宋子辰離開的悄無聲息。
跟他同寢的只知道,一回去,就見到他的床位空了,所有的東西都被搬走了。
也有人問過,但上面的回答很敷衍——
被調走了。
宋子辰的手機關機,誰也打不通,而知情人對此不發一言,任憑他人再如何打聽,也沒有透露過半句話。
久而久之,也沒有什麼人去打聽。
不知不覺,時間進入十二月,天氣也愈發的冷了。
劉婉嫣是十一月底歸隊的,而冰珞需要修養,直到十二月初才回來。
與此同時,最後一批蛙人也結束了海練,跟路劍一起回歸。
而——
他們一回歸,悠閒的訓練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果不其然,12月剛過去兩天,上面的消息就傳了下來。
今年的年度演習,就定在12月中旬。
為了在演習中的優異表現,大部分人都選擇增加訓練量,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提升他們的水平。
……
「冰珞,千筱呢?」
推開307宿舍的門,劉婉嫣的腦袋探了進來。
今日周末,晚上七點,按理來說,夜千筱不該在訓練才對。
「去炊事班了。」冰珞剛洗完澡出來,邊擦著頭髮邊冷淡地回答她。
「做啥?」劉婉嫣一臉莫名。
她記得,吃晚餐的時候,就見到過夜千筱,這時間不應該還在啊。
自從劉婉嫣養傷回來後,便減少了跟夜千筱的接觸,並不是她們關係上的問題,而是劉婉嫣不再跟夜千筱和冰珞同進同出,而是有了新的圈子。
許是連她自己也察覺到了,對夜千筱有一定的依賴。
可,因為不時常見夜千筱,劉婉嫣就覺得夜千筱愈發神出鬼沒了,原本狙擊手的訓練跟她們就不是完全一起的,除了平時訓練和吃飯時間,劉婉嫣基本見不到夜千筱。
「翻地。」冰珞答道。
「……」沉默了下,劉婉嫣嘴角一抽,問道,「她以前種的那塊?」
「嗯。」
「這次種什麼?」劉婉嫣簡直無法理解,夜千筱為何對那塊地情有獨鍾。
冰珞看她,「不知道。」
「明天就要演習了誒。」劉婉嫣扶額,有些頭疼。
「她清楚。」冰珞的神情毫無變化。
「就她一個人嗎?」。想了想,劉婉嫣又問。
稍稍停頓,冰珞偏了偏頭,朝坐在椅子上保養槍的席珂看了一眼,有些猶豫,但還是直白地回答,「還有封帆。」
「嘖。」
劉婉嫣驚嘆的抬眼。
這兩個傢伙,最近越來越愛混一起了。
果不其然,正在保養槍的席珂,一聽到「封帆」這個名字,擦槍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神微冷地朝這邊掃過來。
劉婉嫣只覺得渾身寒顫。
「算了,」無奈地說了一聲,劉婉嫣推開門走了進來,手中的兩盒糕點也拿了出來,她將其放到冰珞的桌上,「家裡寄過來的,剛剛拿到,正好給你們送點兒過來。」
看了那兩盒糕點一眼,冰珞點了點頭,「哦。」
知曉她的性情,劉婉嫣聳聳肩,轉而擺手離開。
易粒粒和陳雨寧去靶場了,夜千筱又去挖地,宿舍里就只剩下冰珞和席珂,本來氣氛就冷清,現在劉婉嫣一走,宿舍里又多出幾分冷意。
冰珞沒去管席珂。
席珂與封帆的事,冰珞並不想知道,至於夜千筱在他們之中扮演什麼角色,她相信夜千筱自己心裡有數。
兩人便各做各的事,誰也沒去理會誰。
直到晚上八點左右,夜千筱才帶著滿身的泥土,回了宿舍。
「劉婉嫣給的。」
一見她,冰珞將將那盒糕點遞過去。
「哦。」
看了她一眼,夜千筱伸出洗乾淨的手,將那盒糕點接了過來。
「種好了嗎?」。冰珞問。
「嗯。」
夜千筱點頭,抬手就將手機丟給她。
冰珞一抬眼,在空中將其接住。
手機里拍了幾張照片,都是夜千筱翻土種菜後的土地場面,也是夜千筱特地拍下來的。
就像她對槍與刀情有獨鍾一樣,那些能夠培育出蔬菜食物的土地,夜千筱也保留著一份熱情。
極少有讓她覺得可以留作紀念的東西,大部分的場景都會存在於她的腦海里,而非用照片去記錄,但她現在,卻將那塊隨處可見、卻意義不同的土地給記錄下來。
冰珞也有些好奇,接過手機,翻開相冊,在僅有的十張照片中,看到了她的勞動成果。
夜千筱拿了新的作訓服去洗澡,冰珞慢慢地翻看著。
沒多久,夜千筱洗了澡出來,而冰珞在第一時間將手機朝她遞過去。
「有你的信息。」冰珞說著,視線落到夜千筱身上。
「哦。」
夜千筱應聲,將手機接了過去。
翻開了新的簡訊。
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赫連長葑」這幾個字,緊隨著便是他編輯的簡訊。
他們倆不常聯繫。
尤其這幾個月,夜千筱沒見過他的電話,更不用說簡訊了。
這條簡訊,就五個字——
【明天藏好點。】
看清楚後,夜千筱臉色微微一黑。
藏好點?
明天?
她的意思是,演習開始,就會找到她咯?
嘴角抽了抽,夜千筱挑挑眉,一隻手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隻手編輯著簡訊。
【很有信心?】
編輯完,剛想丟了手機,提示的信息鈴聲又一次響了起來。
手中動作微頓,夜千筱垂下眼帘,看清楚那條秒回的簡訊。
【是。】
果斷的回應,毫不掩飾地鄙視著她的能力。
艹!
掃了一眼,夜千筱一皺眉,就將手機丟桌上了。
可——
將頭髮擦了幾下,夜千筱擰著眉想了想,還是走到桌面,抬手將手機撿過來。
拉開屏幕,夜千筱看著那條刺眼的信息。
半響,她瞳孔微縮,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給他回了條信息。
【拭目以待。】
發送成功。
夜千筱直接關機,放到抽屜里。
眼不見為淨。
這時,關注著夜千筱的冰珞,眉頭微微一皺,朝她問道,「藍軍是他們?」
冰珞看了信息。
當然,不是她故意看的,而是信息來的時候,在手機屏幕上方滾動,就那麼幾個字,冰珞一眼就掃到了。
「嗯,」夜千筱點頭,有些含糊地回答,「估計是。」
冰珞看了看她,瞭然地收回目光。
與此同時,整理好桌面的席珂,聽清楚兩人的談話,不自覺地陷入了沉思。
他們?
席珂第一直覺,就是赫連長葑那個隊伍……
是嗎?
疑惑一升起,手指拜年不自覺縮緊,席珂眼神稍稍有些變化。
姓阮的,你會來嗎?
……
翌日。
五點半,起床哨按時響起。
訓練有素的蛙人們,雖說前天晚上沒接到通知,但也按照以前的速度,在宿舍樓下集合。
彭雅早在樓下等著她們。
「今天就要開始演習了,大家都什麼感覺?」
見得她們個個神情雀躍的模樣,彭雅的嚴肅情緒也淡去幾分,饒有興致地去問她們。
「開心!」
「激動!」
「期待!」
人群中,有幾個新兵陸續回答著,就連語調都是激揚的。
「好,」點點頭,彭雅笑得溫和,緩緩道,「或許有些同志已經知道了,這次的演習,我不參加。」
「為什麼?」
「啊?」
「您不帶我們啊?」
彭雅話音才落,隊伍里就響起了驚訝之聲。
而,在雜七雜八的聲響中,忽然傳來句詢問,「是個人情況嗎?」。
瞬間,所有聲音都靜了下去。
是個人情況嗎?
這句問話,便讓她們下意識想起今年夏天的事情。
彭雅流產的事情,是她們回來後才知道的,也沒見過彭雅流產後那段時間的狀態,但她們都是女的,縱使沒有經歷過,但也能感覺到那並不是段愉快的記憶。
與此同時,她們腦海里還是閃過一種疑惑——
是不是那件事,所以家裡人不允許?
「不是。」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彭雅很快地回答著,依舊柔和道,「是上面的通知。這一次,你們不再是一起行動,你們的行動也不歸我管。」
頓時,一幫女霸王花們,皆是愣怔地睜大眼。
不一起行動?
搞什麼鬼?!
「因為你們平時的優秀表現,所以領導很看重你們,打算讓你們……還有男隊,都進行混合編制,分組跟隨其他的連隊一起行動。這次演習,不再是熟悉的隊友共同作戰,你們將會面臨更大的挑戰……」微微一頓,彭雅一抬眼,嚴肅地看著她們,猛地抬高聲音喊道,「告訴我,有沒有信心?!」
「有!」
剎那間,所有女兵吼得鏗鏘有力。
再怎樣艱難的任務,她們一樣有信心!
否則——
如何成為衝刺在最前面的尖刀,如何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水鬼!
「全體都有,立正,稍息,向右轉,目標操場,起步跑!」
天色黑暗,唯有路燈的光亮。
寂靜的夜晚,只聽到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好似在敲響著清晨的鐘聲。
在操場上,男兵已經集合,兩路人馬排列在一起,聽著彭雅讀著分組,然後自動跟小組排成一列。
六人一小組。
夜千筱運氣不怎麼好,被分配在一個組的,都是些她先前沒有接觸過的。
唯一的接觸,就是曾經在訓練中,偶爾會將他們虐上一虐。
好在他們都是明事理的,雖然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但更多的還是無奈,沒有一分好組就跟她撕起來。
老樣子,一分完組,直升機已準備就緒,特地降落到操場上來接他們。
於是,一行人便有條不紊地上了直升機。
直升機飛行了近三個小時,上午九點左右,夜千筱的小組低空繩降,來到了一座島嶼上。
下面是沙灘,所有人順利降落。
「嘿,來了?」
「是蛙人不?」
「怎麼那麼多女兵啊?」
……
六人剛一落地,原本空無一人的沙灘上,忽然就從隱蔽地冒出不少軍人,而那陰陽怪氣的話語,也毫無例外的落入他們耳中。
除了夜千筱仍舊心平氣和的,另外五個蛙人,臉色皆是有些難看。
這也不能怪他們。
這一次的演習不如去年,上次是整個地區的海軍參與的,這次只有海軍陸戰隊內部的演習,他們紅隊全部都是從各個連隊裡挑選出來的精英。
既然是精英,那就有傲氣,而名聲在外的蛙人,自是惹得很多人不爽。
雖說演習開始後就是戰友,但在演習沒有開始前,他們試探挑釁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圍繞過來時,還有幾個友軍在嚷嚷著女兵,語氣里儘是瞧不起的意味,有個暴脾氣的女蛙人忍無可忍,上前一步,一抬手就揪住離得最近的那個友軍。
狠狠揪住,再一用力,就直接將人拖到面前來。
「怎麼著,瞧不起女兵啊?」
那女蛙人眼神一狠,視線如針扎般盯著友軍。
突如其來的一招,其他的友軍都沒反應過來,直至聽到那聲夾雜著不爽的質問,他們心裡才咯噔一聲,臉色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慘!
踢到鐵板了。
在部隊裡,女兵的身份本就尷尬,這兩棲蛙人隊的那群女兵,一個個強的不像樣,他們雖然不願意承認,可那畢竟是事實,也容不得他們迴避。
見到女兵,他們是下意識地嫌棄,可見到那女兵的梵音,他們才意識到說的許是過火了。
「沒,沒有。」
被揪住友軍被她審視著,頓時就有些慫了,連忙否認道。
好男不跟惡女斗!
他總不能跟女人打起來吧?!
「哼。」
沒好氣地哼了聲,那女兵收回視線,將友軍往後面一推,便收回了視線。
她故意用了狠力,被她揪住的友軍連忙往後退了兩步,才勉強的穩住,再抬眼看她時,眼底滿是不可置信地意味。
乖乖,這力氣也忒大了。
其餘友軍一看,面色又是一僵,只覺得抹不開面子。
那女兵沒有善罷甘休,臉色沉了沉,繼而抬眼朝那批友軍掃過去,一字一頓道,「如果對我們女兵有意見,趁著演習開始之前,我們可以好好跟你們解決,以免到時候在戰場上出了問題,你們將罪責歸咎於我們。」
話音一落,氣氛頓時就變了。
一下子,尷尬、不爽、氣憤、猶豫,種種情緒在那些友軍臉上變換著。
至於蛙人這邊,則是事不關己,並沒有插手那女兵的行為。
跟女隊相鄰,男隊的蛙人對她們的了解,自是要比那群女兵多,而在他們的概念里,兩個隊難有男女之分,只是性別的差距,真正實力上相差無幾,所以他們從未看低過女兵。
奈何這種環境,總有人對女兵有所偏見,所以在這種時候,女兵基本都會敏感,那是分分鐘能跟人拼命的節奏。
反正——
對方不知死活,男蛙人們準備看戲就是。
六個人中,三個男兵,三個女兵,除了抱著狙擊槍站一邊的夜千筱,另外一個女兵立即朝發話的女兵靠近,就站在她的身側,準備給她撐腰。
對面。
「連長,這事怎麼解決?」
有個兵瞧瞧湊到連長身側,面色稍稍緊張地詢問道。
女人這種生物……
嘖,是真的難纏啊。
連長是個近三十的硬漢,可面對那個女兵的一番話,一時間也沒有什麼辦法。
「怎麼,不說話了?」
女兵繼續向前,緊逼著那群友軍。
這一次演習,主要考核渡海登島和反登陸作戰,很顯然,夜千筱這批人就是進行反登陸作戰的。而每一批人,基本都是一個排左右的兵力。
也就是說,待在這裡的友軍,就三十個人左右。
真要將這女兵逼急了,估計她會跟這整個排槓上來。
「我是排長。」
猶豫半響,一直沒說話的排長,朝她的方向走了兩步。
那女兵斂了斂眸,面色不變地看著他。
「你們是臨時安插過來的小組,根據命令,你們應該聽我這個排長的,是吧?」排長冷靜地看著她,將自己的權利和身份擺出來。
「是。」
女兵硬邦邦地應聲。
「既然這樣,我的命令,你是不是該服從?!」排長又問。
「是!」女兵聲音愈發冷然,抓住95式步槍的手,微微的緊了緊。
最討厭這幫以軍銜、職位壓人的了!
「好,」排長一點頭,嚴肅的神情有些放鬆,語氣變得和緩起來,「先前我的兵不懂事,惹得你們不滿,不好意思,我在這裡向你們道歉。」
這是十分懇切的一番話。
但,用的很有技巧。
最開始擺正自己的身份,可以讓人不小瞧他們這個排,同時又真誠的為先前的事道歉,就此化解矛盾,既可以不讓自己這邊的人丟臉,又可以讓女蛙人消氣。
果不其然,先前還態度僵硬的女兵,最初難免驚訝,等反應過來後,渾身的怒火也自然消散了。
這個時候,三個男蛙人對視了一眼,旋即有個男兵挑了挑,過來打圓場道,「好了,剛才的事咱們都別提了,我們先來介紹一下自己吧。」
「好。」
鬆了口氣,排長順勢接下話題。
有排長帶頭,其他的兵自是不敢惹是生非,而蛙人這邊已經解了氣,自然也不會再生事端。
所以,儘管接下來這段時間,兩方的氣氛都有些詭異,但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交流。
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夜千筱神情淡漠,將他們的討論方案皆是停在耳里。
「夜千筱?」
正值無聊間,有個友軍從後面靠近,神色古怪地朝夜千筱咧開嘴角。
挑挑眉,夜千筱微微偏頭,朝他看了過去。
似乎是個新兵,年齡跟夜千筱差不多,頂多大個一兩歲,看起來還有些稚嫩,非常明顯的新兵,估計是跟夜千筱同一年入伍的。
只是——
夜千筱毫無印象。
「你是?」夜千筱冷淡地問道。
「我們都是新兵連的,你不記得我嗎?」。笑眯眯地問著,友軍也沒有太大的意外。
雖然都是新兵連的,但並不代表每個人都互相認識。其他人知道夜千筱,那是因為她臭名遠揚,知道宋子辰;那是因為他長得帥不說,還每門科目名列前茅。
可,有些不上不下的,真沒什麼人記得。
看了他兩眼,夜千筱冷漠道,「不記得。」
「呃,我叫張希。」友軍笑得很開懷,好像見到了曾經的密友一般。
「……」
微微皺眉,夜千筱並沒有搭腔。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的靠近,目的可不是打招呼套近乎那麼簡單。
「你成狙擊手了?」笑了笑,張希又靠近幾分。
夜千筱懶得看他。
不曾想,對方不依不饒,繼續道,「聽說狙擊手訓練很辛苦的,要不要給哥們露幾手?」
忽的,夜千筱眸色一涼,斜眼看向他。
「不想手斷掉的,把你的狗爪子移開。」
威脅地語調,聲音冰寒入骨。
------題外話------
演習結束後,就是下一卷了。
唔,期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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