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當權者的刻意掩埋,關於那隻猴子的故事,就此消失在了歷史之中。他是誰,他做了什麼,他死了嗎?
五百年後,猴子的故事,逐漸變成了泛黃小書上的童話,在孩童的睡前故事中流傳。
三十多年以前,在名剎「淨土寺」中,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光頭,正是在睡前,入神地聽著老方丈給他講那隻猴子的故事。
「孫悟空,還活著嗎?」小童瞪大了眼睛發問。
然而老方丈只是微笑著替他蓋上了被子,沒有回答。
「孫悟空?沒聽過!」
「什麼齊天大聖,一隻沒用的猴子罷了。」
「既然輸了,被忘了就忘了唄!」
在塵世間,小僧侶聽到的卻都是這樣的聲音。他乘興而來,掃興而歸。
「他是傳奇。」然而在小僧侶失望之際,老方丈卻微笑著給了他信心,「齊天大聖,還活著。」
「真的嗎?」小僧侶瞪大了眼睛驚呼道,卻很快又捂起了嘴巴,出家人不打誑語,何況是德高望重的方丈大人呢。
「那大聖在哪裡呢!」激動不已的小僧侶接著問道。
可是老方丈偏偏又賣起了關子,「玄奘你記住,只要沿著尋覓真經的方向,一切謎底都會揭曉。阿彌陀佛~」
「真經,麼?」小僧侶的眼睛裡,第一次閃起了堅毅的光芒,從此再也不曾熄滅。
三十多年後,小僧侶成為了絕代的聖僧,卻又放棄了一切,踏上了一條令世人不解的取經道路,歷經千難萬險,終於來到了這五指山下。
玄奘的取經之路並不是漫無目的。一個時隱時現的聲音,自從他離開長城後,就在不斷指引著他跋涉的方向。
玄奘一直堅信,這是佛祖在為他指引著方向,為他指引著真經的方向!
所以,他來到這座形狀奇異的山下,站在刻著佛門六字真言的石碑前,欣喜不已地禱祝道:「弟子玄奘,前來取真經!」
然而玄奘話音剛落,石碑上的六字真言頓時亮起了沖天的金光,六道金光不斷旋轉,最後逐漸化為了一個巨大的光圈,而七色祥光從光圈內照射出來!
玄奘知道,這有可能是最後的考驗。他再次低頭合十,接著朝著光圈內堅定不移地走了進去!
然而在一片佛光中,玄奘被封印的記憶和力量,都一點點在覺醒。尤其是那些曾經為佛的記憶,猶如走馬燈一樣在他面前回放!
他能夠看見,成千上萬的魔種們被神族「製造出來而又被奴役」;他能夠看見,在花果山的頂峰,魔種們在猴子的率領下,揭竿而起!他能夠看見,那個披甲提棒的不羈身影,踏碎凌霄獨斗漫天諸神!他能夠看見,為了徹底消滅猴王,神族祭出的那個終極武器!
玄奘更是回憶起了,當時是神族一員,佛祖座下大弟子的自己。在看到魔種受苦時的憐憫,在看到猴子時的欣賞,在看到神族依然我行我素時的痛心。
快而知慈,痛而知悲。我佛慈悲,何為慈悲?
「我佛慈悲,弟子願一命抵一命。」自己對佛祖如是說。
所以當年所有人都以為,被雷射擊中的齊天大聖,接著又生生地受了佛祖全力一章拍下,定然是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然而真相卻是,佛祖座下的大弟子,金蟬子卻替孫悟空擋下了致命的傷害,並且凝練了自己的神格,製成了一個史上最強的封印——唯有他自己才能解開的封印!
佛祖釋加牟尼,被弟子的捨身為人的行為所打動了。在金蟬子徹底化為封印的最後一刻,佛祖也使出佛門大神通,強硬抽取了金蟬子的一縷神格和一滴精血。
五百年後,繼承了金蟬子血脈和神格的玄奘,誕生在了大唐一個寺廟的河邊。
這個佛根深種的孩子,被淨土寺的方丈撿到了寺里長大,而玄奘也不負其期望的,很快展現出了令人驚異的佛學天賦。
然而隨著年齡和佛法的增長,玄奘一直被內心一個呼喚所困擾著。最終他遵循了內心,毅然決然地放棄了一切,走上了取經的道路。
可是玄奘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指引自己來到這裡的,正是曾經的自己!而恰恰也只有自己,才能解開這五指山的封印!
找回了以前記憶和神格的玄奘,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取經之路,就在腳下。真經,就在自己心中!何必尋找那虛無縹緲的那爛陀寺,求佛即求己!
逐漸逐漸地,佛光收斂了起來,而玄奘也長呼了一口氣。他還是那個玄奘,卻又不止是那個玄奘。
「師父!」
一聲充滿著驚喜的疾呼聲,打斷了玄奘的沉思。玄奘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果然是他!
那隻猴子,花果山美猴王齊天大聖,孫悟空!
孫悟空身材瘦長,然而肩膀卻非常寬。肩膀上方盯著一個猴子的頭,這也正是純血魔種的典型特徵。
他面容削長,尖嘴縮腮,在滿面的猴毛中,一對銅鈴般的圓眼睛格外有神,甚至在瞥向玄奘的時候,眼睛中有金光冒出!
孫悟空的四肢被佛門神通牢牢地束縛著,而五指山的山體也已經壓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即使背負著這樣的大山,還不吃不喝五百年之久,孫悟空的精神似乎還很不錯。
而在孫悟空的正對面,盤坐著一尊化為水晶的僧人塑像,正是玄奘的前世——佛門大弟子金蟬子所化。
見玄奘轉過了頭,孫悟空接著說道:「師父!俺老孫終於把你給盼來了啊!」
「師父?」玄奘不解。
「沒錯,這五百年來,您的神格一直在俺身邊,給俺傳授著佛法。」猴子自嘲般的笑了笑,「一開始俺聽的比死還難受,恨不得抽出金箍棒就拍死你。可是俺動不了啊,又堵不住耳朵,只能這麼聽下去。」
「五百年啊……」猴子仰起頭,「聽著聽著,就覺得越來越有道理了,於是俺老孫決定了,等到你的轉世找到這裡的一天,我就會皈依佛門,拜你為師!」
還有這般強行送上門的弟子……玄奘不禁苦笑。然而佛度有緣人,玄奘點頭答應了下來。
「哈哈哈!」孫悟空仰天大笑,同時開始活動起了身體:「師父你悄悄退後,俺老孫這就出來!」
似乎在回應孫悟空的話語,大地開始劇烈的顫抖。他就像五百年前一樣,衝破了枷鎖和束縛。
可是這一次,他衝破的,是名為「自己」的枷鎖!
大聖,歸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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