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馬上到派出所去問問林昆他爸,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一直以來對我爸被判刑的事情,我都耿耿於懷,覺得制定法律的人簡直就是個二逼,可越獄是件大事兒,很可能會毀掉我爸的餘生,甚至有可能我再也見不到我爸,我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那種驚慌失措,跑出商業街的時候,我渾身都在劇烈的打著哆嗦,哥幾個全都腳步匆忙的跟在我左右,不停的說著安慰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站在路邊攔下一輛車,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出租車,我直接暴躁的吼叫,給我開到派出所,
王興和胖子趕忙給司機說好話,司機才惴惴不安的把我們送到派出所大門口,還沒進去,我就看到好多警察著急忙慌的往警車裡面鑽,然後風馳電掣的開了出去,
當時我腦子裡就一個想法,這些人一定都是奔著我爸去的,我急的眼淚都掉出來了,飛快的跑到林昆他爸的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兩下門,是個年輕警察給我開的門,裡面好像在開會坐了五六個警察,見到我後,林昆他爸擺擺手說:「先按照計劃行動吧,」
然後朝王興他們幾個微笑著說,你們先在外面等下,我有幾個句話跟成虎單獨聊聊,就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屋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林昆他爸示意我坐下,還遞給我一根煙,語氣柔和的說,成虎,你爸爸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說,林叔叔您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麼,
林昆他爸點點頭,像是個慈祥的長輩一般輕輕拍了拍我肩頭安慰說,情況確實挺著急的,但是你也別害怕,雖然你爸身上有槍,但是肯定不會傷害你的,
「槍,」我感覺心臟直接蹦到了嗓子眼裡,
林昆他爸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後,坐在我對面開始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跟我講了一遍,原來我爸當初因為「故意傷害罪」和「入室搶劫罪」被判了八年,本來林昆他爸還想幫著拖拖關係判的輕一點,可是當時刀疤和何蘇衍逼的緊,還跑到市里去告,最後市裡面直接下來人把我爸帶走了,
再然後我爸就被送進了崇州市的第一監獄裡服刑,我之所以一直沒有得到消息是因為我爸懇求過林昆他爸不要告訴我,我爸是個老實人,在監獄裡服刑一直都是中規中矩的,可是畢竟他犯的是重罪,一個號里關的也都是些窮凶極惡的狠人,所以從進去第一天開始就被人欺負,
經常挨打受氣不說,還得替一些厲害的犯人干勞教任務(那時候監獄裡都有自己的作坊,犯人最經常做的活就是製造假花和糊火柴盒),我爸一個人往往干四五個人的活兒,起初他也會跟獄警匯報,可是每次匯報完都會被好幾個犯人按在地上狠揍,挨打挨多了,自然就明白獄警跟那些犯人其實都是穿一條褲子的,
我爸也成為整個「重刑監區」最出名的老綿羊,就連出去幹活,獄警都不會給他戴手銬,因為那樣他可以乾的更快更多,直到今天上午獄警和往常一樣帶著他們到火柴廠去幹活,我爸突然一反常態搶了獄警的手槍不說,還把經常欺負他的那個號長腿給打折了,隻身逃了出去,
聽完林昆他爸的話,我沉默了,緊跟著眼淚就止不住的掉了下來,一想到他在監獄裡受到那些非人般的虐待,我就覺得心疼,我在外面吃香喝辣,卻從來沒有想過他在監獄到底怎麼樣了,我他媽簡直就不是個人,想到這兒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我流著眼淚說,林叔那我爸如果再被抓進去會怎麼樣,
林昆他爸嘆了口氣說,至少加刑十年,可是他不回監獄會更麻煩,因為他身上有槍,如果拘捕的話,會被直接擊斃,
我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懇求的說,您有我爸的消息麼,
林昆他爸搖了搖頭,沒有,一時半會兒抓不到他,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不希望他被抓住,只要他一天沒有被捕,事情就會越鬧越大,監獄裡那些徇私舞弊的牢頭肯定會被查出來一大批,如果你爸被抓唯一的破綻估計就是你吧,
我心裡特別的亂,說實話讓我爸再回那個地獄一般的地方,我自己都於心不忍,可是林昆他爸說的很清楚,如果有一天我爸拘捕,很有可能會被就地擊斃,越想越著急,我手足無措的問林昆他爸,叔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林昆他爸揉了揉太陽穴說,什麼也不干,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兒,如果你爸找你,儘量說服他自首,說服不了你又狠的下心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茫然的點點頭,朝他說了句謝謝,就往門外走,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林昆他爸喊住我說,孩子,有些話本來不該告訴你的,但是我又覺得於心不忍,簡單通知你聲,最近三個月警察都會監視你,如果你不希望你爸被捕的話,儘可能搬到學校,人多的話,你爸不會冒冒失失出現,
我誠心實意的朝林昆他爸彎腰鞠了一躬,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走出辦公室,門外兄弟幾個全都眼巴巴的望著我,關切的問我到底怎麼樣了,我一句話沒有說,就是機械似的往前走,腦海里我和爸爸從小到大發生的一幕幕場景像是電影一樣浮現在我腦海里,
因為從小沒有媽,爸爸總是一邊干農活一邊牽著我的手,想盡辦法的掙錢為我買玩具,帶我做遊戲,因為我在學校搗蛋,不知道跟老師低過多少次頭,甚至這次如果不是因為我,他都不可能進監獄,想著想著我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似的蔓延出來,
我漫無目的的往前邁著腿,兄弟幾個怕我出事寸步不離的跟在我身後,走了十幾分鐘,我回頭跟他們說:「我沒事兒,只是想安靜一下,當我是兄弟的話,你們就乖乖的回去等我,我保證明天就變回我自己,」
哥幾個猶豫了下,點了點腦袋,
我輕聲說了句「謝謝」,就往前繼續走,不用看也知道那幫傻兄弟肯定依舊遠遠的吊在我身後,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我拔腿就跑,哥幾個玩命的在後面追我,不過很快就被我躥進一條小胡同里甩開了,
徹底甩開了幾個兄弟後,我才像是個孩子一般蹲在胡同里兩手抱住腦袋嚎啕大哭起來,哭了十多分鐘感覺有點累了,我拍拍屁股上的土往外走,實在不知道應該去哪,我就尋思去看看倫哥的飯館開門沒有,打了輛「三奔子」跑到了學校,
沒想到倫哥的飯館還真開門了,我猶豫了下,拔腿走了進去,飯館裡有幾個女生在吃蓋飯,倫哥哼著小曲翻看報紙,餘光時不時的瞄兩眼那幾個老師打扮的女生,見到我後,他「喲呵」一聲樂了出來,朝我壞笑:「稀客啊,小三子,」
我深吸口氣說,啥也別問我,也啥都別跟我說,拿兩瓶酒陪我喝,
倫哥打個響指,從櫃檯里拿出來瓶沒有商標的白酒給我滿上一杯,撇撇嘴說:「瞅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八成是為情所困吧,咋地失戀了,」
我搖搖頭,喝白開水似的舉起酒杯一口就悶進了嘴裡,辛辣的酒精味兒刺激著我眼裡又冒了出來,我止不住咳嗽,倫哥趕忙拍拍我後背說:「哎喲,我的傻兄弟,你這是來喝酒的還是來拼命啊,」
我搖了搖空酒杯說,再來,
倫哥又替我倒上半杯酒安慰說:「感情其實就是那麼回事,以前我十五六歲那會兒,在大街上看到美女,我敢追上去要她家電話,約她一起吃個飯,還敢在大街上強吻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孩,可是現在我永遠也不會這樣做了,不是因為我年紀大了,而是因為在看守所那幾年讓我變得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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