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李昂確實完成了蒼白身影的要求,
也許是對方嫌李昂唱的太難聽,
身穿修女白裙的女子,全身上下緩緩顫抖起來。
「咔,咔,咔。」
她的脖子處,傳來一陣極為響亮的骨骼響動聲音。
她的身子還好好坐在駕駛座上,頭顱,卻在轉動。
隨著頭髮的輕微搖曳,
李昂看見,對方頭顱後方的黑色髮絲下,有一節白色的髮夾?
等等,不,那不是髮夾。
那是鼻子。
從女子乘上汽車的時候開始,她的頭顱就是擰成180度的,
現在,只不過是把頭,轉回正確的方向而已。
李昂雙手扶在方向盤上,雙眼圓睜,看著女人將頭轉了回來。
也許是因為脊椎原本歪曲的太過嚴重、斷了一截,
女人的頭顱哪怕轉回原樣,也耷拉在了脖子上,
纖細慘白脖頸像是一節過於柔軟的橡膠管,被頭顱的重量所牽動,折出詭異的角度。
女子,緩緩抬起蒼白手臂,捏住了自己的後頸。
咔!
歪斜脊椎被蠻力輕鬆掰了回去,頭顱終於穩定了下來。
「嗬——」
對方的喉嚨深處,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輕微吐氣聲,一股更加陰冷的氣息,席捲車內。
李昂運轉起波紋能量,抵禦邪祟寒意,
柴大小姐繃緊面龐,如臨大敵,隨時準備衝出來,切換到青娥甲形態,與對方決一死戰。
「...」
女子身影,保持著坐車的姿勢,停頓良久,才轉過頭來(頭顱朝李昂這邊轉了90度,身子一動不動),
用一種微不可查的聲音,輕聲說道:「謝謝...前面,請小心。」
為等李昂有所動作,女子的身影像是溶解在座椅上一般,向下緩緩沉降。
足,腿,身軀,手臂,肩膀,頭顱,
逐漸消失在座椅之中,
最後,只殘留下一張被燒掉大半的殘缺報紙,以及報紙中間一小束彎曲的黑色長髮,
靜靜地躺在座椅上。
李昂遲疑了一下,降低車速,用副駕駛座儲物箱裡的老虎鉗,夾起了報紙。
報紙上所報道的內容,是一則死亡案件。
一車的修女前往其他教堂參加活動,路遇車禍,所有人受傷,只有最後排最中間的修女,因頭顱扭斷而死亡。
當時,車上的修女們正在其樂融融地唱著聖歌。
李昂猶豫片刻,將報紙夾著頭髮折好,收進口袋。
柴大小姐眉頭微皺,「這是,又解決了異常事件麼...」
「嗯。」
李昂點了點頭,「系統剛才通知了,我得到了200點經驗值和400點遊戲幣。這一獎勵沒有通關評分加成。」
「誒?」
柴大小姐眼睛圓睜,「這就算完成了啊?那為什麼之前的床底怪物沒給獎勵?」
「弗蘭克的那次異常事件,死亡的應該只是身為普通人的綁架犯吧?所以沒給獎勵。」
李昂也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這次,應該算是某種程度上,安撫超度了修女的魂靈?
因此才給了經驗值和遊戲幣。
唔...
我猜,這個世界裡要是直接採取打打殺殺的方法,獎勵可能會更多一點。」
「不過遵循規則,才能儘可能避免戰鬥、減小損失吧?」
柴大小姐皺眉說道:「如果說這次的常規任務,是越往後,遇到的異常事件越難,獎勵越豐厚,
那麼前期避免戰鬥的做法反而是正確的。
說不定,我們要在這裡待上很久。」
「嗯。」
李昂點了點頭,
其實這個等級的玩家,並不像萌新階段一樣害怕遭受傷害,
特別是體質點到10點以上的玩家,哪怕是骨骼斷裂的重傷,過一段時間也能憑藉身軀的癒合能力緩慢自愈。
更別說還有各種各樣神奇的裝備道具了。
至於李昂...
這麼說吧,哪怕把他手腳全部砍斷,
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也能夠憑藉生物母版,重新長出肢體——而且新的肢體都是健全形態,不是像電影版《死侍》裡面,萌萌噠的弱化版小短手小短腿。
一般玩家所欠缺的即時治癒能力,
李昂也有【神聖禮讚泉水】這種bug級別的物品,作為補充。
論續航,李昂還沒有怕過誰。
「對了,」
柴大小姐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汽車還有油麼?」
李昂看了眼儀錶盤,「多著呢,從我們開車的時候起,油量就沒有下去過。
估計這個所謂的生南王夢境,並不遵守現實世界的規則。」
「嘖,聽起來就很麻煩。」
柴大小姐撓了撓頭髮,「對了,剛才那個修女說,讓我們小心前面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還是往前開吧,畢竟這裡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李昂搖搖頭,「在這個鬼地方,
沒有事情,才是最好的事情。」
————
「告訴我吧,」
像是浸滿水鞋子踩踏在木質地板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告訴我吧,」
喉嚨好痛,好想,咳嗽。
陰暗房間內,柳無怠半蹲著,緊繃著臉,手中長弓拉至滿弦,箭矢遙遙指向木門。
「告訴我吧,」
濕漉漉鞋子踩踏地面的聲音,漸行漸遠,似乎上了樓梯。
聲音,終於遠去。
柳無怠下意識地鬆了口氣,她在這間房子裡,已經待了四個小時,
和那個古怪到離譜的怪物,周旋了四個小時。
她親眼看見,
這件房子誘惑了兩名玩家走進其中,
再讓那個沒有頭顱、胸膛上印著一張詭異面容的怪物,輕鬆將其絞殺。
死去的兩名玩家並非庸人,事實上,柳無怠一眼就認出了他們身上的、幾件全部都是精良等級的裝備道具——
那些東西曾經出現在一個境外的玩家拍賣行里,最終被一個中型隱秘組織所買走。
然而,這毫無用處,
那兩名玩家甚至連提起意念、傳送出夢境都來不及,
就被一隻不斷說著「告訴我吧」的怪物,絞斷了頭顱。
柳無怠已經撐了很長時間,一直在和對方玩著捉迷藏的遊戲,
但她自己也不確定,是否還能在這棟詭異的房子裡堅持下去。
咳咳,
這間房間裡的灰塵好嗆人,
柳無怠無聲無息地咳嗽起來,手臂上傳來陣陣的瘙癢感,
輕輕一撫,是數隻漆黑的渺小蜘蛛。
咳咳,
柳無怠屏住呼吸,無聲地劇烈咳嗽,大腦有些遲鈍地運轉著,
這些蜘蛛,是從哪裡來的?她並沒有感覺到,有蜘蛛順著褲腿爬上來,或是從天花板上落下。
咳咳,
柳無怠又咳嗽了一陣,突然感覺,口腔里似乎有什麼像是棉球一樣微小的軟乎乎異物。
她朝手掌,將異物吐了出來。
抬起手心,借著從窗戶外照進來的月光,她終於看清了那像棉球一樣的異物,是什麼東西。
蜘蛛。
無數隻渺小蜘蛛,從她的嘴巴里,飛快地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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