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安南話音落下。
標著數字「七」的卡牌,驟然化為了湛藍色的光塵破碎。
「正解……」
這並非是腐夫所說出的答案。
而是由安南注視著腐夫,悠然說道:「對吧?」
腐夫沉默了一會,沉聲重複道:「正解。
「選擇你的攻擊點數吧。」
「你怕了。」
安南明明是身體被束縛於王座之上,卻像是君臨於此。
他注視著腐夫,嘴角露出殘酷的微笑:「你的確是怕了。
「——這次姑且就砍你十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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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說著,翻開了數字為「十」的卡牌。
血紅色的光流再度沒入到遺忘之刃之中,灌入腐夫的身體裡。
腐夫的身體再度爆開數個血口。
十次不同的死刑之痛,被導入了腐夫體內。
祂絲毫不顧及體面,發出了悽厲的哀嚎。
那並非是銳器割傷皮膚、血肉所造成的切割傷。
而是被刀刃旋轉著貫穿了身體。途徑的血肉直接被攪碎,鮮血從中溢出、積蓄在深洞之中,透過被切碎的身體組織流向全身。
安南認識這把匕首。
這把造型極為詭異的匕首,並非是作為「切割」時使用的工具或武器而存在。而它如果說是鑽頭、刀刃又過於纖薄,輕而易舉就能夠折斷。
因為從最開始,它就不是用來攻擊「有抵抗的目標」。而是用於「儀式」的獻祭。
「杯」之領域有一個儀式,叫做【為了忘卻的記憶】。
簡單來說,就是用這種刀在自己身上開一個洞,等到傷口癒合後,再用同一把刀去殺死一隻羊羔或是牛犢。如此一來,就可以徹底將「傷口被製造」到「傷口癒合」期間的記憶全部忘卻。
這本身算是一場血肉獻祭儀式,因此具有「杯」之領域的特性;它同時還是與忘卻有關的儀式,因此也可以用來祈求寂靜領域的神術。
在身上出現的「深洞」,可以被理解為是「埋葬記憶的孔穴」,是秘密流入到第三層歷史的通道。被這種方式埋葬的記憶,如果沒有儀式者之外的人知曉、就會被從世界上直接抹除。
而在這把畸形匕攻擊腐夫的同時。
因為它「儀式刀」的特性、以及這場賭局的內容由腐夫指定,眼前的這一幕就滿足了另一個儀式的需求。
——這也可以算是一場「神血獻祭」。
神明可以通過自願獻出神血,用於剝離自己的一部分神聖特質。無論是製造「使者」,亦或是聖化某個咒物、使其變成類似「骸骨公的鑽心膛線」之類的神明咒物,都需要使用這個儀式。
既然腐夫特地使用神明高於第一歷史的特性,直接用本體鑽入到了這個噩夢之中……假如能在這個噩夢中直接斬殺這個時間段的腐夫,那麼真正的腐夫也可以被殺掉。
但這個形態的幼年安南連超凡者都不是,手頭沒有賢者之石,更打不出來玩家海戰術。完全不可能在噩夢中殺死腐夫。
可就算殺不掉,安南也會要腐夫多付出一些代價。
僅僅只是忘卻一些東西,對於腐夫這種已經完全不要臉的人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而忍受千刀萬剮的痛苦,對腐夫來說也不算是什麼,畢竟他少年時期經受的折磨也並不少。
安南打算利用「腐夫自願流血」的這一幕來構成神血儀式……直接從腐夫身上奪取力量。
這並非是竊取——而是搶奪。
「你感覺如何?」
看著剛剛結束哀嚎的腐夫,安南坐在王座上,眼神冰冷、嘴角愉悅的上揚:「是不是開始後悔了?」
「已經……打出四張牌了。」
腐夫喘息了一陣後,低聲說道:「還有十一張。
「越是到後來,才越是精彩。」
腐夫的聲音有些嘶啞。
他的衣服完全被血浸透。
上方甚至隱約都能看到漂浮而出的潮濕血霧,濃烈的、雜亂的香氣充斥在整個空間中,讓空氣變得粘膩異常。
那一瞬間,腐夫仿佛產生了某種錯覺。
仿佛被捆縛於王座上的黑髮幼子,並非是噩夢中無力而年幼的安南·凜冬……而是昔日將他的尊嚴徹底踩在地上的白袍王。
……第一個選十二,第二個選七。
難道你還想原封不動的還原卡芙妮的選擇不成?
——那怎麼可能?
人心百變莫測。
即使能夠一定程度上的猜到,但在不使用超凡力量的情況下、怎麼可能連思維的軌跡都能猜到?
所謂【智慧】,絕對無法抵達那種境界。
「可別忘了……你已經打出了兩張大牌。」
腐夫臉上的悠然已經消失不見,他深深望著安南:「說不定,就有卡芙妮所選定的某一張,被你打了出去呢……」
但腐夫完全沒有料到。安南並不為此而恐慌。
「我也的確沒有想到。」
安南反倒是嘆了口氣:「你會這麼沉不住氣。
「這種重要的情報,難道不應該在最後一兩張牌的時候再放出來嗎?遊戲才完成五分之二,你就心急的打了出來……」
安南平靜的望著腐夫:「你害怕了?」
他眼中燃燒著的光輝灼灼。
仿佛他才是神明——而匍匐在他腳下的腐夫則是將要被處刑的罪人一般。
「那你要不要猜一下,我下一個會選什麼數字?」
安南悠然道:「說不定會排解你的恐懼。」
「……快選吧。」
腐夫陰沉著臉:「時間已經快到了。」
「不急。」
安南笑了笑:「你覺得我會超時?
「我甚至能看穿過去與未來……難道反而會看不到現在嗎?
「聽好了,腐夫。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玩的那些把戲,在我面前有多可笑。
「在卡芙妮選出『十二』與『七』之後,你會告訴她、一個能夠讓她較容易的分清真偽的秘密。而且一定是一真一假——其中真秘密是為了讓她清楚,自己說錯了一個數、給她造成心理壓力的手段。
「而這整個布局,實際上都是為了後面說出『無法分辨真假的秘密』時,能夠迷惑她的鋪墊。
「換句話來說,這是為了讓卡芙妮形成思維慣性……讓她以為『你說的秘密是有價值的』,並開始不由自主的開始關注你到底說了什麼。」
安南無聲的嗤笑著:「但她不會想到——目前為止的『清晰且有價值的情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你從最開始,就沒有告訴她『有價值的情報』的動機。
「——從最開始,就是陷阱。
「而從第三張牌開始,你才逐漸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在選出兩張牌後,卡芙妮接下來會選擇不那麼謹慎的行動。而第一張牌的數字是老祖母的守護月、第二張牌的數字是光之七曜……這兩張牌都與我直接有關。
「根據我對卡芙妮的了解,在她意識到危機之前、不會主動的從思維慣性中逃離。而一勝一負對她來說,不僅不是劣勢、反倒是勝勢——因為她這時才能夠明確『正確與錯誤的情報到底是什麼樣的』。
「——那麼,她的第三張牌,就依然會繼續選擇與我有關的數字。」
安南似笑非笑的說道:「我說的對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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