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是一名音樂學院導演系畢業的大學生。
在遠古法則大學畢業就是失業的影響下,畢業後的短短的三個月內,他連續換了七八份工作。
或多或少都跟娛樂圈搭點邊,可無一例外還沒結束實習期,就被人力部勸退,只因他太過烏托邦了,或許更貼切的解釋就是一名幻想主義根深蒂固的神經病。
在第八份工作被辭的那個夜晚,方鴻買了兩箱啤酒喝了個酩酊大醉,最後抱著筆記本看著那些自己編寫的劇本邊哭邊笑,看一段刪一段,與那該死的青春和理想做著最後的告別。
半醉半醒間,一瓶啤酒被他無意間打翻,倒入筆記本中,瞬間引起短路,帶走了這名最是年少落魄的青年。
等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張潔白的床鋪,四周濃郁的福馬林味道立馬令他反應過來,自己看樣子是得救了,現在正在醫院病床上。
正當他疑惑是誰救了自己之時,嘎吱一聲,病房門被人打開,走進一名中年婦女,相貌頗為美艷,但此時是一臉的憔悴,頂著兩隻深深的黑眼圈,怕是有幾天沒合眼了。
她一臉倦色,手中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白粥,輕輕掩上門,生怕一絲異響便驚擾了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方鴻。
待她轉過身來,看到坐在床頭正茫然四顧的方鴻,瞳孔猛地放大,滿臉的驚駭,就連手中的熱粥被她傾倒在地也渾然不知。
捂著嘴就衝到了病床上,一把摟住同樣處於驚愕中的方鴻,喜極而泣道:「兒子,你終於醒了。」
方鴻一臉茫然,看著這名素未聞面的美婦,正要詢問,突然腦海中閃過無數碎片,海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就象是往他腦子裡丟了個手榴彈,轟地一聲爆炸開來,一下子便令他痛暈了過去。
剛還一臉欣喜的美婦見狀一下慌了神,搖了搖方鴻的身子,見他沒半分清醒過來的意思,趕緊抹著眼淚奔跑出去喊醫生過來察看。
……
等方鴻再次醒來,已是凌晨時分,病房內漆黑一片。
白天喊方鴻兒子的中年美婦此時就坐在床邊的一張小板凳上,雙手枕著腦袋靠在病床上,也不敢多占地方,僅僅只有巴掌般的一塊地。
好看的雙眉緊鎖著,一臉愧疚之色,小聲說著夢話:「小鴻,對不起,媽媽是太激動了。不該這麼用力抱著你的。你原諒媽媽好不好,媽媽再也不逼你學舞蹈了,媽媽煲你最愛的枸杞銀耳湯給你喝。」
語氣滿是自責,內疚,令人心疼。
而融合完腦海中全部記憶碎片的方鴻早已是眼含熱淚,望著這名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母親韓梅,哽咽著喊了聲:「媽媽。」
方鴻穿越了,穿越在另世界這名同名同姓的方鴻身上,繼承了他全部記憶,同時更承擔起他內心所有的願望,比如贍養父母,比如出人頭地成為大明星,還有更加遙不可及的那個她。
方鴻搖了搖腦袋,把這些或近或遠的理想掩埋了起來,如今,他最大的疑問就是自己究竟為何入院?究竟是什麼疾病奪走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生命?
方鴻腦海中飛快閃過自己住院前的所有場景,最終畫面定格在一盆醉蝦上。
那是入院前幾個小時,跟他在同一個舞團的劉洋邀請方鴻去他家吃完飯。
方鴻性格靦腆,向來不懂拒絕,便去了劉洋家裡。
兩人邊喝邊聊,差不多一兩個小時過去了,作為主菜的一大盆醉蝦和其他幾道素菜也已經見底。
眼看時候不早,方鴻正要告辭離去,突然眼前一黑,只覺得腹內一陣絞痛,便暈了過去,然後不到一天功夫便一命嗚呼了。
本來方鴻是怎麼都不會懷疑到那盆醉蝦上去的,可是偏偏就在這幾天裡,自己因為練舞太過拼命,導致肌肉酸痛,便一直在服用維生素C片。
這兩者相加可不是壹加壹等於二,而是直接產生砒霜的作用。
聯想起劉洋在飯桌上不斷勸自己吃蝦的場景,劉**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自己竟然是被人謀殺的。
接下去,剝絲抽繭,劉**下毒的目的也顯而易見。
因為自己城市的電視台將要錄製一個綜藝節目「舞林大會」,而他們團正巧擁有一個推薦名額,按舞蹈水平和資歷,只有他和劉洋符合要求,而他的贏面至少在八成以上。
這才導致了劉洋鋌而走險,不惜置自己於死地的舉動。
原本性子純良的方鴻怕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到向來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劉洋會這麼喪心病狂,對他下如此毒手。
但此時的方鴻早已是今非昔比,他向來不憚於用最大惡意揣測他人,他就是一名徹頭徹尾的偏執主義者。
思前想後,幾乎把所有細節都推敲清楚的方鴻腦海中只剩下劉洋那張令人作嘔的面孔,渾身打著擺子,牙齒上下哆嗦著,可見他此時的心情是有多憤怒。
「劉洋,我的好兄弟,你等著瞧。你對我做的,他日我保證十倍百倍還給你。」方鴻目光中閃過一抹陰寒,在內心怒吼道。
翌日清晨,這幾天來難得睡了個好覺的韓梅從睡夢中醒來,一睜眼便看見早已經起床,正眺望窗外風景的方鴻,一下子從床上跳起,卻又跌回凳子上,因為坐著睡了一夜,兩條腿早已經麻得不行。
「小鴻,你起來幹嘛?快躺回去。醫生說了你這幾天就會醒,想不到是真的。」韓美驚喜交加道。
方鴻看見韓梅揉著小腿肚子幾次三番想站起身來,趕緊上去扶住她,說道:「媽,你坐會,等這麻勁過去。我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咱們就出院吧?」
韓梅攙著方鴻的手臂緩緩站起身來,虎著臉一口拒絕道:「你才剛醒,怎麼能立馬出院呢?不要擔心醫藥費的事,爸媽會想辦法的。你只管安心養病。」
方鴻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想起自己的家庭條件,那真是連小康水準都吃緊,也不知這幾天下來,花了多少醫藥費了,這下更堅定了他出院的念頭。
最後方鴻只能把主治醫生叫過來,給他全身上下都檢查了個遍,確認絲毫無恙後,韓梅這才勉強答應了他出院的請求。
那名主治醫生走出房門前還一臉疑惑,喃喃自語道:「沒道理啊,這河蝦和維生素C片一起食用,多多少少都會留下點後遺症啊,怎麼這年輕人一點毛病沒有,看樣子反而更加精神了。奇了怪了。」
在二人收拾完病房內所有衣物,正要離去之時,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不待房間裡人答應,一名相貌英俊的青年便直接走了進來,步伐虎虎生威,顯得意氣風發。
人還未走到,便大聲說道:「阿姨,我來看方鴻了,他怎麼樣了,不會死了吧?」
語氣囂張至極,壓根就不是來探病的樣子,就像是專程過來耀武揚威似得。
韓梅微微一皺眉,對這名兒子的好友她心中是厭惡到了極點,這幾天小鴻住在醫院裡,他就沒說過好話,要不是想到兒子就這麼個還算有些交情的朋友,她都恨不得拿掃帚直接趕出去。
眼見兒子已經甦醒,本來大喜的事情被他這麼一鬧,韓梅臉色立馬就黑了下去,就要出聲提醒兩句,卻被方鴻攔住。
方鴻不想母親跟這種小人一般見識,從來都是狗咬人,沒見人咬狗的,就這麼站在病房內,默不作聲。
劉洋仰著頭走入房內,一臉得意之色,正要咒上幾句這敢跟自己作對的混小子,猛地看見方鴻就這麼直直站在自己跟前,一下子呆愕當場。
眼睛瞪著跟銅鈴一般大,活像是見了鬼一般,滿臉驚恐,手指指著方鴻磕巴道:「你…你是人…是鬼?」
「怎麼說話呢?」韓梅一聽,心裡立馬不痛快了,直接訓斥道:「有你這麼咒人的嗎?小鴻,咱們走,以後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稱兄道弟。這麼大人連句話都不會說,腦子都不知道怎麼長的。」
方鴻捂嘴輕笑,貌似自己的母親長著一口鐵齒銅牙啊,看劉洋的臉紅得跟猴屁股沒兩樣了。
但方鴻沒有當場戳破劉洋對自己下毒的事實,現在無憑無據自己也奈何不了他,還不如到時候陰他一把狠的。
劉洋被韓梅一頓扒皮抽筋,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低下頭去不敢直視方鴻投過來的耐人尋味的眼神。
方鴻微微一笑,大大方方走上前去,拍了拍劉洋的肩膀,一臉純良道:「劉洋,你嘴巴子快,我知道的。下次這種玩笑話你私下裡和我說,我不會生氣的。」
一番言語,大方得體,兩人高下立判。
病房內,其他的病人和家屬也開了腔,無一不是挺方鴻貶劉洋。
「小伙子啊,你看看人家,什麼叫有家教,你啊,下次說話要過過腦子啊。」
「誒,現在的小年輕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開玩笑能這麼開嘛。真心擔心我們這下一代會是垮掉的一代啊,還好我在這位年輕人身上看到了希望,氣度胸襟,那真叫這老頭子都慚愧啊。」
眾人一陣搖頭唏噓感概,聽得韓梅是嘴角都彎成月牙兒了,而處於輿論最中央的劉洋更是眼淚水都要下來了。
心中狂喊道:「不是的,以前的方鴻根本不會這麼大方得體,渾身傻裡傻氣的,說話都會拌舌頭的。」
方鴻似是看出了劉洋心中對自己的譏諷,臉上的笑容越發溫煦,落在劉洋眼中卻是在這大夏天裡打了個寒顫,肯定有什麼不對,這不是方鴻,那二愣子絕對不會讓他有這種恐懼的感覺的。
方鴻沒得寸進尺,反倒幫劉洋說了幾句好話,又迎來一頓誇讚。
笑著和諸位病友一一道別後,方鴻主動拎起所有的行李,和韓梅一道離開了病房。
韓梅笑眯眯打量著走在自己前面的方鴻,好像自己的乖兒子一夜之間長大,力氣大了不少,會反過來照顧自己了,連帶著以往悶油瓶的性子也徹底消失了。
韓梅雖然不清楚是什麼使方鴻像換了個人一樣,可越看是越喜歡,為人父母的哪個不希望子女出人頭地,獨占鰲頭第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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