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時間轉瞬即逝。
特尼斯也迎來進入冬季的第一場大雪。
街上行人穿著大衣,沿街的店鋪全都點燃火爐,門窗緊閉。
一輛鑲著金邊的白色馬車緩緩駛出城外,停在藍寶石莊園的門口。
「夏洛特和沙文大人已經恭候兩位多時了。」
管家馬爾福穿著一身呢絨棕色風衣,高衣領,雙排扣,熨得筆直。
阿西婭從馬車上緩緩走下。
前天早上才做好的黑色大衣非常嶄新,修身的設計即便是在冬天,依然非常適合女士的體型,不會因為厚重而顯得臃腫。
卡琳穿著一套同樣價值不菲的大衣,也從馬車中下來。
「沙文他不出來迎接嗎?」
馬爾福看了一眼四周,走過來小聲說道,「首相大人剛剛才來,沙文老爺正在裡面招待,所以就讓我在這裡等候兩位。」
「首相?貝內代托?」
「是的,夫人。」
對於政治,這位女法師沒有絲毫的感覺。
但畢竟那位是現在瑟銀實際掌權的人,如此尊貴的客人光臨,沙文一時間抽不開身還算合理。
不過什麼時候沙文和王國的政客聯繫都如此親密了?
阿西婭一雙手放在身前,顯得非常緊張不安。
「沙文呢?」
卡琳回頭說道,「他在裡面招待客人,我們進去吧。」
馬爾福帶著兩人一路穿過莊園前面的大花園,走進大廳。
此時好幾位她熟識的人正在裡面交談。
「阿西婭小姐!你終於來了!」
脫下大衣被管家拿走掛在旁邊的衣架上,女孩靦腆的笑道,「喬凡尼......殿下,中午好。」
如此正式的稱呼差點讓喬凡尼有些認不出她來。
「殿下?哈哈,不用這么正式,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的,叫我喬凡尼就可以了。」
隨後,他對卡琳說道,「卡琳法師,中午好。」
女法師微微點頭。
「沙文不在這裡嗎?」
「他和貝內代托閣下去二樓了,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一會就下來。」
夏洛特此時走過來,笑著給阿西婭一個擁抱,扶著她的肩膀說道,「你今天真漂亮。」
從來都不擅長社交,或者說,根本沒有這方面經歷的女孩,笑臉因為局促不安有些發紅。
想到前幾天卡琳媽媽交給她的一些基本禮節,急忙說道,「謝...謝謝。」
夏洛特卻笑道,「別緊張,今天到場的都是你和沙文的朋友。」
「哦...哦!」
一向吊兒郎當,喜歡滿嘴胡言亂語,勾搭戲弄特尼斯上流社會公子哥的女孩此時就像剛剛走進陌生環境的靦腆小姑娘。
不論站在哪裡都覺得自己和這間裝飾極其講究,奢華異常的房子格格不入。
乾淨整潔的紅色羊絨地毯。
雕花的大理石壁爐。
還有牆上全部都是名家之作的掛畫。
基隆手裡端著一杯果酒,走過來面無表情道,「恭喜。」
「謝謝。」
這時,一名頂著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急忙走進大廳,目光停留在夏洛特身上,笑道,「臨走的時候被一些事情耽誤了,我沒有遲到吧?」
夏洛特走過去拉著克萊斯特的胳膊走到卡琳面前說道,「介紹一下,這位是黑白鳥商會股東,也是我的幕僚,克萊斯特先生。
這位是阿西婭小姐的母親,卡琳法師。」
「你好。」
「你好。」
兩人互相認識一下後,卡琳看著加起來總共只有六個人的房間說道,「就只有這些人嗎?」
「阿西婭倒是沒有給我需要邀請的人員名單,是我疏忽了嗎?」
「沒有沒有!這些人都已經...很多了。」
「現在就等默文院長過來,人就到齊了。」
說到這裡,夏洛特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笑道,「大家都別站在這裡,坐吧。」
說罷,她和卡琳就做到一旁的沙發上。
似乎有許多話要聊。
喬凡尼小聲對阿西婭說道,「我們去那邊坐吧,克萊斯特先生,你也一起來吧。」
正在脫大衣的胖商人急忙應聲。
眾人就走到擺放食物的長餐桌邊上開始閒聊起來。
阿西婭緊張的心情也漸漸舒緩下來。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沙文和貝內代托兩人從二樓下來。
一見面,女孩就飛奔過去撲到沙文懷中。
熱切地擁抱後,貝內代托笑道,「哈哈,你們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我的妻子。」
這個時候,房間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站在門外的是默文和布蘭東兩人。
許久未見,這位五階打發似的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穿著臃腫的大衣,脖子上的圍巾遮著半張臉。
咳嗽幾聲,兩人走進房子。
沙文和阿西婭急忙走過去。
「老師,我不是說過,天氣太冷,您就不用來了嗎?」
老法師摘掉圍巾聲音虛弱道,「哼,就算我躺在病床上也依然是一位大法師,難道你覺得這點寒冷就能阻止我外出嗎?
嗯?」
只是一年不見,此時的默文頭髮已經完全蒼白。
上下打量阿西婭,笑道,「我可差點認不出你了,小搗蛋鬼。」
貝內代托也急忙走過來打招呼道,「默文大法師,您重病在身,這種天氣外出...」
老法師咳嗽幾聲,閉眼伸出一隻手說道,「這還要不了我的命,總理閣下放心吧。」
隨後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接著說道,「是我遲到了嗎?」
「你來的正好,默文大法師。」
「那就好,我還以為因為這幾件該死的衣服遲到了呢。」
沙文和布蘭東一左一右攙扶他坐在沙發上。
這位長相越發陰霾的學長,微笑道,「恭喜你們二位。」
「謝謝。」
夏洛特此時走過來,雙手放在身前說道,「雖然說是訂婚儀式,不過各位都是老朋友了,或者關係親密。
所以我和沙文這次也就沒有準備特別大的宴會,只是想請諸位見證他和阿西婭兩人的約定。
當然,午餐我請來了拉齊姆大廚全程製作,想必一定是一場非常豐盛並且美味的盛宴。」
「夏洛特小姐竟然能夠請來拉齊姆主廚?呵呵,那待會我可得好好吃一頓了。」
貝內代托一隻手放在肚子上,打趣道。
眾人相視一笑。
又在大廳中閒聊一會。
馬爾福走進來在夏洛特耳邊低語幾句後,女孩笑道,「我們過去吧,宴會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走廊中。
默文和卡琳走在最後。
老法師看著前邊年輕人的背影嘆了口氣說道,「我們老了,卡琳。」
「不然呢?」
「呵呵,你還是老樣子,這一點阿西婭肯定是和你學的,對不對?」
卡琳看了他一眼,說道,「就是沒想到,阿西婭也會有嫁出去的一天,而且還是你的學生,范辛格派系的未來。
她成天那副樣子,我還以為將來沒人要呢。」
「嗯...在這件事情上,我和你有相同的感覺。
至少到現在,沙文從來都沒和我談起過,他和阿西婭究竟是因為什麼走到一起的?
現在我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女法師冷哼一聲,似乎對院長大人的冷笑話很不滿。
「布蘭東現在對學院的管理和把控怎麼樣了?我可不想再遇到相同的事情。」
「現在有沙文頂在前面,反倒沒人去打他的注意,不過要想等布蘭東完全掌控學院,估計還需要四五年時間。
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
「學院院長繼承人的事情,我們還是得處理到一絲不苟,我聽說那些人早都想把手伸到真知學院來了。
如果你死的太早,失去庇護後,我擔心沙文和布蘭東會承受不住他們的壓力。」
「唉...我也只能爭取多活兩年,希望能夠看到他們中有人能夠死一個晉升到五階。
只要能在基石庭院拿到議員的位置,那些貪婪的傢伙總不能和庭院對著幹吧?」
「你清楚就好。」
基隆此時默默地走在喬凡尼身邊,時不時搭上一句話。
「按照時間來算,如果你再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恐怕王室會為你挑選合適的妻子吧。」
喬凡尼一臉無所謂道,「別把事情想得這麼複雜,基隆,雖然想和瑟銀聯姻的大家族很多,但我的父母都很看好我追求夏洛特這件事情。
不知道去年他和暴怒君王談了什麼。
反正會偶爾督促我,讓我早點把夏洛特追到手,原本我還以為因為她煉獄魔女的關係,我的母親會阻止我這麼做呢。
現在好了,兩全其美。」
「可惜夏洛特不喜歡你。」
喬凡尼的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想不到他的這位不善言辭的朋友也會說這種故意噁心人的俏皮話。
他還以為基隆一直都是那麼一本正經的樣子。
「哼,總有一天我會讓她愛上我的。
我可不覺得,除了我以外還有人能配得上她。」
如果基隆能夠做出表情,此時肯定會嗤之以鼻。
但他只能面無表情道,「自戀的傢伙。」
「這叫自信,我的朋友。」
...
按照沙文的原本意願,訂婚儀式要做有盛大。
並且還要讓各大報社放出他和阿西婭訂婚的消息。
不過表面拜金的阿西婭全都給一口拒絕了。
用原話來說,她受不了那種被幾十萬雙眼睛盯著的感覺。
所以最後只能退而求其次,一退再退。
訂婚儀式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邀請上好友親朋中午共聚一餐,然後結束。
阿西婭摟著他的胳膊走在身邊,看著窗外說道,「現在我真的和做夢一樣,沙文。」
「為什麼要這樣說?」
女孩伸出一隻手,似乎是想抓住窗外的光明。
突然笑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以為我是殺手,可惜,轉眼兩年多過去,那位殺手都要成為你的妻子了。」
說到這裡,女孩轉過頭接著說道,「你現在不是還在創作心得劇本嗎?有什麼角色是我可以飾演的嗎?」
看樣子,似乎當過一次主主角後,她有點上癮了。
或許是因為船頭那一吻,讓她對美好的短暫時光充滿期待。
沙文笑道,「下部劇沒有你的戲,而且主角我還得重新招人才行,嗯...一位先天智力缺陷的少年通過努力最終找到幸福的故事。」
「不是愛情劇?」
「不是。」
「哼...無趣。」
即便一直都在佯裝是一位有教養,說話得體的靦腆女孩。
但還是不免暴露出本性。
沉默一會才說道,「所以...午餐結束後我們該幹什麼?回去工作?還是外出旅行?
總不能讓我繼續陪你待在特尼斯,哪都不去吧?」
「哦?那你想去什麼地方?」
「嗯...一個充滿浪漫氣息,溫暖,宛如人間天堂的美麗小島,你覺得怎麼樣?」
「是嗎?那我覺得拉戈要塞還是更適合你,不如就坐在城牆邊上吹冷風,嘖,你的最愛。」
「你!」
女孩鬆開沙文的手臂,有一根手指指著他的鼻子。
本想說些什麼,但回頭一看,走在他們身後的人全都看著自己。
急忙尷尬一下,捂了一下嘴,再次摟住沙文的胳膊,小聲,惡狠狠的說道,「這該死的混蛋,你就不能說一點甜言蜜語騙騙我嗎?」
走在他們身後距離最近的貝內代托、夏洛特和克萊斯特面面相覷。
雖然女孩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他們聽到了。
如此尷尬的一幕,一時間讓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最後還是貝內代托乾咳一聲說道,「剛才我們說到什麼地方了...」
默文則走在後面偷笑。
「阿西婭現在的樣子一定你教給她的,我就覺得進門後一直覺得她很古怪。」
卡琳一臉冷漠的把手放在身前,聲調沒有變化。
「這是女人應該擁有的矜持,院長大人。」
「好吧,當我剛才沒說。」
喬凡尼三人走在中間,布蘭東忍俊不禁道,「我認識阿西婭很長時間了,剛才才應該是她原本的性格。」
「附議。」
喬凡尼看著他和基隆,尷尬的摸了一下鼻子,小聲說道,「我們在別人身後這樣議論一位女士......不太好吧。」
豎著耳朵聽到身後幾人的對話,阿西婭小臉一紅。
她從來都不在乎其他人對自己的看法。
但這裡面並不包括朋友和親人。
來之前她可是陪著胸脯,向卡琳保證會維持住自己淑女的形象,可惜被沙文三言兩語就給撕破了偽裝。
雖然談不上丟人,但還是覺得難為情。
畢竟就算再怎麼說,她依舊是一位女孩。
口嫌體正直。
再怎麼滿嘴的不在乎,還是很介意身邊朋友對她的看法。
用手肘戳一下沙文的肋骨,「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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