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身段一放下,武則天便打蛇隨棍上。
&妻本為一體,天底下哪有妻子不想丈夫好?在這後宮之中,主上便是妾的依靠,若是主上輕易信了旁人的言語,妾在宮中,如何自立?」
李宸原本靠在武則天肩膀上的小腦袋這時候抬了起來,兩隻小手放在武則天的肩膀上,小小的臉蛋跟武則天妍麗的容顏相對,眼睛一眨不眨。
武則天似是說到動情的地方,眼中一片濕潤,但終是沒有凝結成水珠,眉目含愁,哪裡有半分日後成為女皇的霸氣。
李宸仗著自己是個幼兒,忍不住伸手輕觸了下武則天的眼睛。
李治聽到武則天的話,心中更是自責,摟著她肩膀的手臂緊了緊,「媚娘,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的一時魯莽衝動?」聲音帶著十分愧疚,微微心疼。
既然李治給了台階,武則天自然也就順著台階下。
&不敢怪罪主上,但妾有一個條件,希望主上能答應。」
李治見武則天態度迴轉,心中鬆了一口氣,笑道:「媚娘儘管說便是。」
&後若是沒有妾的陪同,妾希望主上日後切莫私下接見五品以上官員。」
李治一愣,並沒有答應。
武則天大概是長時間抱著李宸,有些累,又大概是她要適時向丈夫示弱,她的身體往李治身上倚了過去,大半重量都放在了李治身上。
她的這個舉動,讓李治心中登時湧起了一股柔情。
武則天自從當上了皇后,身為後宮之首,每一舉每一動都是後宮的楷模,加上又時常與他一同商討政事,已經很少有這般柔軟之態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武則天的舉動成功地激起了李治心中的憐惜之情。
武則天輕聲問道:「主上,可曾記得媚娘在感業寺時,給您的書信?」
幽幽細語,成功過地讓李治的思緒飛回了當年武則天在感恩寺時兩人的鴻雁傳書。
他笑道:「自然記得,媚娘一首如意娘,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你伴在青燈下,思念我的場景,可憐可愛,我當時恨不能馬上將你接回宮中。」
被武則天抱著李宸木然著臉,雖然說按照常理,小孩子不到一歲真的是什麼都不懂,可這兩個大人當著小孩子的面就調情真的好嗎……注意言傳身教啊,兩位大人。
兩位大人沒聽到她的心聲,繼續訴衷情。
&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不信比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媚娘,你為我寫下的詩句,每一個字我都未曾忘記。」
武則天終於露出了一個微微的笑容,說道:「主上以為妾不讓您單獨接見三品以上官員是為何?妾都是為了主上,主上宅心仁厚,總不想讓大臣寒心失望,可如此一來,便常是忤寧願委屈自己的心意去迎合大臣,大臣的話有時候也並非是對的,就像適才那般,若不是妾及時趕到,主上是否已經決定將上官儀所寫好的詔書公布於眾,將妾廢黜?」
李治沉默。
&上,當今世上,只有妾才是與您共同進退的人。妾不願主上因為旁人的話,而對妾有所猜疑,你便答應罷。」
語畢,一雙盈盈美眸看向李治。
李治心裡還是有些猶豫,說起來武則天好像是為了他好,可實則這樣的行為卻無異於割地賠款,日後無論他要做什麼重要的事情,武則天都勢必要參與其中。
武則天好像是看穿了李治心中所想,柔聲說道:「妾生來,便是為了幫主上分憂解難的,主上何必多想?」
李治想了想,也是,一個女人當上了皇后,已經是尊貴至極,還有什麼所求?
於是,李治笑了笑,便一口答應了武則天的請求,「行,我啊,都聽媚娘的。」
武則天聞言,笑逐顏開。
目睹這夫妻二人鬧彆扭的李宸,簡直沒眼看,神色有些懨懨地把玩著武則天的耳飾。
此時將武則天哄好了的李治,則是終於有心情看他的么女一眼,他整個人靠過去,「宸兒,來,讓阿耶抱抱。」
李宸:「……」很有性格地扭頭,表示拒絕。
她的身體雖然是幼兒,可心智到底不是,總是被大人抱來抱去,她感覺很彆扭。
所以照看她的人都知道,她向來只讓武則天和她的乳娘劉馨抱,其他人一抱,這個姑奶奶就要哇哇大哭的。於是,李宸也很不給皇帝父親面子,可她沒想到,這位皇帝父親其實是個女兒控,女兒不理他,他也不惱,伸手捏了捏李宸的臉蛋。
&這個小壞蛋。」
&上,不許捏她的臉。」武則天有些嗔怪地說道。
李治不顧李宸的拒絕,硬是將小女兒抱了過去,舉高高,抬頭看著粉雕玉琢般的小公主,語氣儘是為人父親的驕傲,「為何不許捏?媚娘,旁人都說這孩子既像你又像我。」
武則天笑道:「宸兒還小,像誰還不曉得呢。」
被舉在半空中的李宸十分無語,她上一世幼時很喜歡父親這樣抱著她舉高高,沒想到一世過去,她現在還能享受這種舉高高的待遇。都是舉高高,如今心境就太不一樣了,她擔心皇帝父親雙臂力氣不太行,將她摔下來,所以小手緊緊的抓著李治的衣袖。
&誰都不要緊,我的女兒定是最漂亮的。可惜她的父親如今已是皇帝了,不然我的宸兒長大後也能像她的母親那般,母儀天下。」
武則天被李治的話逗得笑了起來。
李治將舉在半空的李宸放下,放她在暖炕上玩,一隻手握著武則天那白皙的手,輕輕摩挲著,笑道:「我記得太平不到一歲的時候,總是咿呀咿呀地學說話,可如今這宸兒,好似安靜地有些過分了。」
李治的話讓武則天的眉頭皺了起來,「主上說的,妾也注意到了。」
李治見武則天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裡登的一下,語氣也緊張起來,「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罷?」
李宸:「……」
她沒問題,她也想說話,只是她一說話,喉嚨好像就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只能含糊不清地發出一些聲音來,咕咕嚕嚕的說話哈喇還亂淌……有潔癖的李宸自我嫌棄,不想表現得那麼蠢又那麼廢柴。
李治說:「你昨個兒不是說她和太平玩耍,摔了個跟頭也沒哭嗎?莫非不疼?哪有幼兒摔疼了不會哭的?」
武則天被李治這麼一說,神色更緊張了。
李宸聽到李治的話,怒氣沖沖地朝他說話,「啊啊啊啊!」我沒問題!
李治見狀,愣了下,隨即大喜,轉頭跟武則天說道:「媚娘,你看到了嗎?」
武則天也難得愣了下,其實李宸並不是什麼時候都不吭聲,她有時候和李宸說話的時候,小女娃的眼睛會安靜地瞅著她,偶爾也會咿咿呀呀的哼唧幾句,只是總體沒太平小時候那麼活潑而已。剛才李治提起這事,她有心要將李治的注意力轉移到女兒身上,才會順著他的話說。
如今見到李宸張牙舞爪般朝李治咿呀一通,也驚訝了一把。但隨即,她又笑著跟李治說道:「恭喜主上。」
李治一愣,喜從何來?
&兒平日鮮有開口咿呀學語的舉止,即便是乳娘和宮女們使盡了渾身解數,她有時候睬都不睬旁人一下。如今主上來到抱她一抱,她便能如此與你咿呀說話,可見是父女連心,宸兒感覺到父親的關愛才會如此。」
李宸:「……」
這樣都能扯?
武則天又說道:「不如日後主上處理完政事後,便抽半個時辰與妾一起前來陪宸兒罷?」
李治不能說是個無知之人,可古人講究什麼天人感應,又比較迷信,總是覺得皇帝傳遞的是上天的旨意,又覺得皇帝恩澤萬民如此種種,什麼好事都能跟皇帝扯上邊。剛才兩人還在說李宸這麼安靜該不會是有什麼問題,這會兒的功夫那小女娃已經朝李治張牙舞爪地咿咿呀呀了,不得不說這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所以李治聽到武則天的話,也笑了起來,「媚娘言之有理,日後我便抽空與你一起前來看望我們的小公主。」
就在兩人的氣氛十分和諧的時候,一個宦官前來通報,「聖人,魏國夫人身體不適。」
李治聞言,側頭看了下武則天,只見她只是低著頭,嘴邊噙著溫柔的笑意與李宸玩耍。夫妻倆剛才經歷了一場小風波,如今才稍稍安撫好……於是,心中再掛念小情人,也按捺了下來,眉頭一皺,說道:「昨個兒不還好好的?」
還不等宮女回答,一旁的武則天就已經站了起來,與李治說道:「賀蘭身體不適,妾是她的小姨,理應去看她。可眼下馨娘走開了,妾不放下將宸兒交給旁人,主上便代妾前去慰問賀蘭,聊表妾的關心之意,可好?」
魏國夫人賀蘭氏,是武則天的姐姐韓國夫人之女,母女二人在宮中,都分外承恩。尤其是賀蘭氏,年輕貌美又能歌善舞,李治十分寵愛她,本欲立賀蘭氏為妃,只因顧忌武則天所以作罷。
李治聽到賀蘭氏身體不適,一顆心就不定,皇后高貴端莊,女兒粉嫩可愛,可怎麼及得上年輕的解語花在耳畔吐氣如蘭,曼妙的身體舞姿撩人?
此時李治聽到武則天的話,心中大喜,捏了捏武則天的手,「我稍後便去清寧宮。」
清寧宮是武則天的住處。
武則天微笑著點頭。
李治大步離開,目送李治離開的武則天笑容褪去,原本溫柔如水般的眉目此時變得凌厲起來,「劉春。」
先前那名來通風報信的宮女出現在門外,「皇后殿下。」
武則天說:「最近太子身體如何?」
劉春:「太子今日身體見好,眼下正在崇賢館中上課。」
武則天聞言,嘴角微勾,彎腰將李宸抱了起來,「走吧,宸兒,阿娘帶你去看看你的太子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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