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夢之冷月無聲 第四章

    第四章

    「雲兒姐姐！」雲邊口中喊著，腳下一步不停向暮雲奔去，帶落無數梅花。

    暮雲輕笑，望著飛奔而至的雲邊，暮雲詳裝生氣道：「你這冒失的丫頭，弄壞了我這麼多梅花！」

    雲邊奔至暮雲身前，步子並不停下，直接投入暮雲懷中，用她那筆挺的小鼻子蹭蹭暮雲的肩膀，小鼻子一皺一皺的嗅著暮雲身上的梅香。

    雲邊嘖嘖小嘴，讚嘆道：「好香啊！」

    暮雲掩口輕笑，雲邊抬起頭，俏皮地說：「姐姐又漂亮了，說，用了什麼秘方？」

    暮雲輕抬玉手，纖纖玉指在雲邊額上輕輕一點，「你這丫頭，嘴總是這麼甜。」

    雲邊嘻嘻一笑，「人家說的可是真心話。」

    暮雲笑著執起雲邊的手，「走，帶你去嘗嘗好東西。」

    雲邊一副垂涎已久的樣子，問道：「這回又是什麼瓊漿玉液啊？」

    暮雲嫣然一笑，「到了就知道了。」

    「馨梅居」中，暮雲道：「你且坐著，我稍後便來。」

    須臾，暮雲進入屋內，手中端著一隻玉壺，酒香四溢，伴隨陣陣花香，雲邊嘆道：「好酒！」

    看著雲邊要流出口水的樣子，暮雲笑道：「來，這是我釀的『雪梅』，你嘗嘗。」說罷斟滿一杯遞予雲邊。

    雲邊接過酒，迫不及待的一飲而盡，飲罷咂咂嘴，口留余香，回味無窮。

    暮雲問：「如何？」

    「好酒！姐姐的技藝又精湛了！」

    暮雲微笑，「此酒是取雪後第一批冬梅和初春第一場朝露釀製而成，酒醇且味甘，可清火祛毒。」

    雲邊略作沉思，然後定定的望著空酒杯，「姐姐，這酒好是好，可惜，蘊含了太多寂寞。」

    暮雲微怔，詫異的望著雲邊。在暮雲心裡，雲邊還是那個天真無邪、不諳世事、整天就想著劫富濟貧的雲府大小姐，如今這番話，讓她如何不驚？

    雲邊抬頭看了看暮雲，收去平日天真幼稚的神情，嚴肅地問：「雲兒姐姐，你……可還恨著皇上？」

    暮雲臉色有些黯然，一絲憂傷蔓延，眼中含淚，卻被她倔強的忍回，她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殺我慈父，滅我滿門，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雲邊拉著暮雲因激動而顫抖的手，「雲兒姐姐……」

    暮雲拭去眼角的滾落的淚滴，強裝笑顏，「放心，姐姐不會有事，當初，滿門抄斬之痛我都挺了下來，如今，大仇未報，我怎能先赴黃泉？」

    逝魂門暗室。

    「我來了。」一襲月白衣裙，面紗罩在臉上，殺手流星對著面前的黑衣人說話。

    黑衣人背對著流星，陰冷的聲音中透出少有的溫柔，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已算破例。

    「有人出十萬賞金買一個人的頭。」

    「十萬？誰的人頭這麼值錢？」

    「靖淵王。」

    倒吸一口冷氣，流星有些詫異地問：「靖淵王？當朝皇帝的三兒子？」

    「是。」轉過身，黑衣人與流星面對面，流星還是不可置信的問道：「這，怎麼可能？他不是一個愛民如子，為天朝立下汗馬功勞的王爺嗎？怎麼，還有人想殺他？」

    「你只管接任務便是。」黑衣人冷然道。

    流星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逝魂，你變了，變得我已忘記，面具背後真實的你了。」

    「忘了麼？忘了也罷。過去的我已經死了，從我掌管逝魂門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逝魂的聲音中，透出無盡的滄桑。

    「你……真的很無情。」

    「情？」逝魂冷笑，「流星，你應該時刻記住，你是一個殺手，你不能有情。人的一切感情，都不是殺手能有資格擁有的。我們，不過是金主殺人的工具罷了。」

    「人無情，活著有什麼用？」一滴淚自流星眼角滑落。

    「作為一個殺手，有情，則無法握劍；有根，則無法殺人。有情有根，你無法做殺手，只能做劍客。」

    「誰的心都不是石頭，我不明白，你的心怎麼變得這麼硬，這麼冷，這麼狠！」

    「姐。」

    聽到這個稱呼，流行有些發怔，她不由得脫口而出，「你……有多久沒這樣叫我了？」

    逝魂無聲的笑了，可流星卻無法看清面具背後，逝魂那張無奈與痛苦的臉。

    「姐，你還記得，我是怎樣建立逝魂門的嗎？當初，我們僅憑你我二人之力殺到嗜血門，血戰三天三夜，伏屍滿庭，血流成河，才終於將嗜血門門主仇天問斬殺，取而代之。又將嗜血門更名為逝魂門，從此，將江湖排名中游的殺手門派發展為與玄鷹門齊名的武林大派，勢壓少林，武當，雖為殺手組織，卻與玄鷹門並稱雙雄，憑的是什麼？如果沒有我的冷血，如果沒有我的絕情，那麼殺上嗜血門的第三天，死的就是我們！如果不是我的心狠手辣，你以為，我逝魂門能撐到今天？」

    流星看著逝魂，蒼涼一笑：「逝魂，你終於動怒了，這兩年來，我以為你的心已經冷如冰霜了，我以為你連憤怒都不會了，我以為這世間的一切，你都不在乎了。」

    「那是因為我面對的是你，那是因為我覺得，就算這世上所有人都不理解我，都恨我，都想殺我的時候，你也不會離開我，你也不會讓我孤軍奮戰！是，這兩年來我很少動怒了，那是因為我以為，就算全世界都站在我的對立面，你也不會！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

    「失望？我才知道，你也會失望。」深吸一口氣，流星淡淡的道：「這單生意，我沒能力接。」

    定定地望著流星，逝魂脫力般坐回石椅，「你走吧！」擺擺手，逝魂閉上眼睛繼續道：「我不逼你。」

    「你好自為之。」流星拋下這句話轉身離去，快到石門的時候，流星停下腳步，「這幾日我不回竹屋，不要聯繫我。」說罷，頭也不回的走出暗室。

    暗室內，蝙蝠飛出，口中叼一小金錘，落於庭中。須臾，逝魂門鐘聲響起，洪亮的鐘聲響了兩下，逝魂門門主正式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