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夜已深,柳席冷又一次把自己關在了書房,坐在紫檀木椅上的他輕輕把玩著太子送他的那方紫晶玉硯,遲遲沒有睡意。
想著關在密室的那個人,他仍是沒有勇氣去問他,回京路上那場刺殺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回想著日間與父皇和大哥在御花園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幕,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
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他想,或許自己該出去走走,國都到處是陰謀,壓抑著他那顆心仿佛已瀕臨崩潰。
緩步走出王府,漫無目的的遊蕩在寂靜無人的街上,天上月亮正圓,皎潔的月光像一層輕柔的白紗,恍然間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獨自在未名村含冤冢前喝的酩酊大醉的夜晚,然後,便又忽然想起一個人,一個令世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逝魂。
待柳席冷回過神來,卻驀然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走到了蘇月府上。
想到那個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蘇大人,不知為什麼,柳席冷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東西在吸引著他,而那種東西究竟是什麼卻不得而知。
悠揚的琴聲自府內傳來,柳席冷有些詫異,這麼晚了,蘇府竟也有人沒睡?
靜靜聆聽著如天籟般的琴音,他竟是不知不覺中醉在了這琴聲里。琴聲聽似悠揚,而他卻在這琴聲中聽到了另一種滋味。是什麼?高處不勝寒麼?還是,一種內心深處,仿佛沉浸了百年的孤獨?
曲終人未散,柳席冷飛身進入蘇府,他倒要看看,是何人,竟能演奏出如此與他心境相仿的琴曲。
循著記憶中琴聲的發源地,柳席冷輕而易舉的發現了涼亭之中倚柱沉思的蘇月。他輕輕一笑:「蘇大人好雅興。」
蘇月卻似一點也不驚奇他的到來,緩緩轉過身道:「下官只是撫琴解悶,比不上王爺乘月而來,深夜入府。」
柳席冷道:「本王深夜造訪,實為賞月。」
好一個賞月,卻不知他究竟是來賞月,還是來賞人。
蘇月淡淡一笑:「有月無酒豈不掃興?」
「若是有月有酒亦有琴便完美了。」
琴聲起,柳席冷飲酒聽琴,他倒要聽聽,今日這蘇月琴中的弦外之音。
前曲過,蘇月輕聲唱道:「有彩鳳兮棲梧桐,朝逐日兮夜歸巢,偏一日兮遇鵬鳥,侵鳳巢兮啄鳳毛。鳳兮鳳兮存仁念,憂兮愁兮若等閒,欲知兮鵬鳥何處來,又恐兮孔雀遣他來,猶豫兮輾轉不成眠,排憂兮藉口賞明月。鳳兮鳳兮聽吾言,且問兮且問兮莫垂憐,世間之大兮域無邊,那確定孔雀兮性滅焉?鳳兮鳳兮且問兮,莫使疑惑兮侵心間。」
一曲終了,柳席冷也已大醉,蘇月遣下人將柳席冷送回王府便徑自抱琴離去。
且說柳席冷回府後靜靜躺在床上,一雙星眸早不見了任何醉意,思索良久,他起身推窗望月,嘴角,是一摸釋然的笑意。
「蘇月,本王得你這一知己,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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