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玉 025冰湖小屋2

    月白衣裳的非魚看見他們,揚眉笑道:「我說過,你們會來的。」

    因為距離太遠,尚在羊腸小道中的眾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他的話,卻一字不落地被風吹進了他們的耳中。

    「那就是非魚?」墨七看向言夜。後者表情堪比這冬意,剛才沒想通的事,直到現在也沒有想通,聽得墨七發問,也只是稍稍點了點頭。

    穀雨瞪大了眼,驚訝不已:「樓主不提我還忘了,原先以為,能有這樣能力的定是個鶴髮老者,這會才想起來,此處的主人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言夜暗暗整理了繁雜的思緒,眸子一沉,俊朗的臉上帶上了警覺。

    就連江遲也是一臉的嚴肅:「那人不知底細,不分敵友,小心為好。」

    墨七倒是不大在意非魚的來歷,作為二十四闕的樓主,她幾乎每日都要與各種各樣的人來往,在她眼裡,有些人的交往值得信任,而有些人的交往不過是互相利用。她素來待人以誠,但也不會任人宰割。

    她隨手摘下路邊灌木上將落未落的枯葉,揚在空中,又攏緊了灌風的衣襟,率先迎著寒風往前走去:「繼續走吧。」

    事已至此,就算撤退也只能是被困死在鎮子中。看來,無論前方是不是陷阱,都必須往前了。原本還在猶豫的幾人想清楚之後,也陸陸續續跟了上去。

    不多時,他們終於通過了羊腸小道,眼看著離非魚的屋子更加近了,穀雨卻忽然發現,前方的透明冰層並不是被凍結的路,而是結了冰的湖,那座小屋也不是建在湖邊,而是建在湖面之上!

    這個湖,四面環山。若是依照目前正常的季節,這定是個鳥語花香的幽谷之處。但如今四季化冬,看起來,竟有種「獨釣寒江雪」的孤寂之意。

    非魚披著毛裘披風站在門前,隔著偌大的冰湖,聲音裡帶著少年特有的清脆:「諸位遠道而來,還請屋內小坐。」

    「盛情相邀,怎能拒絕?」墨七微笑,又回首望了望眾人。因為直覺這少年不會在此對他們不利,便邁著大步踏上了冰湖。言夜冷著臉,本想深思過後再行動,卻不料身邊人已經前行,只能緊了緊手中佩劍,大步跟上。

    見自家樓主上去了,穀雨想起公孫元牧「要照顧樓主」的囑託,一咬牙,也戰戰兢兢地上去了。她慘白著臉,看見微微有裂痕的冰面,兩腿都是軟的。江遲自是不肯比女子遜色,便將摺扇往腰間一插,三步並作兩步便趕了上去,與穀雨並肩,看著倒是鎮定,其實心裡也是有些緊張。

    有三兩隻蒼鷹在冰湖之上盤旋,俯瞰著這隨時有可能碎裂的冰湖,一行人如螞蟻般往小屋靠近。

    走到湖中心的時候,腳底下甚至能看見有魚在遊動,這說明,越接近中心,冰層便越來越薄。幾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著腳前的冰面,下腳是真正的如履薄冰——先拿腳尖探探虛實,再輕輕放下腳掌,踩穩了,才敢小心翼翼地繼續走。

    而就在這樣的情形之中,墨七一直沒有說話。過了湖中心的時候,卻仿佛受驚了一般,微微瞪大了眼,行動忽然停住了。

    被這一舉動嚇了一跳,言夜心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莫非冰層要裂了?當即也顧不上許多,下意識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墨七卻任由他拉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冰面,有些發怔。

    等了一會,冰層好似還很嚴實。言夜又迅速收了手,像是剛剛什麼也沒做一般。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冰面玲瓏剔透。若不是此時正踩在上面,興許這是一道不錯的風景。這時,他終於聽見墨七開口,說了一件他幾乎不敢相信的事。

    「言夜,我看到了一條龍。」

    他俊臉一僵,還當是自己聽錯了:「看到什麼?」

    「龍,」她臉上絲毫沒有玩笑的意味,反而認真地補充道,「是一條青龍。」

    那條青龍拖著長長的龍鬚從她的腳底游弋而過,片片龍鱗都泛著奇異的金色光芒。張牙舞爪,驕傲十足。只不過,轉瞬便消失了。

    言夜擰著劍眉,比冰還冷的目光直望著薄薄的冰層,只看到有魚游來游去,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要知道,龍只不過是傳說中的神物,怎麼可能真實存在?

    又看了一陣,確信再也看不到那青龍了,墨七才心懷疑慮地收回目光,繼續朝小屋信步而去,像是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咔嚓」。


    在風聲暫歇的冰湖之上,任何細微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然後,類似的聲音忽然從腳下炸響,一聲接著一聲,如同一連串鞭炮一樣。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糟了!」穀雨按捺不住,尖叫一聲,「冰面要裂了!」下意識地,攬過身邊人的手臂,當作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抱住,連呼吸都是不敢的。

    這一聲,喊得湖面上的人都不敢再動。言夜很快冷靜下來,冰刀一樣冷冽的目光倏地投向小屋,只見非魚微微偏著頭,依舊站在門前笑眯眯地望著他們:「我才想起來,這冰湖除我之外,只能容納三個人的重量。如今冰面就要裂開了,只能煩請諸位踏著湖水過來了。」

    「你開什麼玩……」

    伴隨著「咔嚓」幾聲,腳底劇烈的晃動堵住了江遲的罵聲。

    與此同時,冰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湖心向四處裂開,幾乎是眨眼之間,那看似堅固的冰面竟碎做一片渣滓!

    在飛濺的碎冰之中,言夜不顧一切地將墨七拉入了懷中。穀雨尖叫著,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江遲的胳膊,他卻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她。幾個人都僵硬著身子,緊閉著眼睛,等待著冰涼刺骨的湖水沒過頭頂。

    唯有非魚靈動的雙眼裡含著笑,若有所思地望著言夜,以及被言夜緊擁在懷中的墨七——原來,他心中所愛,就是她麼?

    他似笑非笑地將雙手一合,有看不見的靈力波動起來。之後,烏雲散盡,冰雪初融,陽光在眾人身上跳躍著,湖面之上波光粼粼。

    感覺到危險淡去,墨七從言夜懷中抬起頭來,對上言夜尚有些忡怔的目光,正不知該說些什麼,就被迅速撇開眼的男子一把推開了。她也顧不上多想,很快便發現自己竟是安安穩穩地懸在湖面上。再看言夜、看穀雨、看江遲,他們都站在湖面上,看起來和在平地上沒有什麼區別。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非魚轉身,拉開屋門。

    門內有耀眼白光湧出,就連離得最遠的門人,也被那刺目的白光灼得睜不開眼。待白光散去,眾人睜開雙眼,赫然發現腳下架起了一座直通小屋的石橋,非魚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轉身進屋,不復多言。

    除了墨七和言夜,另外二人都留在了石橋上,其一是因為自家主子辦事,作為屬下還是不要逾越的好,其二是因為那間小屋看上去,著實不像能夠同時容納他們幾人的模樣,其三是因為剛才的驚嚇的確太大,以至於看到那懸在湖面上的小屋,總覺得沒有腳下的石橋安全。

    進了門,墨七打量起小屋的構造,發現那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小屋,若是單單在遠處看到,絲毫不會將它與術法高人聯繫起來。屋內唯一的裝飾,就是牆上那面極其普通的鏡子了。

    「喝茶。」非魚將兩杯香茶放在二人面前的桌上,也不對剛才的事解釋,只是開門見山道,「愚公石,我可以送給你們。」

    墨七不動聲色地坐了下來。她知道,他答應得這樣快,肯定還有什麼其他要求。

    非魚果然望著言夜道:「但是,我說過,我有一筆交易,要同你談談。」

    言夜面無表情地回望著非魚那雙與墨七一樣的茶色的眼,心情莫名有些煩躁。

    「楓林谷內遍布瘴毒,即便你們拿愚公石開了路,沒有我,你們也過不了楓林谷。」非魚本就生了一副討人喜歡的俊秀面容,此刻笑容明媚得很,就連墨七看得都險些失了神,「我甚至可以告訴你們,附近的青雲崖底有一類名喚紫草的植物,可以制出藥草,使你們在楓林谷隨意進出。但是……」

    他驕傲一笑:「沒有我,你們也無法將紫草製成藥草。所以,我幫你們過楓林谷,你們得帶我一起走,如何?」

    言夜蹙起眉來,天生的不怒自威:「直言吧,你為何接近我?」

    非魚卻毫不怕他,從容不迫地眨眨眼,一副天真無邪的少年模樣:「因為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魔的味道。我很好奇,如果你墮落成魔……」他的目光徒然一轉,興趣盎然地停在墨七身上,聲音里有種獨特的質感,隱隱有著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她又會怎麼做?究竟是殺你,還是,拼了命地救你?」

    言夜微不可察地怔了怔。

    若真如雲褚的詛咒所言,他有朝一日永墮黑暗,她若真是狐族曾經的七公主,到那時,她究竟是幫雲褚,還是幫他?

    感覺到在場的人將思緒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墨七默不作聲地晃了晃茶杯,輕抿一口,只感覺有獨特的清香在自己舌尖氤氳開來,不由自主夸道:「好茶。」

    「呵。」面對墨七的淡然,言夜突然釋懷,隨即冷笑一聲——若真到了那樣的時刻,她無論是殺是救,於他而言大約都不是什麼壞事。只要還有自己的意識,他定是寧肯死,也不會傷她的。

    「好。」他劍眉微皺,「但你的生死,我不會管。」

    「不要緊。」非魚挑眉一笑,神采飛揚,「那麼,你們現在就去青雲崖,采幾株紫草,明日卯時給我。」他白皙的手在虛空之中隨意一揮,有一點亮光漸漸擴散開來,結為幻象,映出一株葉如鋸齒,通體幽紫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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