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歌之戰龍在野 第10章北國和親3

    眾馬賊一頓亂射之後，眼看那馬車已經徹底散架，想是以為車中人必定喪命，哈哈大笑中一起現身，把眾侍衛團團圍住，看來是打算徹底滅口了。

    琦歌微微一哼，心想上去殺了為首馬賊再說，她一打□□出丈余，眾馬賊見她如此騎術，紛紛喝一聲彩，舉起弓箭就射。琦歌一翻身藏在馬腹下，仍然縱馬急行。戰馬哀鳴聲中奔跑不息，不知道中了多少箭，搖搖欲墜，距離馬賊卻已經越來越近。馬賊頭子不禁微微變色！

    轉眼到得三丈之外，馬兒哀鳴倒地！琦歌忽然大喝一聲，從馬腹下翻身躍起，彎刀劈手殺出！那馬賊頭兒一見之下大叫一聲「雪山彎月斬！」忽然在馬背上仰天一倒，呼哧一聲彎刀堪堪擦面而過。他驚駭之下連忙舉藤牌防護，左右趕緊放箭掩護！

    琦歌眼看他居然能躲過這威風八面的雪山彎月斬，頗感驚奇。忽然想到一事：他們怎麼知道雪山彎月斬的名字？

    局勢緊張來不及細想。她連忙抓起一具士兵屍體抵擋亂箭。如此縱橫拼殺，不多時砍死不少馬賊，可對方的包圍圈漸漸突進。那馬賊頭子眼看收拾不下琦歌，親取弓箭，刷刷連射，琦歌身子一側，那箭貼身而過，似乎射飛了什麼東西。

    琦歌喝道：「箭法不壞！」就這麼在亂軍中騰挪如意，一一避過，順手回擊，又殺幾個馬賊。

    琦歌心道這馬賊頭兒倒也狡猾，故意放了大半人進去，被前方密林困住，後面被砍伐出來的平地正好充當他們的射箭場，這招好不狠辣。馬賊人多勢眾，她要護住所有人不免吃力，心下暗自叫苦。如果只帶琳琅逃走倒還容易，可要她丟下這幾百將士萬萬不成。如何是好？

    正在頭疼，忽然遠方一人朗聲大喝一聲，他說的胡語，聲氣峻厲。眾馬賊微微一怔，隨即鬨笑起來。那人卻已縱馬走近，這次換了半生不熟的官話，喝道：「何方強梁在此剪徑，還不快滾？」身後一彪人馬隨之現身，一個個身形精悍，手持巨弓和藤盾，看上去訓練有素。煙塵滾滾而起，隨著轟轟的馬蹄聲，前方來人越來越多，看來不下數百。

    眾馬賊一看這陣勢惹不起，馬賊頭領拱手客氣道：「何方英雄，阻礙我等弟兄在此發財。」

    那人還沒說話，旁邊一個勁裝漢子喝道：「憑你也配問我家主人名字！」

    那馬賊頭兒被他一喝，神色不快，忽然一刀劈手殺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圓弧，直取那勁裝漢子的腦袋！

    琦歌大吃一驚，這馬賊頭子竟然也會雪山彎月斬，難道是林琛的人！

    她倉促間彎刀信手飛出，直取那馬賊飛刀。忽然半空中清光閃動，兩聲斷金切玉之後，那馬賊頭兒的佩刀斷成三截掉落地上。

    琦歌一把握住飛回的彎刀，卻見那「主人」也正在不慌不忙還劍回鞘。原來剛才兩人幾乎同時出手救援，又幾乎同時擊中馬賊頭子的飛刀，兩股大力之下，飛刀竟然被斬為三段。

    馬賊頭子一看苗頭不對，這架勢決計不能討好，當下大喝一聲：「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場子咱們記住了，好朋友後會有期！」匆匆幾句場面話丟下，帶著手下如風而退。

    那主人慢吞吞道：「諸位好走，不送、不送。」還是那口半咸不淡的官話，可眾馬賊沒一個人敢回頭，不多時逃得無影無蹤。

    琦歌只覺這人武功甚是厲害，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一眼。卻見他輪廓深刻英挺，身形高挑，看著像個胡兒，約莫二十出頭。那主人見琦歌看著他，便微微一笑，忽然說：「好、刀法。」琦歌拱手一笑：「彼此彼此。多謝援手。」

    那人居然學著漢人禮儀也拱手道：「客氣、客氣。」他臉上一本正經，可胡兒說起南朝官話口音甚是古怪，活像拖著腔調唱歌一般。琦歌聽得忍不住噗嗤一笑。那人見她笑容，愣了愣，忽然沉默了。

    琳琅自知號令有錯險些害了眾人，心中有愧，這時再不做聲。眾將士見她不肯開口，紛紛湧上來等候琦歌發落，琦歌吩咐重新列隊整頓。三言兩語交待完畢，卻見那胡兒還是微笑不語看著她。琦歌一笑道：「剛才多謝閣下仗義援手。」

    那胡兒不做聲，自顧上上下下打量她，琦歌覺得這人目光放肆，心下微微不悅，又說一次。那人如夢方醒，忽然笑道：「姑娘，你頭髮滑出來了。」

    琦歌「啊」地一聲，這才發現剛才策馬惡戰中不知何時頭盔歪了半邊，髮髻半松半墮地滑出一截，想必看上去甚至突兀，怪不得那人一直盯著瞧。她原本瀟灑，被這人看出是喬裝改扮，索性扔了頭盔，任由一頭青絲披拂身後，微笑道：「惡戰失禮，歉甚。大恩容圖後報，還請閣下示以姓名。」

    那人不做聲，只是直勾勾盯著她，琦歌不悅，皺眉正盤算如何打發此人，那人忽然下馬，彎腰從地上撿起一物，微微一笑道：「一個玉娃。是你的？」

    琦歌定睛一看，竟然是龍靜淵送給她的玉娃！東海一別之後，她一直把這玉娃貼身掛在脖子上，想是之前在馬車上倉促換衣，玉娃被翻到外面。怪不得剛才躲避弓箭時覺得射飛了什麼東西。這物事不值錢，對她卻是極為重要，連忙道：「還給我！」

    那人忽然握緊了拳頭，笑著說：「你不是要大恩容圖後報麼，這個送給我。」他眼中閃過一絲淘氣之意，顯然覺得這主意妙極。

    琦歌見他神色輕佻，心下不快，忽然使了個小巧手法截他脈門，那人一手握著玉娃藏在身後，另一手和琦歌連過幾招，雙掌一碰，琦歌只覺他手掌堅硬如金石，不知道是什麼古怪功夫。她手指劃上去，竟然猶如碰到鐵板，劃出一聲銳響，她的指頭一陣劇痛，那人也是忍不住「啊」地痛叫一聲，連連甩手，顯然是吃了虧。

    那人連續吃了幾招，卻也不怒，反而贊道：「好俊的功夫。想不到中原皇帝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居然也如此厲害。」神色竟然頗為歡喜。

    琦歌一怔，本想解釋自己不是琳琅，但轉念一想，此人敵我未明，不說只怕還好些。當下哼了一聲，手上發力連下重擊，那人啊喲一聲，只憑單手招架不住琦歌的快速變招，他又死活不肯把另一隻拳頭亮出來，頓時掌心接連被琦歌刺中，饒是他手掌堅硬也吃不住力了，當下一縱身退出兩步，大笑道：「好兇。恆湛的女兒果然和恆湛一樣凶神惡煞。」又是那唱歌一樣抑揚頓挫的官話。

    琦歌還待縱上，那人忙道：「你是這麼對待恩人嗎？」趁著琦歌一怔，那人翻身上馬，左右侍衛立刻把他團團護住。那人揮舞玉娃衝著琦歌一笑：「這麼喜歡它？以後還給你好了。後會有期。」說著一打馬，手下簇擁離去。

    琦歌還不死心，追上兩步叫道：「且慢——」那玉娃是龍靜淵留下的東西，她心愛之物，如何肯割捨？只是此時若追擊神秘人，又怕馬賊捲土重來襲擊琳琅，縱然心下惱怒之際，也不敢輕易離開，眼睜睜看著那人越走越遠，一皺眉之下，奪過身邊侍衛弓箭，刷刷刷三箭連環，射向那人坐騎！

    那人倒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忽然閃電般一彎腰，不慌不忙連撈三下，堪堪接住琦歌三箭。他破箭手法熟練之極，倒像是早有練習。

    威震天下的奪命神飛箭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破解，琦歌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年風天遙說過，普天下能破解奪命神飛箭的只有一個人，她的父親林勁節。這不可一世的箭法本來就是林勁節與風天遙合創的，自然對一切關竅都瞭然於胸。

    林勁節的破箭術，怎麼會在這胡兒身上重現？琦歌大驚大震，心中有如狂瀾突起，握弓的手不禁簌簌發抖。

    驚疑不定之間，那人沖她揮揮手：「你放心，咱們一定會再見的！」笑聲中卻已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