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襲營其實帶了利器,正是那無堅不摧的裂雲神刀。當下就想拔刀速戰速決。不料那刀鞘久不沾人血,竟有些凝滯,琦歌一拔之下沒能抽出刀,李越刀勢又來得兇猛,她竟然再不能騰手得空,只得一昧躲閃。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事到危急琦歌反倒沉下心來,忽然說:「李哥哥,你小心著些。動了傷勢今後只怕武功大損,韋定國又是個只用將不愛將的狠角色,到時候你在他手下就無法立足了。」
李越臉一沉,隨即笑笑:「世妹還是擔心自己的好。」
琦歌見他眼神,知道自己蒙對了,又嘆道:「以你傷勢,原也傷不了我。可我真不忍棄你不顧。今夜我襲營,你要捉不住我,韋定國一定疑心你的。李哥哥,你還是跟我走吧。」
李越一哼:「死到臨頭還嘴硬?」說著刷刷刷連環三刀,來勢勁急猶如天河暴漲,想不到他雖然受傷,武功可一點沒撂下。
琦歌嘆息一聲:「李哥哥,你這又何苦?小妹每一句都言出摯誠——」她明明被李越逼得頗有些狼狽,嘴上工夫倒是一點沒撂下,左閃右避之間,堪堪避過李越攻勢,不緊不慢又羅嗦一句:「你前心在滲血了,李哥哥小心啊——」
李越再是冷峻,也被她激得有些惱火,冷冷道:「虛情假意,又是何必。」心神波動之下,刀尖微微一抖,琦歌終於得空,狠狠拔刀,就見驚虹般雪光一閃!
噗——
金鐵交擊,居然只發出一聲輕響,李越手中百鍊精鋼的好刀被琦歌硬生生擊斷。這裂雲神刀斷金切玉之威,赫然一如當年!
琦歌刀勢不絕,一掠而上堪堪對著李越脖頸,放軟了聲音道:「李哥哥,你跟我走罷。」
李越面色慘變,按著一直流血的傷口,眼珠定定看了琦歌一會,神色淒迷,卻又有些喜歡,痴痴道:「幾年不見,原來你已如此了得。這樣……我……也算放心了。」
琦歌心下微微一顫,隨即道:「李哥哥,不管你說甚麼。今日你降也是降,不降也得降。我不會心軟的。」她話一出口就有些懊惱。這麼自稱「不會心軟」,在李越聽來可算甚麼?明明應該好言勸慰招降才是,難道至今自己也沒法把李越當做尋常敵人看待?
李越微微一笑:「正是,亂世之中切不能心軟。琦歌,你日後……好生保重……」
他笑容溫柔得可怕,琦歌心下一寒,忽然覺得不對,就見李越一側頭,脖頸竟然衝著裂雲神刀撞上去——
琦歌心下大痛,驚駭之下連忙飛速抽刀,她快李越更快,忽然飛起一腳踢向她手腕!琦歌吃痛之下,裂雲神刀脫手飛出!
兩人不約而同,一起搶向那刀!
李越眼看手指沾到刀把,琦歌在側忽然一腳踢向地上斷刀,斷刀激起,堪堪射中裂雲神刀,那刀便沖向一側。李越帶傷動作不快,琦歌飛身掠起,抄刀在手,逼住李越,沉沉笑道:「好一個不能心軟,李哥哥果然是言傳身教,琦歌謝過了!還不老實跟我走,信不信我一刀梟你首級?」
李越脖子破皮流血,他倒是蠻不在乎捂著傷口,嘿嘿一笑:「算我運勢不如你,輸了無話可說。走吧。」
琦歌哼了一聲,盯著他閃耀如星光的眼睛,心下暗道:「我從此記住,亂世中切不能心軟,包括對你也一樣。」怕他還出么蛾子,倒轉刀背拍在他背心,把李越敲得一口血噴出,委頓在地,重創之下自然再不可能反抗。琦歌便把他一把提起,衝出營帳。
這一番大鬧,外面護衛潮水般趕來,卻見主帥落於人手,急切間不敢亂動。琦歌喝道:「李越,要他們退兵!」
李越只嘿嘿笑,搖頭不肯,琦歌喝道:「今日你再倔強,定死在這裡!任誰想起李家公子也只能說一句志大才疏,時乖命蹇!你甘心不?」
李越頓時臉色大變,勉強提氣喝道:「你們——全都停手、退下!」
琦歌勒著他脖子,狠狠道:「找傳令官,要他們交出我們的人,再退兵三百里!」
李越無奈,果然說:「傳令!放人,退兵三百里!」
那傳令官大驚,本待不肯,更有人鼓譟著想湧上來救下李越。琦歌喝道:「找死!」裂雲神刀銳氣如虹,驚天一擊之下,劈面三人應聲裂開,剎那間血雨狂飆,澆得琦歌一身浴血,猶如修羅一般。
全場震駭,鼓譟的人群猶如一下子被冷凍了,頓時鴉雀無聲,唯有血流滴滴答答!
琦歌又說一句:「停手!放人!退兵三百里!」不知道是誰開始,眾人緩緩而退。
忽然,人群中飛出一羽寒星!卻是沖向琦歌背心方向!
李越看得分明,那是一枝暗箭,來得又快又近的暗箭!他心下一痛,本待開口,隨即狠狠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
箭鋒即至,琦歌忽然看也不看一刀反揮,那暗箭被刀頁一磕,竟然加速反退而回!就聽一聲慘叫,那射手應聲落馬而死!
李越茫然睜開雙目,卻見琦歌似笑非笑看著他,眼波動盪明滅,緩緩說:「多謝你這一念不忍。」
李越冷冷道:「我哪有一念不忍。」料想是自己這一閉眼,卻讓琦歌看出來不對了,心下氣悶。
烽火亂軍中,李越心裡攪成一團,看著琦歌浴血卓立的身影,忍不住輕輕嘆了口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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