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雅聽著,氣消了些,乖乖道:「其實我知道,官樂坊有規矩,不能亂來。一窩蟻 m.yiwoyi.com但是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故意給錯的譜子,還故意弄這些下馬威。我真是不懂了,弄這些有什麼意思。」
羽姝嬛笑了笑,道:「我這麼說罷。如果你當了領導,你希望你下面的人是聽話呢,還是不聽話呢」
「我不想當什麼領導,我只想安安靜靜學好琴。」輕雅呆呆道。
嗯,羽姝嬛無奈地暗嘆,還是不舉例子了。
「小雅,他是樂團團長,他想讓下面的人聽話,做些無傷大雅的事,也很正常。所以你呢,就乖乖聽話,咱能不理他的時候,就不理他。」羽姝嬛笑眯眯道,「能讓就讓,能躲就躲,別跟他像方才那樣正面嗆。」
「為什麼啊」輕雅不懂,「明明是他錯了,我要這樣讓著他。」
羽姝嬛一笑,道:「你想。他惹了你,你就要惹回去。他必定不會甘心,所以又會再惹回來。咱們且不說這裡面誰對誰錯,但是小雅,你們這麼鬥來鬥去,耽誤的,是你的學琴時間。」
輕雅一怔。
「你也看到了。他就那點本事,連你指法錯了都聽不出來,為什麼就是因為他天天怕別人不聽話,天天想壓著人家,天天動這些歪腦筋。」羽姝嬛笑吟吟道,「你呢,和他不一樣。他希望的是旁人聽話,而你希望的是安靜學琴。那你就稍微讓一點,把和他鬥氣的時間省下來,好好學琴。好不好」
輕雅想了想,也對哦,跟他鬥氣肯定耗時間。有那功夫不如自己去學琴。
「那我要是躲了,他非要跟我斗,怎麼辦」
「那好辦。我通常都在這裡,你有事就過來找我。我若不在,你到這房間裡,他們也不敢貿然闖進來。要知道,擅闖我上領舞的房間,可是死罪。他們應該還沒有這麼不要命的。」
羽姝嬛不由自主微微一笑,這個孩子還當真討喜,懂得認真學習的孩子最乖了。
輕雅乖乖點頭,想了想,忽然說道:「那如果,我學完了當天的份額,是不是就可以和他鬥氣了」
呃
羽姝嬛好笑地嘆了口氣,這孩子,還玩出其不意。
「你跟他斗多累啊,歇歇吧,就你那小身子骨,未必禁得住。」
羽姝嬛還是耐心勸說著。會有這麼好的耐心,全是因為師珏臨走之前交代,要照顧好兩個孩子。不然啊,她才沒那個性子關注這麼多雜事。
「可是,總是學習也怪無聊的,斗一斗也挺好玩的。」輕雅吃飽了紅豆糕,微笑道,「不過我一定不會耽誤每日學琴的,跟他斗就當取樂了。」
羽姝嬛揚眉,這小子,還玩起來了。他能這麼在這裡玩,還不是因為師珏的名號。不然隨便一個理由,廖梓昶都可以把他趕出去。
輕雅靜靜看著羽姝嬛,嗯,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羽姝嬛一笑,道:「好嘛,你想玩就玩,不過別太過分。你也看到了,芊芊那丫頭,平時古靈精怪的,遇事還是小氣了些。你就這麼甩袖走了,她可還在裡面發呆呢。」
輕雅微微皺眉,道:「她知道她在做什麼,不需要我去干涉。」
「哦」羽姝嬛輕然一旋,站在輕雅身後,勾起他胸前的小鴛鴦,道,「你可知道,她給你這個,是什麼意思」
「戴著好看唄。」輕雅隨口應道,「我是看她戴著,我才戴著的。」
羽姝嬛一怔,訝然道:「難道不是因為喜歡她」
「我喜歡她,和我戴著這個,沒有關係呀。」輕雅說著,把那東西拿下來,道,「大概是因為,我之前說過夏姨的繡活好看,所以她才給了我一個。」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啊。」羽姝嬛輕嘆一聲,笑然道,「小雅,你戴的這個,叫鴛鴦,你知道鴛鴦麼」
輕雅搖頭,道:「難不成有特殊含義麼。」
羽姝嬛笑著坐了回去,笑然說道:「罷了,你就戴著罷。不過,萬一有一天,你要離開芊芊的話,就把這個還給她。」
會這麼說,其實就是逗他。現在跟他說什麼叫愛情,他肯定不懂。乾脆,告訴他最後的結果,以免鬧誤會。
「好。」輕雅應聲,記下了,「那,我去找芊芊了。」
「去吧去吧。」羽姝嬛笑然。
輕雅出了門,微微皺眉。
這些大人,有事本來就不懂,還不解釋。擺出一副解釋了也不懂的樣子,怎麼能如此斷言難道不解釋才會懂嘛
簡直莫名其妙。
全都當他是笨蛋。
他不是笨蛋,他只是見得少,所以不懂
越想越氣,輕雅直接就跑走了。
七月中旬往後,天氣越來越涼。天氣也變得多雨,而非炎熱的晴天。
八月將至,沒想到,在官樂坊的日子,竟然是如此之無聊。
輕雅木然坐在樂團正中心,手指機械地撥弦。
上午,分組練習。
下午,合奏練習。
一天一循環,從未間斷。
這就是官樂坊持續不變的日常。
所謂的什麼外出演出,一次都沒有過,而且是所有人都沒有。每天,所有人都在樂坊里,枯燥無聊的練習。廖梓昶也是,不知道腦子怎麼就突然好使了,也不給輕雅找茬了,居然在認真的指揮著樂團合奏,一遍又一遍。
「停太軟了。」廖梓昶用指揮棒敲著桌子,道,「第三頁第二列,再來一次。」
輕雅漠然跟著樂團機械地演奏。
是了,就是這樣。每當合奏有那麼一點點的錯,就開始各種停,各種指責,然後各種重新來過。說來也寸,總有那麼些個別人一直在出錯,導致廖梓昶不得不一遍遍講著同樣的問題。然後神奇的是,這幾個人還不是同時出錯,像是商量好的一般,每次都是恰好錯開時間,花式出錯。廖梓昶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居然耐心地每次都叫停,指出更改之處。
如此反覆多次,無聊透頂。
輕雅的手指更加僵硬。
置身樂團中心,周圍是樂器超大聲的響動,輕雅感覺自己都要聾了,每天結束的時候,耳朵都嗡嗡的。有次,輕雅發現,用棉花擋住耳朵的那個洞,就可以減輕音量。但是這麼一來,廖梓昶的說明便聽不見了。然而不用棉花的話,周圍樂器的聲音很吵,廖梓昶說明的聲音也很吵,每天頭暈耳鳴的不行。於是,輕雅學會了很雞肋的技能,識別唇語。雖然不能百分百猜中說的什麼,但是大概看看也就差不多了,反正出錯的又不是他。
相和十三曲,輕雅倒著都能彈出來了。
當真倒著彈,一點都不好聽。
忙活一天,排練終於算是結束了。
「小雅。」
輕雅抬頭。
「靳大哥。」
靳容筠微微一笑,道:「可有空」
輕雅點頭,道:「有的」
「誰說他有空他沒空」夏泠芊沖了過來,一把拉住輕雅,向靳容筠道,「排練這麼累,笨蛋要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說。」
靳容筠尷尬地行禮,道:「實在是抱歉,打擾了。」
說著,靳容筠就要走。輕雅連忙拉住他,轉頭看著夏泠芊。
「我沒事。」輕雅皺眉,扯了扯夏泠芊,道,「你別這樣,都不聽別人說話的。」
「我是為你好你本來就體虛,太累了暈倒了,怎麼辦」夏泠芊不悅,道,「而且有事不能早說啊,非要現在說。都累了一天了。」
「我沒那麼虛弱好麼。」輕雅皺眉,道,「你先回去,我聽聽他說什麼。」
「你我不要管你了」夏泠芊不高興地跑走了。
輕雅看著她跑走,沒有追,悠悠打了個哈欠。
「若是累了,還是休息罷,在下就先不打擾了。」靳容筠客氣道。
「沒事,」輕雅微笑,道,「靳大哥,你有話要說好幾天了吧,還是早些說了,不然我也老是惦記著。」
靳容筠一笑,道:「請這邊來。」
輕雅點頭,隨著靳容筠來到人少的地方,官樂坊內的一處角落。靳容筠請輕雅坐在準備好的椅子處,自己也抱著琵琶落座。
「什麼事」
「是這樣,在下寫了一首曲子,想請小雅幫忙聽聽。」靳容筠很客氣地說道。
「你寫的曲子,要我聽嗎」輕雅一怔,道,「我聽了也不能怎麼樣啊。」
「不,在下相信你的樂感,一定能提出很好的意見來。」靳容筠道,「還記得考核時候的那三首曲子,都非常好聽。」
那三首曲子啊,說起來,自那次考核之後,就再也沒彈過了。
輕雅微笑,道:「你想讓我聽的話,那就聽吧。如果沒能提出什麼好意見,你也別怪我。」
「當然不會,你願意抽時間聽,就很好了。」靳容筠說著,拿出琵琶來演奏。
嗯怎麼說呢,這是一首感覺不像是琵琶曲的琵琶曲。
一曲畢。
輕雅說道:「曲子旋律是挺舒服的。但是總覺得,如果不是琵琶彈,會更好聽些。」
靳容筠稍愣,道:「不是琵琶」
「嗯,有一種感覺,好像這個不是琵琶曲。」輕雅說道,「我有這種感覺,對不對我也不知道。」
靳容筠有些明白,笑然道:「看來我還要再聽聽前人的創作,再自己創作了。」
「嗯,」輕雅微笑,道,「沒別的事的話,我先走了。」
「稍等,還有件事。」靳容筠正色道,「你是否還不知道,官樂坊正在徵集中秋曲目的事」
「啊什麼徵集中秋曲目」輕雅不知。
「你果然不知道。」靳容筠輕嘆,道,「我也是從前輩那裡打探到的,聽說每年中秋和新年,官樂坊都會徵集曲目表演,只要是官樂坊內的在職人員,無論是樂手還是小廝都可以投稿。最後能被選中的曲目,創作者還有高額賞金。」
「哦,有賞金啊。」輕雅道,「所以你剛剛那首原創曲是想投稿這個」
「對。」靳容筠應道,稍稍失落,「若你都說不成,上面更不會通過了。」
「中秋」輕雅思索著,「那是什麼東西」
靳容筠一笑,簡單的介紹了下中秋團圓節,順便說了幾首中秋著名的詩詞,最後說道:「聽說往年,中秋演出用的,都是自創曲目,但那演奏壽命只有那一天。過後,根本無人演奏,也無人傳唱。聽眾也只是圖個新鮮,聽過了就過了。那樣的中秋曲目,在下實在是不敢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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