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陽抬頭看時,那慕容軒藏是真心生得好看。
只見那慕容軒藏是頭頂陰陽兩分冠,可雖說是繫著髮髻,卻依然將頭髮披肩而下,旁人若是如此做得,不是瘋癲便是傻,可偏偏在面如冠玉的慕容軒藏身上,有著那翩翩出塵之感。
慕容軒藏身上披的是雪白鶴羽氅,腰間系的是通碧水翠玉腰帶,腳上踏的是描金邊的青雲軟底靴,俱非凡品,恍如乘風而來,走到樂陽的近前,竟不曾沾得的分毫纖塵。
「這位便是骷顱師兄你給我找的小師侄嗎?」
慕容軒藏笑著上下打量樂陽。
與此同時,樂陽也對這個看似出塵謫仙,然則富貴逼人的慕容軒藏充滿好奇,從周圍那些弟子的恭敬態度中他也能看出,這個慕容軒藏是真的不一般。
「樂陽,還不見過你的樂幽師兄。」
骷顱老怪在這個時候自然要站出來給樂陽撐場,看是是囑咐樂陽,卻是在嚮慕容軒藏告知樂陽非是慕容軒藏的師侄,論資排輩,兩人當是師兄弟才是。
樂幽,乃是慕容軒藏的道號。
「師叔,師侄有一事不明,卻不知道師叔能否為我解答。」
慕容軒藏相貌極為俊朗,便是說著那包藏著險惡用心的話語的時候,也顯得那樣彬彬有禮,決計讓人瞧不出他那歹毒的心思來。
「師侄但有所問,我自然是知無不答的。」
「謝師叔。」
慕容軒藏朝著骷顱老怪拱了拱手,挺首擴胸,踏步走在神鍾之前,眾弟子眼前,朗聲問道:「我樂幽子有一事不明,但凡我陰陽宗封賜道號,不是築基者不賜,不是功高者不賜。想我樂幽子拜入宗門三十四年,僥倖入得築基,索性家有薄產,傾力供奉宗門,才有這樂幽道號賜下。」
慕容軒藏陳詞高昂,絕非之前那個被樂陽打到在地的弟子能比。他的一番話語,雖不曾用上任何的術法,也讓在場的弟子紛紛點頭,感同身受,就好像那個站在眾人眼前慷慨激昂的人是自己一般,即是認同他的話語。
就在此時,慕容軒藏話鋒一轉。
「只是樂幽子不知,這小兒何德何能,未入築基,也能得掌門青眼,得賜道號?」
慕容軒藏的疑問,此時就是在場所有弟子的疑問。
天資卓絕者能有幾人,踏入修煉之道,昔日稚童,今朝白首,這些沒有突破到築基境的弟子,雖然有著體內靈氣的滋養,卻仍舊避不了時間的侵蝕。
尤其而這其中,尤其是那些學藝未精,早已失了求道之心的弟子,最為感同身受。
「憑什麼,他憑什麼!」
一時呼聲如山風呼嘯,仿佛這樣就能把樂陽身上的道號吹走一般。
「諸位安靜,我等聽師叔一言。」
慕容軒藏抬手止住呼喝,朝著骷顱老怪垂手拱禮。
「你看看你教的好弟子。」
慢上一步跟過來的女道被自己的師兄埋怨,臉上卻是微露喜意,有這樣出彩的弟子,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師尊。」
樂陽正要自己上前解釋,卻被骷顱老怪攔了下來。
「你莫要與他起了爭執,將來你的血仇,還要托在他的身上。」
骷顱老怪的牙齒上下闔動,說話之時還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這是我們一眾長老和掌門商量後的結果,有誰不服?」
骷顱老怪的眼眸之火熊熊燃起,看著在場的所有趴在地上的弟子。
「我不服。」
一個弟子在慕容軒藏的眼色指使之下,悍不畏死地站了出來,然而他的勇氣並沒有能讓他在鬼火之下堅持三秒,哀嚎著被鬼火焚燒成灰。
「很好,還有嗎?」
骷顱老怪的骷顱頭沒有表情,咯吱的骨頭摩擦聲卻讓在場所有的弟子都心生懼意,沒有誰不憐惜自己的性命,修道之人更是如此。
漫漫修道路,最終的成就與天賦已經沒有太多的關係,隕落的天才數不勝數,只有活下來的修士才能她在九霄雲端,執掌天下間的風起雲湧。
「既然師叔一意孤行,想必師弟必然有非凡之處,就讓樂幽來與師侄討教兩招,如何。」
樂陽沒有想到諸葛軒藏還是直接找上了自己,他雖然無所畏懼,但是同時也自知自己萬萬不是諸葛軒藏的對手。
樂陽雖然看不出諸葛軒藏倒底是築基的哪一重境界,可就算是築基初境,以他自己的鍊氣初境對上,說什麼他都不是對手。能打贏那個鍊氣後境已經是樂陽的運氣,想要擊敗築基境,那無疑是痴人說夢。
縱觀此方世界萬年歷史,絕代天驕層出不窮,也未曾聽說過有鍊氣初境的修士憑藉一己之力擊敗築基境的奇聞。
「快月,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徒弟,修為越來越高,這器量卻越越來越小,只知道以大欺小了嗎?」
骷顱老怪桀桀地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先試試他的修為,我倒要看看他倒底有幾分本事。」
骷顱老怪雖無表情,心裡已經大怒。撿到個寶貝似的徒弟,還不見別人如何,自己的弟子當著自己面要欺負樂陽,這完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師叔,聽說你已經突破到了金丹境,師侄有件寶貝想送你,不過,這寶貝卻要師侄親手來取。」
就在骷顱老怪要對諸葛軒藏動手的時候,諸葛軒藏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拿出一物。
那一物實在非凡,便是剛剛拿出來,便已經芳香四溢,就好像春天來臨百花齊放一般。此時這寶物被諸葛軒藏拿在手上,流光溢彩,諸葛軒藏本就打扮的俊逸非凡,如此一來,更是襯得他神俊無比。
「師父,那是何物?」
樂陽看見骷顱老怪止住腳步停下身形,雖然不認識諸葛軒藏手上的東西,卻光從那異香彩光中,就知道了那不是一般的寶物。
「香獸內丹,便是最次品的單色香獸內丹,服用之後也能讓金丹提升一個品次。」
骷顱老怪說道,金丹從劣到優,依次分為下品、中品、上品、完美、無瑕,即使他成就的是上品金丹,但是沒有那個金丹強者會拒絕讓自己的金丹再提升一品。
「師叔,這可是五彩香丹,若是使用得當,便是想要成就無瑕金丹,也未必沒有可能。怎麼樣,讓師侄與我打過一場,我便將這五彩香丹拱手相讓。」
諸葛軒藏將手上香丹收起,他料定骷顱老怪不會拒絕自己的提議,修道之人看似無欲無求,其實爭起來比誰都厲害,別說徒弟,那邪宗修士,為追求強大道器或是修為,拿自己的至親骨血祭煉的比比皆是。
樂陽看的出師父的猶豫,卻也知道自己就算出場了毫無勝算,不過少年心性,雖然在諸葛老怪的教導下多了不少謀劃心思,卻還是一腔熱血,不曾薄涼。
「師父,不就是一顆內丹,待弟子與你取來。」
樂陽不等骷顱老怪答應,便走上前來,他剛剛經歷一場惡戰,衣物早已破爛不堪,此時和諸葛軒藏站在一起,真的一個好比天上皓月,一個確實地上埃塵。
「比試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樂陽大聲喊道,他體內的修為還沒有恢復,不過也沒有什麼區別,真動起手來,他一樣毫無勝算。
「哦,可以,不過你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和我對賭呢?」
諸葛軒藏笑了,他絲毫不在意樂陽口中要提的條件,無論怎麼看,這個小小少年都沒有贏自己的機會,除非他是說比誰年輕,這自然是個笑話了。
「你和我賭,自然是我有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樂陽說道。
「我要的東西你沒有,但是你的師父有,你能代替你的師父做主嗎?」
諸葛軒藏笑言,語氣像是在和一個小孩子逗樂,事實也正是如此。
不遠處的掌門和骷顱老怪對望一眼,也終於明白為何諸葛軒藏要強出這個頭了,他們看向一旁滿懷欣慰的女道,相顧無言。
「我知道你要什麼,只是勿要傷了樂陽的性命。」
骷顱老怪在耳邊和諸葛軒藏傳音道。
「我替師父謝過師叔了。」
賭鬥的賭注依然成立,場上的弟子們皆是拭目以待,他們雖然也很想知道骷顱師叔祖拿出來的是什麼,卻也自知那寶貝離自己等人太過遙遠,還是諸葛軒藏的戰鬥更讓他們期待,這是真正的築基修士的手段,只求樂陽不要輸的太快了。
「小師侄,這樣吧,我把修為壓制到築基初境,並且絕對不用築基初境以上的道術,如何,這也不算欺負你了,你若贏了,自然說明你有著築基期的實力,這個道號自然也就是你的。」
諸葛軒藏揮揮衣袖,跪著的弟子們瞬間把外場空出了大半,遠遠地看諸葛軒藏和那個諸葛師叔祖新收的弟子。
「等一等,誰說要和你動手了,我要和你比道藏。」
樂陽打斷了諸葛軒藏的自以為是,他能贏鍊氣後境已經費盡了運氣,和築基境動手,他想都沒有想過。
「呵呵,小師侄,你莫不是在笑話我不成。莫要看我如你一般的少年模樣,我如今已經虛活了五十六年,十六歲那年便開始閱讀道藏,此間世界萬千道藏我雖不敢說盡數得觀,卻比你勝在一個年長時長,怕是你連『道我兩非』都不知何意吧。」
諸葛軒藏笑了,若是是樂陽和自己動手打鬥,還有可能用「招鬼上身」打敗自己的那一絲可能,就好比說他能召喚出比厲鬼還要凶厲的鬼使,拼了命有那麼一線勝機。可是要比道藏,他倒不知道怎麼才能輸給一個恐怕連「道德經」經都沒有看完的小子。
「『道我兩非』出自《白骨觀》的第三篇《善惡無相分》,說的是人生來就是一具白骨行走於世間,本來就沒有善惡,既然沒有善惡,自然也就沒有正確與否,這一篇《善惡無相分》是講的是人生來沒有善惡,所有行為都是後天形成的。」
樂陽侃侃而談,解釋得比《白骨觀》的註解還要簡單明了,以至於有些在此處疑惑不解的弟子都恍然大悟。
「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這個?」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7s 3.619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