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城術士 第10章 遠山部 上

    人多力量大，這句話到哪兒都不錯。

    當夕陽西下時。

    在被焚毀的村莊裊裊未盡的背景下，那片向陽的山坡上已然堆起無數新墳，木質的墓碑像衛兵一樣排排整齊樹立，埋葬著小鎮曾經的一百三十一位居民。

    最後，肢體不全和無法辨認的屍骨被集中起來，擺上高高聳立的木柴堆上，將在一把火中化為灰燼。這是無奈的選擇，總比讓他們先是被獸人褻瀆身軀，然後又葬身狼口強。

    至於亂葬堆，據說是巫妖用來培養拼接怪的辦法，費倫可沒這種規矩。

    沒人因為這些細微的錯誤指責艾瑞貝斯，她做得已經足夠好。再說太陽即將落山，待在野外的風險成倍增加，就算人多亦是如此，況且大部分人很想早些回家報下平安。

    點燃的火把傳遞著，最後由一名精靈長老交到艾瑞貝斯的手裡，目光也跟著集中在她身上。

    這是一個送別儀式，無論如何都該由一個德高望重的人執行最後一步，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認為艾瑞貝斯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後期的時候，他們差不多時刻都在用欽佩的目光偷偷關注著艾瑞貝斯。所有人都知道讓一百多人安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在艾瑞貝斯的指揮下他們做到了！

    儘管在場的每個人都付出了勞動，但所有人卻很自然的認為這都是艾瑞貝斯的功勞……這就是領袖的魅力。

    艾瑞貝斯的才能簡直是天生的。

    在這一時刻，就連經常搞事、總是處於話題中心的沈言，都被艾瑞貝斯的光芒所遮蓋。

    不過艾瑞貝斯可沒那種自發光的感覺，正相反，握著火把的手重愈千斤！女人咬牙強忍著淚，努力好久，才用力的將火把丟到了柴堆上！

    淋著矮人烈酒的柴堆烈烈的燒了起來，大嗓門兒矮人拿著空酒壺朝火堆敬了一下。

    ……

    「走吧，回家。」「我們這就告辭了，艾瑞貝斯女士。」「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一定送個信兒來。」「矮人從不辜負朋友！」

    ……

    火堆點燃之後，來支援的人們跟著紛紛告辭。有一股強大的獸人在附近活動，他們急著回去確認家園是否安全。

    艾瑞貝斯表現出來的能力讓人折服，許多人在離開時都流露出想邀請她們前去定居的意思——不過注意到精靈長老一直禮貌的等在旁邊一看就有同樣的想法後，只能無奈的放棄了自己的那個……誰讓這姐弟倆一看都是精靈呢。放在平時混居的雷霆木村不起眼，可現在這個血統優勢可就太大了！

    人們三三兩兩的消失在暮色中。

    有人唱起那紀念英雄的史詩從林深處遠遠傳來，歌聲粗獷，哀婉悠長。

    *****

    他們不知道，這時候精靈長老都激動得都快哆嗦了。

    艾瑞貝斯也就罷了——雖然北地人對種族的態度十分開放，精靈村莊也不拒絕半精靈定居。但小小的優越感肯定還是有的……畢竟連半精靈都歧視自身的血統。

    而才華什麼的，確實很欣賞，但壽命上千年的精靈也不是多在乎。

    壽命長得要死，慢慢憋總能憋出點兒才華。

    就算實在憋不出，只要把別人都憋死了，你也能自動升格為歷史學家或部族長老……最後一條是秘密，禁止泄露！

    精靈長老激動到打擺子是因為他看到了沈言……熊貓啊！不，是月精靈啊！我這輩子都沒見過月精靈！太稀罕了……話說這個雷霆木村不會是人傑地靈吧？怎麼唯二的兩個倖存者，就有一個是純血月精靈，另一個是才華橫溢的指揮家，為什麼以前沒發現？

    這麼一想……似乎雷霆木村還是個人才墓地啊？

    長老頓時打消了村子遷址的念頭。

    總算等人都走的差不多，精靈長老矜持了一會兒，才不動聲色的上前邀請艾瑞貝斯姐弟到遠山部落暫住。

    艾瑞貝斯看看沈言……雖然她現在就想拿著劍去殺光那些獸人，但還是要先安排好小弟後續的生活。而且她也確實需要一個固定的補給地點，偶爾歇息一下陪陪小弟也不錯……聽說男孩子這個時候不正確引導就會長歪，未來成為女裝變態什麼的……艾瑞貝斯糾結著給自己找了許多理由，其實就是放不下。

    歷史在這裡已經開始改變——在真正的遊戲背景中，艾瑞貝斯直接一把火燒光了村子的剩下部分！自然也燒光了村民的遺體！她的做法讓整個北地人為之驚懼……多年後，雷霆木鎮殭屍叢生！之後艾瑞貝斯瘋狂的在整個無冬森林內獵殺獸人，直到她找到真正的仇人並將整個獸人村屠殺一空，無論老人孩子婦女一個都沒放過！

    她的嚴苛堅硬和絕不寬恕的態度甚至引起了天上諸神的注意——正義之神提爾親自化身前來，引導她成為了聖武士。

    但現在，艾瑞貝斯有了實實在在的牽掛……

    「我弟弟的腿出了問題，他的日常生活需要有人照料，可我……」艾瑞貝斯有些難為情的說道。追殺獸人，以血還血是她發下的誓言，這一點艾瑞貝斯無法放棄！但小弟的生活也需要人照顧，想到月桂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她擺布……竟然還有點兒嚮往。

    「放心吧，姐姐，去做你想做的！你的弟弟可不是一無是處，我能照顧好我自己。」在外人面前沈言還是很給面子的，說出「姐姐」二字，反正也不是沒對同一張臉的另一個人說過。

    艾瑞貝斯以為他在逞強，愛憐的摸了摸沈言的頭頂。

    其實沈言可是凝聚真名的術士！

    就算癱瘓了日常生活也難不住他，靠魔法足以自理一切生理問題，短暫的懸浮飛行也能做到。未來如果完全融合惡魔血統，他甚至可以直接懸空翱翔——惡魔、龍等高階生物可不是靠翅膀飛行的！

    可還不等沈言出聲辯解，就被老精靈搶斷，「沒問題，這是應該的！我孫女……我是說我們族裡的年輕人都手腳勤快，熱情好客，最喜歡照顧人了！」老精靈就差拍胸脯向艾瑞貝斯保證！腿出了問題真是太好了……腿斷了他就不能跑了啊！

    留下來配種，我是說結婚生子該多好！多娶幾個！一定得多娶幾個！

    老精靈的臉簡直笑得像朵菊花。

    精靈的種族歧視不是意識形態問題，而是現實存在，因為那種族上的天賦差距是無法掩蓋的！日月精靈在天賦上與普通精靈的差距極大！既然上天讓他遇到罕見的月精靈，為了能引入新的血脈增強部族的底蘊，老頭可算是把臉皮都提前扔墓地里了！

    沈言哆嗦了一下，突然覺得渾身發冷……

    癱瘓還能降低抵抗力？嗯，還好我的體質超高，下肢癱瘓這種別人需要臥床一輩子的病我大概休養一百天就能恢復，想想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