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城術士 第169章 餘聲 三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沈言！」希里突然騎馬靠近沈言，興奮的壓低聲音對沈言說道。

    原本一行人上路應該熱鬧，可事實卻是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第一個原因是因為大家不熟，下意識的就分成了兩個小團體。沈言和尼基塔聊些過去的事情憶苦思甜，而傑洛特則跟特莉絲卿卿我我；希里負責在中間跑來跑去傳遞消息，湖仙負責神出鬼沒；

    第二個原因嘛，咳咳，因為傑洛特有些敵視沈言。他不僅攔著特莉絲絕不讓她與沈言接觸，甚至還拉著希里告訴她最好離某些人遠些……就像沈言是病原體。

    沈言？

    沈言感覺有些訕訕……隔壁老王這事兒已經石錘了還怎麼反駁？有些事情他確實做了……沈言這個現代人十分糾結，結果另一個當事人卻笑得不行。「別找我訴苦，我此生已決定交給魔法，終身不嫁。」葉奈法是這麼說的，結果被按住啪啪啪。事後沈言憤憤的說，「嫁給魔法？魔法能打你屁股嗎！」

    葉奈法眼若秋水……你不就是魔法本身嗎？兩用型人才（日用和夜用？）。

    在她眼中，背對著沈老師就能享受，轉過身來就能探討魔法，學習享受兩不誤……沈言簡直就是最完美的情人。

    而且沈言的魔法水平葉奈法看在眼裡，怕是窮盡她一生也未必能追上，何況別人只見沈言在人前裝x，唯有葉奈法見過他在背後努力，這真讓人絕望。

    雖然沈言曾吹噓說「費倫像我這樣的法師車載斗量，黑又硬的傳奇數不勝數」，可惜葉奈法不相信。就算傳奇再多，但有多少能在還不是傳奇時就開發出新的傳奇法術？而且還是無限的版本？又有多少人能用幾瓶藥劑就悄然改變一個世界？如果這樣的人真的很多，那費倫早該統一多元宇宙！

    何況葉奈法旁敲側擊的打聽過，沈言，雖然他的老師等等全都來自費倫，與費倫世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但就沈言本身而言，他和葉奶一樣是野生的術士……確認過眼神，是自己人。

    *****

    沈言偷偷摸摸的去「豪宅術」內，就是為了和葉奈法商量要不要與傑洛特等人分開走的問題。

    結果不知怎麼的就被帶歪了，最後變成鼓掌……等他揉著腰從豪宅中出來，已是天近黃昏。他不聲不響的消失小半天，估計那邊已經疑竇叢生。

    沈言正在低頭琢磨編個什麼藉口，哪想到希里突然騎著馬衝過來，開口就說「我明白了」！

    登時嚇得沈言亡魂大冒！你明白什麼啥？你都看到了什麼？你怎麼就能明白了呢！

    ……想起希里的天賦說不定能偶爾穿到次位面，沈言更是嚇得心臟病都要犯了！腦海里轉的全是「要不要趁機滅口」這樣的念頭！

    如果葉奈法只是普通的結束一段感情再開始另一段，在西方的觀念中十分正常，就算中途劈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根本沒有頭頂大草原的概念。

    何況老傑在分開後那些年中不知推了多少女人，還大多是葉奈法的「同僚」，他根本沒什麼立場。如果沈言和傑洛特說開了，兩個人打一頓，說不定還能成為朋友。

    可問題在於，沈言和葉奶玩的比較開……豪宅術位面與現實之間又只隔著一層透明的晶壁牆，效果就像單面鏡……剩下的大家自行腦補吧。

    這就是沈言為何如此心虛的原因！

    現在聽見希里說她明白了，別說他，就連隔著一層透明牆的葉奶都被嚇得麻爪！

    「明，明白了什麼？」沈言強笑著打了個手勢，一邊準備用「你的眼神兒不大好」來試著能不能糊弄過去；另一邊則暗示葉奈法，隨之準備把希里抓住拖進去！到時候是蒸還是煮就由不得她了！吼吼~

    葉奈法看懂了他的手勢，當即抓瞎，慌忙到處找衣服——平時在房間裡用不到，現在急用上哪兒找去！倒是有兩套沈言準備的魔女服，可那個澀情暴露的程度……葉奈法覺得自己還不如光著呢。

    就在兩個大人慌得一比的時候，希里卻猶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聽見沈言不承認，她還嬌嗔的拍了他一下。

    「還不承認，我就知道你是在想幫我，對不對？」

    「那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呢？」沈言心驚肉跳的反問，冷汗都下來了。

    你說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我該怎麼回答？聽起來像是在拿捏把柄威脅我幫忙？可希里不是這樣的人啊！在毫無把把握的情況下肯定不能直接蒙答案，最好就是用反問句代替回答。

    「你啊。」希里嘆了口氣，目光中的讚賞猶盛幾分。「你總是這樣，明明幫了別人天大的忙卻不希望人家領情，故意做出市儈的樣子……其實大家心裡都記著呢！」

    「咦？」沈言轉頭，虛空中和葉奶對視一眼。聽這話的意思，似乎說的不是我們的事情啊！這就放心了。

    「這個，我好像也沒做什麼……」沈言含糊的說。

    「你幫我擊退了狂獵！」希里斬釘截鐵的說道。

    沈言啞然……其實狂獵是這個群世界中的害蟲，我只是完成了一位園丁的基本工作。

    「你還幫我父親生了個弟弟，幫傑洛特買了養老的葡萄園，幫安娜女爵鞏固權位，幫助陶森特人清繳怪物，你甚至幫了剛剛見面的席安娜……」

    「等等！那些都是交易。再說，席安娜我那是在坑她……」

    「不，那些不是交易！」希里再次強勢打斷，沈言小臉兒蒼白還心有餘悸著呢，自然是你說的都對。「對席安娜陛下來說，能用快樂交換權利，哪怕再問一萬次她都會回答『是』！你現在還覺得那是在坑她嗎？」

    「……只能說，大家的三觀不同吧。」沈言攤手。

    反正喜歡玩弄權利的，死後統統送到地獄第四層領主菲爾娜的手裡，到時候有你們哭的時候。

    「所以，承認吧沈言，你這次建議來北方，就是為了幫我！」希里簡直神采飛揚，「你說的沒錯，家園！你看出來我因狂獵覆滅而失落……而且白霜之災已經被阻止，父親鼓勵我去各個位面旅行而非回家當皇帝……一切都變得十分美好，可我卻打不起精神！不止是沒精神，甚至沒有了人生目標！」

    「是你！」希里的食指指著沈言，是你是你就是你。「你建議我來北方旅行……可惜我很笨，快走到威綸才懂了你的想法！是的，我還有家園——

    那是我祖母曾戰鬥過的地方，那是我迷路後被傑洛特找到的樹林，那是史凱利格的冰湖，還有凱爾·莫罕城堡和維瑟米爾老爹……他們都是我的家園。

    我真笨，真的，我以為已經失去了一切，其實他們一直都在那兒，從未離開！」

    希裡頭頂在沈言的肩膀上，淚如雨下。

    沈言感覺超尷尬，你真的想多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再說你媽看著呢（葉奈法把小時候的希里當女兒）！

    沒錯，你唯一說對的地方就是……凱爾·莫罕城堡。

    *****

    希里今天感情大爆發，嚶嚶嚶了好久，平靜之後依舊纏著沈言說話。

    「……我想通了，這次回北方，要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嗯……有恩報恩是應該的，那些曾經幫助過我的人，我都要尋到他們再次表示感謝！」希里現在錢包鼓鼓，底氣十足。「至於報仇……還是算了，曾經的仇恨現在轉頭看看簡直不值一提。沈言，你說我要是罵他們一頓，會不會顯得很小氣？」

    「不，你可以祝福他們，你對他說——『願你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處男』。」

    「噗嗤~哈哈哈~你討厭！這個詛咒太惡毒了，原話肯定不是這麼說的！」

    「嗯，原話是『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少年當然就是處男，意思差不多。」

    「差很多好嗎！」希里笑著轉頭，「我好像能懂這句話的意思，還是少年……真棒！不過我喜歡你前面那句，就這麼和他們說！當一輩子處男吧！」

    ……

    期間傑洛特和尼基塔都過來遠遠的看了幾眼，又悄悄離開。

    葉奈法終於找到了她的衣服，如今穿的整整齊齊，坐在希里的另一邊——只是希里看不見她——默默聽著女兒的心事，偶爾悄悄打量這奇怪的「一家三口」。

    「……沈言，你和葉奈法……」

    希里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其實沈言和葉奈法的關係莊園裡只要長眼睛的人都明白，他們從沒掩飾過。

    「是。」沈言乾脆的點頭承認。葉奈法扭頭隔空望向他，眼神有些歡喜又有些無奈……她還想撮合沈言和希里呢。但沈言承認了，她也很開心。

    希里靠著沈言肩膀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沉默半晌，才問道。

    「那艾瑞貝斯怎麼辦？你還會回費倫嗎？還有，你和葉，你們……會結婚嗎？」

    結婚？！

    沈言嚇得肩膀一動，差點兒跳起來，次位面內的葉奶已經跳了起來——兩個人都被嚇壞了！魔法師為什麼要結婚？！

    「不，不會，絕不會！」沈言連忙否定。「我不會讓你叫爸爸的。」

    「你就是個混蛋！簡直和傑洛特一樣……」希里砸了他一下，隨即又輕輕嘆了口氣。

    沒有開心也沒有不開心，但她坐直身體不再靠著沈言。

    這時候夜幕降臨，群星璀璨。

    希里望著天上的星河，半是自言自語的說，「我知道，我們是不合適的。你喜歡的是成熟穩重的類型，就像葉奈法和艾瑞貝斯，而我是流離半生，仍然需要幫助的少年；你們全都目標明確，幹勁兒十足。而我茫然無措，就連自己都抓不住……

    我們……我們甚至連天賦都相互干擾，只有分開遠遠的時候才能各自正常。呵，你說這世界上，還有比我們更不合適在一起的兩個人嗎？」

    綠光一閃，希里傳送離開，留下沈言與葉奈法中間空蕩蕩的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