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洛蘭之暗 第18章 斗篷「失效」

    「他是在跟我說話嗎？」

    雲澤的心砰砰直跳，暗暗告訴自己這不可能，自己現在穿著隱形斗篷，怎麼可能會被人看見。

    「我已經看到你了，別藏著了。」那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

    這句話仿佛閃電擊中了雲澤的身體，正處於隱身狀態的雲澤嚇得面無血色，他心想這下被發現可惹了大禍了，不僅蕾娜的工作不保，甚至有可能丟了性命，要知道，在這些貴族眼裡，他們這些人的命和蟲子沒什麼區別。

    雲澤不敢出聲，躡手躡腳的順著牆根想溜出去，儘管他處於隱身狀態，但他總有種感覺，泊萊寧的眼睛似乎已經牢牢的鎖定了他。

    「別跑了，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在那，只是我始終不能確定你的身份，但我看你也無意害我，想必不是仇家，也就沒在意，任由你去了。」泊萊寧又一次開口道。

    雲澤徹底絕望了，他看見那扇大多數時候都關閉著的門被打開了，泊萊寧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模樣，穿起一件過膝的黑色長衫站在門口，那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的眼睛，雲澤簡直不敢相信，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身體，依然完全透明，但是為什麼那個少年的眼睛此時能如此不偏不倚的看著自己

    「你，你為什麼？能看到我？」雲澤第一次在隱身狀態下開口說話，他自己的說話聲甚至嚇了自己一跳，與此同時，他終於脫下了那件隱形斗篷，因為此時在泊萊寧面前再穿著它已經沒有意義了，反而會令雲澤覺得很尷尬。

    泊萊寧公子摸了摸鼻尖，嘴角揚起一絲戲謔的笑容

    「哼，其他人當然看不到你，但我和他們不同。」

    雲澤更加覺得可怕了，說道

    「也就是說，我每天站在這裡你都是知道的？」

    泊萊寧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拆穿我。」雲澤說

    「其實啊，準確的說我並非是看了到你，我其實也並不能看到你的模樣，我天生有一種能力，能感知周圍的不易察覺的生命氣息，自從我體內的魔法開始覺醒以後，我甚至能感知到鬼魂幽靈的存在，你在我門外鬼鬼祟祟的，我原本以為你是個幽靈，但後來我仔細發現你並不是幽靈，其實是個藉助法器隱匿身形的人類，我就猜測，會不會是那位將軍大人派來監視我的特務，但後來我發現你的行為邏輯實在不像是個特務，因為你經常漫無目的的在庭院裡閒逛，一般特務是不會這麼無聊的，但是我也沒有急著拆穿你，我想看看你究竟是想幹嘛的，直到前幾天，就是我引起了那場大火那天，我從火里出來的時候，偶然間發現了一件事。」

    雲澤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那天我也跟著去救火了，難不成你在那麼一大群人里，感知出了我的氣息？」

    泊萊寧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走過來拍了拍雲澤的肩膀，說

    「沒想到你這奴隸小鬼還不笨嘛，你說的一點不錯，我從火里出來以後，就已經感覺到那人群里有一個熟悉的氣息，我就發現了你，我當時也很驚訝，驚訝於為什麼一個奴僕小孩會有隱形衣這種算是稀有的寶物，但是當時人太多，我就沒有聲張，因為我知道你早晚還會送上門來的，到時候再問你也不遲。」

    說到這裡，雲澤感覺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原來，這半年時間裡，他自以為人家看不見自己，大搖大擺的在人家面前走來走去，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這少年的眼中。

    雲澤感覺到很羞愧，也很害怕，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泊萊寧，生怕這個性情乖張喜怒無常的大公子會突然發作要自己的命。

    「你這小鬼是莊園的奴隸，哪偷來的這件斗篷啊。」

    雲澤趕忙說

    「不是我偷的，是我從我的家鄉那，一個騙子手裡搶來的。」

    「哦？搶的？那可比偷更嚴重。」

    「不不不，那個人是個壞人，他用這斗篷騙人……」雲澤越說越沒底氣，聲音越來越小，因為那少年犀利的眼睛如同冰冷的刀鋒一般注視著他。

    「我不想知道你的斗篷從哪來的了，但我很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雲澤吸了一口氣，泊萊寧的目光像一把尖刀抵著自己，他知道，自己的任何一句謊話都可能導致自己萬劫不復，於是，他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如實的告訴了泊萊寧。

    「我之前一直是因為貪玩好奇，就在庭院裡東走西看的，你總是不出門，我就很好奇所以經常會來看看，後來，我想學魔法，就到莊園的學院裡去偷聽了些課，後來，我在後宅發現了一個似乎很厲害的姐姐，我就想從她那看看能不能偷學些魔法，結果還是沒用，本來我對你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這件事已經不是很感興趣了，但前幾天大火那天以後，我才發現你是個那麼厲害的魔法師，我就無意的不知不覺走到你這裡了」

    泊萊寧的神情有點複雜，他看了看雲澤，確定了雲澤說的都是實話。

    「你那麼想學魔法幹嘛？我天生就會魔法，但你看我有多慘。」

    「我覺得成為魔法師就可以不被人欺負，我爸爸被帝國抓去打仗了，雖然帝國現在打贏了，但他現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我想我如果是個魔法師的話，徵兵時我至少可以保護他不被抓走。」

    泊萊寧皺著眉頭，沉默了許久，雲澤的內心忐忑無比，他不知道泊萊寧在想著什麼，這種氣氛簡直讓他感覺到窒息。

    「小鬼，做個普通人其實挺好的，魔法這東西會徹底改變你，讓你變成自己討厭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了魔法師，你會想起我這句話。」

    雲澤沒聽懂泊萊寧的話，只是睜大眼睛看著泊萊寧，他太想學習魔法了，不論如何，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真正的魔法師，而且是個很厲害的魔法師，雲澤顧不上泊萊寧的警告，也顧不上之前蕾娜告誡的那些話，此時的雲澤仿佛變了一個人，他之前的怯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理解的執拗和義無反顧。

    雲澤用極其堅定的語氣，目光第一次直視著泊萊寧的眼睛，這樣堅定的目光把泊萊寧都嚇了一跳

    「泊萊寧公子，我知道我地位很低，我也知道我天賦很差，但我真的很想學魔法，求求你，教我魔法吧。」

    泊萊寧長長地嘆了口氣

    「唉，其實我們的命運是很像的，我們都是被世界和命運玩弄的人，你苦於無法改變命運而懊惱，我又何嘗不是，我也想像那個人一樣，馳騁沙場建功立業，但我卻染上了魔法這東西，在王城人的眼中，魔法就是一種惡疾，你尚且還能去偷學，去努力，還是有改變命運的可能，但我呢，我想努力，誰能告訴我，我該努力的方向在哪？」

    說著，雲澤看到什麼閃耀的東西從泊萊寧的眼角流下來，那個不可一世的桀驁少年，竟然流淚了。

    造化弄人，想學魔法的人無從下手，而想離魔法遠遠的人，卻天生就染上了魔法這種病。

    過了好久，泊萊寧擦去了臉頰上的眼淚，在不停的哀嘆中終於開口說道

    「算了，教你就教你吧，其實對我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是被拋棄的流放之人，平時也沒什麼事可做，你就在我身邊，當給我做個伴吧。」

    始終忐忑不安著的雲澤，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雲澤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竟然開心的笑出來，但看了看泊萊寧愁眉不展的樣子，覺得現在不是笑的場合，於是他的表情就顯得很古怪，想笑卻又只能強行憋著。

    泊萊寧看著他的樣子，也知道這個小奴隸此時的心境，他看雲澤那強行憋著笑的樣子，也覺得哭笑不得，用一種不耐煩又嘲諷的語氣說道

    「你這小子想笑就笑嘛，這個樣子看得我，哎呀，你看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上廁所呢。」

    說完，雲澤終於憋不住哈哈大笑出來，泊萊寧也露出了笑容，雲澤看著泊萊寧笑起來的模樣，是那麼的陌生，雲澤這才意識到，原來，這麼久以來，他從未見過這個少年笑過一次。

    這是雲澤第一次看見泊萊寧的笑容，泊萊寧也是由衷的感覺心情舒暢，這是他離開王城以後，第一次遇到能真正吐露心事的人，從此以後，這兩個人不再是主僕關係，也不是師徒關係，而是一種平等而真摯的友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