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慕舟沒再言語,轉身帶著人離開,只是在臨走前,深深看了眼笑盈盈與陸靳霆說話的蕭茹。
「喲,還真是大方!」蕭茹探頭瞟眼支票上的七位數,挑了挑眉。
沈老頭咂咂嘴,「可惜老夫就會兩手鄉野醫術,看不了大戶人家的病,可惜嘍可惜嘍。」
嘴裡說著可惜,卻隨手就將支票塞進了一次性水杯里,轉眼支票就被水浸濕做了廢,看得周遭一群人一臉肉痛,差點叫嚷起來。
沈老頭神情淡然,不見半點在意,但轉頭他就目光犀利的瞪向桌上的三小青年,「老夫剛才仔細算了算,上一局你們給老夫少算了一番,一人還差老夫七塊八毛,給錢!」
*
好不容易將沈老頭從麻將館拽出來,蕭茹沒好氣道:「百來萬的支票不要,二十來塊就恨不能跟人打起來,您老可真是有出息!」
沈老頭捋著長須拿眼角睨她,哼了聲,「小丫頭知道什麼?老夫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嘿,說起來,老夫還沒問你,你究竟打哪學的本門秘傳?」
之前他匆匆跑回去,就是為查看藏在秘室記載了鬼手十三針的醫經是否丟失,結果醫經還好生生的藏在原地,連暗處的各種小機關都未被觸碰過。
醫經沒有遺失,那就不存在被人偷學的可能,可這小丫頭的指法也做不得假,那她究竟是打哪學來的?
難不成是祖師爺夢中相授?
蕭茹理直氣狀,「當然是你傳我的。」
沈老頭翻個白眼,「不可能,老夫還沒老糊塗到給外人傳授本門秘術。」
鬼手十三針是他們這一脈的秘傳之術,就連他那幾個在外頭混得人五人六的前徒弟,當年也是在醫術大成後才得到他的傳授,迄今為止,也就只有曾經的大徒弟學了三四成。
蕭茹就知道他不會信,心裡嘆了口氣,說出早就想好的理由,「我看過《天脈醫簡》。」
沈老頭手一用力,生生扯斷了好幾根鬍鬚。他沒顧得上心疼,扯住蕭茹的胳膊,連聲追問,「你從哪看到的?你知道醫簡在哪?」
蕭茹笑眯眯的看他,「想知道?很想看?」
沈老頭使勁點頭,臉上的熱切仿佛老色狼發現了絕世美人。
蕭茹笑容愈深,帶著幾分蠱惑,「想看很簡單,只要你收我為徒,那徒弟的東西自然能免費分享給師父了。」
沈老頭眯起眼,繞著她打量,「你想拜老夫為師?」
蕭茹頷首。
沈老頭突地伸手,在她身上幾處穴位拍了拍,「半小時內能解開,老夫就收你為徒。」
說完,背著手慢悠悠的朝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豪車走去。
蕭茹木頭樁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但她臉上半點驚駭焦急都沒有,盯著沈老頭的背影哼笑了聲,「這徒弟你可收定了。」
沈老頭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斜睨陸靳霆,「那小丫頭是你帶來的?」
陸靳霆手指搭在膝上,不疾不徐的輕輕叩動,淡聲否認:「不是。」
「小丫頭有點邪門。」沈老頭咂摸咂摸嘴,「《天脈醫簡》遺失了幾百年,她竟然能找到,還從裡面學到了鬼手十三針,嘖嘖,這要是真的,不得不說天資氣運驚人了。」
《天脈醫簡》是他們鬼醫一門的醫術總綱,囊括了門下各脈的各種秘術,但早在幾百年前就不翼而飛。
儘管他對蕭茹是不是真的找到《天脈醫簡》還報以八分懷疑,但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說清她從何處學到的鬼醫十三針。
陸靳霆目光微閃,「她會你這一脈的秘傳?」
那小丫頭說學過中醫,難道還真沒撒謊?
「會多少還不好說。」沈老頭搖搖頭,就看那小丫頭多久能解開穴道了。
如果在半小時內解開,足以證明她確實得了他這門的傳承,而用時越短,則證明她功底越深。
「不過,怎麼著也得二十分鐘吧?」他喃喃自語。
然而,這話剛落,車窗外就響起了敲擊聲。
陸靳霆和沈老頭聞聲看去,就見車窗外探出一臉笑盈盈的小臉。
不是蕭茹是誰?
沈老頭猛地張大了眼,「她、她、她」
陸靳霆眼裡閃過抹笑,示意前座的保鏢開門。
車門打開,蕭茹上車坐到陸靳霆對面,笑眯眯的看向還沒回過神的沈老頭,「拜師禮您老可得準備好,太次的我可瞧不上。」
沈老頭終於反應過來,倒吸口涼氣,看怪物般上下打量蕭茹,「你學針多久了?」
蕭茹想了想,「一年?」
恰好一年前她有段時間的經歷能做點文章,多少能解釋得通,她為什麼突然就有了一身醫術。
沈老頭眼皮猛跳,抓住她的手,眼神灼熱,「不騙老年人?」
蕭茹哭笑不得,「騙您有什麼好處?」
沈老頭表情變幻不定,突地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你這個徒弟老夫收定了!」
真是天不絕他沈元敬,竟然給他送來了這麼個天縱之才!
轉頭,他又得瑟的沖陸靳霆道:「當年你還說老夫收不到徒弟,怎麼樣,這徒弟自個來了!」
蕭茹倏地看向陸靳霆,目光灼灼,「你和沈老頭早就認識了?」
所以,她的猜測沒錯,前世是他說服沈老頭收了她為徒,讓她掙脫出了蕭家的泥淖,給了她一個光明的前程!
所以,他心裡是有她的,並不是她一直以為的可有可無!
陸靳霆挑了挑眉,還沒說話,沈老頭就拍了下她的腦袋,吹鬍子瞪眼,「沒規矩,叫師父!」
蕭茹手一伸,「改口費。」
沈老頭摸摸乾癟的口袋,乾咳一聲,「改天給你。」
蕭茹自然不是真的要什麼改口費,笑嘻嘻的叫了聲,「師父,您老和霆哥認識多久了,怎麼認識的?霆哥的腿您診過沒有?」
「咳咳,大人的事,你小孩家家的少問。」沈老頭佯作嫌棄的揮揮手。
他能說第一次和陸靳霆見面是被綁著去的麼?說出來實在有損他老人家的英明形象!
不過,後來這臭小子送了幾本極其珍貴的醫書給他賠罪,又用其餘珍本吊著他,讓他卯足勁替其治病。
要不是他老人家醫術了得,這臭小子的身體早就破敗的不成樣了,哪會像現在只殘了兩條腿?
只是可惜,目前他還沒想到讓他雙腿治癒的方法。
蕭茹翻個白眼,當誰猜不出,這兩人初次見面肯定不怎麼和諧。
她湊到陸靳霆面前,眸光澄亮的望著他,一臉的求知若渴。
陸靳霆拍了拍她的腦袋,「小朋友好奇心太盛會長不高。」
蕭茹嘴角一抽。
忽而,她眼珠一轉,「現在你同意我給你治腿了麼?我保證能讓你好起來!」
沈老頭斜睨她,「丫頭,你知道他那腿怎麼回事嗎,就敢打包票?你師父我都不敢這麼大言不慚!」
蕭茹但笑不語。
她當然知道陸靳霆的腿怎麼回事,更知道怎麼治。
前世在她死前半年,沈老頭才從與陸靳霆類似的病患身上找到解決之法,一連治癒了好幾例雙腿殘疾宣告無救的病人,震驚了世人。
所以,她可以說是站在巨人的肩上,能少走許多彎路。
這輩子她沒打算占據師父的功勞,但也不可能浪費那些年等師父自個研究明白,好在她已經想到了法子,只不過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蕭茹笑眯眯的盯著陸靳霆,「如果我真的替你治好了腿,你要怎麼報答我?」
「比如救腿之恩,以身相許什麼的,我一點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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