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那場警察突襲中,中了十六槍。
十六槍是什麼概念?就是被人活活打成螞蜂窩。
她永遠記得哥哥渾身是血地被mike叔和一群下屬抬回來,身上全是彈孔,奄奄一息,卻還生怕嚇壞了她,伸出手對她含笑:「別怕泳兒……」
心中的驚恐,慌亂,讓十三歲的少女快要崩潰。
雖然她早知道,龍鼎社團是個與法律背道而馳的社團,哥哥做的很多生意都遊走在灰色地帶,註定刀口舔血,遲早可能有這麼一天……但看著最愛的親人快要死在面前,她仍是恨恨哭著,詛咒著那些開槍射過哥哥的警察。
卻沒想到,幕後策劃者,竟是他。
後來,哥哥撿回一條命,可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精氣神十足,能夠對著她哈哈大笑,一隻手便能將她抱起來的哥哥了。
哥哥的很多重要器官受損,是永久性不可逆轉的傷害,從此抵抗力很差,經常生病,迅速虛弱了下去,甚至需要長年不斷的服藥和定期吸氧,才能撐得住社團里的事務。
十三歲之前,她很討厭被人認為是黑幫小姐,甚至還想過,成年後就離開社團,跟其他普通女孩一樣,過最平凡的生活。
可哥哥身體的垮掉,斷絕了她年少時一切的幻想。
她不能拋下哥哥一個人獨自承擔。
她只能幫哥哥分擔社團里的大小事務,甚至有一天,還要代替哥哥坐上他的位置。
真好笑。
這一切的源頭,竟然是因為聶亦霄。
她微弱的聲音忍著顫抖:「你是因為我大哥不喜歡你跟我在一起,你才故意這樣說,是不是。」
「你要是願意,很容易查到的。」他語氣冷漠。
她再沒有說話,安靜得可怕。
聶亦霄從沒見過喬泳兒這樣空洞的眼神,就像被人抽去了靈魂。
或許,從這一刻開始,他已經成了她心目中的魔鬼吧。
既然如此,他就乾脆再決絕一點,幫她徹底心碎。
眸子幽幽一閃,俯近女孩,戲謔:「你可以選擇離開,當然,也可以繼續留在我這裡,免費當我的暖床工具,我不介意。畢竟,沒有男人會拒絕主動送上門的玩物。而且,你跟我,在床上還是很合拍的…」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映在了男人臉頰上!
她紅著眼,直勾勾盯住聶亦霄。
他摸了一把腫起來的俊臉,纖薄的唇勾起一絲不屑,重重吐出一口血沫子,透出幾分玩世不恭。
mike早擼起袖子就一記老拳砸過去:「豈有此理,竟敢把我們小姐當玩物——」
聶亦霄反手握住mike揮來的拳頭,冷冷推開,諷刺:「從頭到尾,都是你們小姐自己一廂情願送上門的。」
喬泳兒臉色越發的白,眸卻涼了下來。
mike氣得半死。
全社團都把小姐捧在手心裡,只有這個男人把小姐當成垃圾一樣。
只要小姐一句話,他一定不會放過聶亦霄!
「走吧。」許久後,喬泳兒卻輕聲開口,轉過身,再沒有看聶亦霄一眼。
「小姐,就這麼放過他嗎!他這樣侮辱你——」
喬泳兒腳步一停,緩緩回過頭,冷聲:「他救過我的命,就當是還他的,從今天開始,我們兩不相欠。」
頓了一頓,美眸如刀,盯住聶亦霄:「以後再別讓我見到你。不然我不保證我不會為我哥哥報仇。」
mike這才吞下氣,走到小姐跟前,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小姐,車子在那邊。」
喬泳兒渾渾噩噩地上了龍鼎社的車子。
mike也隨即跟上。
月色朦朧中,車子引擎發動,背離公寓駛去。
慢慢的,沒了蹤影。
喬泳兒這一走,也許徹底走出了他的生活。
此去一別,相見無期。
她就像一朵只在夜晚盛開的玫瑰,燦爛過一時,卻終究在他的生命里湮滅。
他一直很嫌棄她的糾纏,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的來臨,現在,這個厚臉皮又磨人的女人終於離開了,再不可能來找自己了,他輕扯一下嘴角,想要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半晌,揉了一揉被她掌摑過的俊臉。
剛才不覺得,現在才感覺腫了起來,用手一碰,鑽心的疼痛。
他蹙緊眉,回到了公寓。
…
一進門,月嬸看到他一個人回來,不見喬泳兒,還跑到門外去兩邊看一下,以為喬小姐在後面,卻聽男人平靜的聲音傳來:「她走了,不用看了。」
「……什麼?大半夜的喬小姐怎麼走了?」月嬸一驚。
不是住得好好的嗎,今天喬小姐臉上的笑意還能甜死人呢,聶先生還帶著喬小姐去血拼呢,怎麼說走就走。
「把她的房間收拾一下,這兩天買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扔了。」他吩咐。
「啊?今天才買的那些也都扔了?」月嬸頓時明白了,聶先生跟喬小姐恐怕是吵架了,而且,看來還鬧得不小。
以為總算有個能取代楚小姐的女孩了,月嬸本來還為聶先生感到高興。
怎麼眨眼的功夫,兩人就鬧得不可收拾了?
月嬸忍不住,嘆了口氣,小聲說:「太可惜了。」
可惜?
不可惜。
他和她的相遇,本來就是個很可笑的笑話。
在知道喬宗翰當年被警察圍攻是他布的局後,他其實就應該馬上抽身離開,放棄保護喬泳兒的任務,避免與她接觸。
不過現在也來得及。
既然這樣,那麼只當這個丫頭從沒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現過。
「統統丟掉。」聶亦霄重複了一遍,語氣加重。
說罷,大步走回臥室,砰一聲,重重關上門。
——————
當夜,喬泳兒在mike訂好的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喬泳兒在mike的陪同下回了帝盛,清理好行李,跟霍振暘打了一聲招呼,便雷厲風行地帶著龍鼎社團的人離開了雲嶺,回墨西哥了。
因為喬泳兒是貴客,霍振暘親自去送行。
嘉意也一起去了機場。
她本來想問喬泳兒跟亦霄哥發生了什麼,可喬泳兒顯然沒什麼心情說話,登機前戴著大黑超墨鏡,穿著紅棕色小皮衣和大長裙、小靴子,坐在候機室的長椅上,一直沉默無語。
大大的墨鏡遮住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的心思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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