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意喘著氣,仍想逃離這個令她噁心的場所,可男人一雙厲目的注視,仿佛定身咒,讓她動彈不得,只能暫時坐下來。
「去把我的私人醫生叫過來!」霍振暘一斥。
門口的保姆忙下去了。
十分鐘後,隨行的霍家私人醫生韓醫生帶著匆匆趕過來。
「把她帶去島上度假村的醫院,仔細檢查她,現在,馬上,立刻。」男人毫不留情,字句硬冷。
崇仁島是發展很成熟的度假村,生活設施相當齊全,醫院的基本檢驗配備當然也不差。
光憑一張化驗單就說有他的骨肉?
那找他認爹地的小孩子,就算排隊到太平洋都排不完。
他霍振暘沒那麼好打發好糊弄。
慕晴染哽咽著:「振暘,你不信我?你認為這份化驗單是我作假?」
「我憑什麼信你?」男人簡潔幾個字,清冷而鏗鏘,讓慕晴染噤了聲。
旋即,她含著淚水,掛上一抹淒涼的笑:「好,檢查就檢查,清者自清。」
慕晴染和韓醫生一塊兒出去了。
二十分鐘後,兩人回來了。
「總裁,」韓醫生照實報告,「慕小姐確實懷孕了,差不多一個多月時間。」
客廳內氣氛霎時沉默下來。
除了慕晴染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喜色,其他人,良久都沒有出聲。
慕晴染懷孕的事,跑不脫了。
「我要她具體受孕的日子。」霍振暘冷聲。
「根據慕小姐最後一次經期,應該是上個月的二十號左右。」韓醫生說。
正好就是霍園吃飯的那一晚。
霍振暘眸色深了一層,幽暗似冥焰,仿似積攢著兇猛的暗涌,卻讓人看瞧不清楚。
「振暘,現在你該知道,我沒騙你吧。」慕晴染的語氣仿似受了千般的委屈,又小心地靠近男人,低頭看一眼自己還沒顯性的小腹,又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手腕:「振暘,你來摸摸我的肚子,這兒……有你的孩子。」
嘉意看著,只覺得前天吃的早飯都快要吐出來了。
「韓醫生,帶慕小姐先離開。」霍振暘一字一頓。
慕晴染的手晾在半空,縮了回去,在韓醫生的三催四請下,只能噙著淚先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慕晴染走出門口的一剎,嘉意一刻也不想多留,起了身,深深看了一眼沙發上的男人,眼神里說不清的複雜,不是漠然,卻勝似漠然,然後朝樓上走去。
背後一陣勁風颳過,男人氣息迫近,在背後捉住她纖細小腕,語氣微微慍怒,既是氣慕晴染中途作妖作怪,也是氣自己想不起那晚的事:「難道你不想聽我解釋嗎?」
解釋?有必要麼。
他自己不是都承認了麼?對方不都帶著證據上門來了麼?
她手腕一抽,從他修勁的手指間滑過,徑直朝樓上走去。
————
下午,那位芭南酒莊的慕小姐來過一次後,別墅里的氣氛就僵持了下來,完全沒有剛剛訂婚後的喜慶和甜蜜。
別墅里的保姆和兩個傭人都心驚膽顫。
霍振暘下午還有公事要忙,不可能時時刻刻待在別墅,叫人好好照料嘉意後,就陰沉著臉出去了。
晚上,保姆做好飯,嘉意一個人平平靜靜吃了兩口就沒了胃口,正準備上樓,門口腳步響起。
「顧總來了?霍少下午和橋南建築的趙總打高爾夫去了,還沒回來。」別墅的保姆在門口客氣說道。
「沒事,我不是找霍少。你們都先下去吧。」
男子聲音溫潤悅耳,春風化雨一般,異常熟悉。
嘉意腳步停下來,望過去,是塞繆來了。
傭人都回到各自的工人房後,塞繆注視著嘉意,溫和地說:「嘉意,別墅下午的事情,我聽振暘說過了。你能聽我說兩句麼?」
年輕男人一雙宛如海洋般的藍眸,莫名讓人心安。
嘉意的心,也慢慢舒緩了下來,不禁挑一挑唇,強擠出笑:「塞繆,你不會是要為他說好話吧?」
塞繆和霍振暘是老同學和老朋友的關係,她當然知道。
「我不幫任何人說好話。只是,我和振暘是多年老友,他的性情,我最清楚。目前為止,在這個世界上,我只看過他對兩個女人這樣有耐心,這樣捨得花心思,一個是過世的伯母,一個是你,嘉意。」
嘉意許久未說話,這些漂亮的話,在今天遇到慕晴染前,也許她會感動,可是現在……
她驀然一抬眼,誠懇地望向他:「既然你是他的多年老友,一定對他相當熟悉,那麼,我想問你兩個問題。不知道你能回答我嗎?」
塞繆睫毛一閃:「問吧。」
嘉意深呼吸:「他是不是一直有野心,想要接手整個霍氏集團,甚至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塞繆眸一眯,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卻還是很誠實地回答:「一個成功的男人,肯定不會滿足現狀,肯定是想要追尋更卓越的地位,他也不例外,當然是想要儘快掌控大局。」
嘉意輕輕一笑:「那麼,他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老爺子只有看見他訂婚或者結婚,才會將集團股份全權交給他?」
塞繆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來,她是在懷疑霍振暘與他訂婚是有目的。
看見塞繆的沉默,嘉意明白了,答案是肯定的。
夠了,不須多問了。
也許,真的像慕晴染所說的,他對自己,根本毫無真正的愛意。
他和自己在一起,只是為了讓老爺子放心他已經定性,已經安定了,然後將集團大權交給他而已。
從頭至尾,她和他,始終是一場交易,一直不曾改變。
可她居然還覺得,他們的關係已經變成真的了。
可笑。
她嘴角浮出一絲自嘲的淡笑。
——
夜晚十一點多。
霍振暘回來了。
剛進了別墅,保姆迎上來,遞上拖鞋,又提男人脫下沾染了酒氣的外套。
他抬頭,瞥了一眼二樓緊閉的白色臥室門。
「嘉意小姐睡了?」他在考慮要不要現在就上樓,好好哄哄她。
「嗯,吃完飯就上樓了,和下午一樣,鎖了門,再沒下來過。現在應該睡了吧。」保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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