抻面,從某種程度上可以稱之位是面案中技術難度最大的絕活。
不光是製作面時會用上,抻面的技術也可以用來製作多種點心,類似於清油餅,銀絲卷,盤香餅之類的小有難度的點心都需要抻面技術的加持,是其中不可缺少的工序。
天真的江楓,以為在記憶里看曹桂香抻面時很輕鬆,不過幾分鐘細長的面便從她手上誕生,便覺得抻面應該只比手擀麵難一點,好好學上一段時間便能入門。
但實際上,抻面是最考驗基本功的一項技術,對於江楓這種白案零經驗的正統紅案廚師而言,一上手就學抻面無疑是自尋死路,從入門到入土。
實際上,江建國就是按從入門到入土的教學方針來教江楓的。
作為一個關愛侄子的好大伯,江建國不想掃了江楓的興,畢竟這種願意學習的精神是值得鼓勵的。但另一方面,作為被老爺子嫌棄的大兒子,平日裡遭老爺子白眼最多小時候被揍得最多的存在,他要是真的就這樣把江楓給帶偏了,把江家未來的希望從紅案帶到白案去了,老爺子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別看現在老爺子已經八十了,出去坐公交坐地鐵都是會有人主動給他讓座的存在,抽起兒子來照樣生龍活虎的。雖然力氣可能不如從前了,但在幾十年豐富經驗的加成下,效果和年輕的時候比起來也是全然不遜色的。
等吳敏琪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就看見江楓正一臉生無可戀的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我要累死了就讓我鹹魚吧的廢柴氣息地趴在沙發上看電視。
「今天怎麼樣,去醫院了嗎,還是去藥店了?我沒有收到你發給我的消息。」吳敏琪道,將東西放在沙發上。
江楓這才想起吳敏琪走之前和他說過讓他去醫院之前給她發條微信告知他,結果他在張褚的記憶里啃完狗糧出來全忘了。
「琪琪真抱歉,我給忘了。我今天上午去旁邊的社區醫院看過了,醫生給我開了藥說沒什麼問題讓我回家趴著。」江楓道。
「你就這樣趴了一天?」
「沒有,我之前一直在樓下和大伯學抻面,剛剛才回來趴著。」江楓道,眼睛盯著電視。
「抻面?」同樣是紅案廚師的吳敏琪思索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抻面時什麼,「抻面的難度很大的啊,你今天學的怎麼樣?」
怎麼樣……
大概就是……
從和面練起。
「加水,對先加鹽水,用兩隻手,用力,盆地不許留乾麵,用力!」
「用力,再用點力,用力揉,再加點水,就這樣一直揉,要揉到手,面,盆三光為止。」
「你這個面不行,重新揉,記住要三光,哪三光還記得嗎?手光,面光,盆光!」
「用力,用點力!你這點力氣怎麼行,你看你盆底都還有乾麵沒揉上來,小楓你今天是怎麼了?今天的力氣怎麼這么小?」
「這個不行,再來!」
雖然吃了藥,但那也只是普通的西藥又不是仙藥藥效沒有那麼快。由於吃辣後遺症導致的來自身後的在揉面時難以忽略的灼痛感使江楓在揉面時無法使出全力,他又不好意思和大伯說自己是因為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暫時的不適導致的使不上力,所以就只能硬著頭和面,一和就是一天。
對的,江楓和了一天的面,連遛條都沒開始學,就被江建國哄回去休息了。
這也是吳敏琪回來的時候看見江楓整個人一副我快要累死的模樣趴在沙發上的原因。
至於為什麼表情是生無可戀,這就要歸功於季月了。
揉了一天的面江楓覺得他的身心都收到了巨大的傷害,決定趴在沙發上看看沙雕偶像劇放鬆一下心情。在沙雕偶像劇方面季月是絕對的專家,在季月的傾情推薦之下,江楓選擇了網絡電視搜不到只能用手機投影觀看的某國年度巨製《xx的落葉》!
於是便有了吳敏琪回到家是看見的那一幕。
「luoha,&¥%&*……」
發現電視裡發出的聲音不是中文,不是英語,不是日語甚至不是韓語之後吳敏琪的注意力終於被電視所吸引。
「這是什麼劇?」吳敏琪饒有興趣地坐下和江楓一起看劇,她最近都沒怎麼看電視劇。
江楓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一部…復仇劇吧……」
「講什麼的?」
「男主他媽媽被他親爹間接性害死了,他變性之後變成了女主回國復仇。」江楓道。
吳敏琪:???
「現在是在復仇是嗎?」
「算……是吧,應該是在向她姑姑復仇。」
吳敏琪:???
「姑姑?所以現在是怎麼復仇的?」
「額,這個,目前而言,她在和她姑父談戀愛。」
吳敏琪:??????
她現在的表情拍個照直接可以用作表情包,連問道都不用額外加別人就能明白這個表情包的意思。
吳敏琪看江楓的眼神變了。
我男朋友居然好這口。
沒想到啊。
「不是這樣的,這劇最近很火的,不是我要看的,是季月推薦給我的。」江楓連忙解釋,「我這也是趴著無聊不知道該做什麼,我平時絕對不會看這種劇的!」
見江楓這個樣子吳敏琪也不逗他了,笑道:「我知道是季月推薦給你的,今天中午我還和她一起看了。」
「哈?」
江楓:???
我家琪琪居然好這口?!
「劇情其實一般,但男女主長得還可以。」吳敏琪中肯地評價道,「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突然想學做抻面了?」
「我今天從社區醫院回來,在樓底下的麵館點了一份炸醬麵。」江楓道。
「樓底下的麵館?阿能麵館嗎?他們家面一般吶,王姨去吃過。」吳敏琪道。
「不是一般,是難吃。」江楓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然後我突然發現,我到北平之後居然只吃過兩次炸醬麵,每次吃到的都不正宗,甚至還有點難吃。」
吳敏琪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往下說。
「陳孟行學長你還記得嗎?咱們象棋社今年畢業了的那位,最後一次聚餐沒來的法律系的學長。他就是北平人,我剛到北平的時候問過他北平炸醬麵哪裡的最正宗最好吃,他和我說外面的都一樣,只有家裡做的最正宗最好吃。因為炸醬麵是家的味道,每個人記憶里的炸醬麵都是在家從小吃到大的親人做的味道,所以無論外麵館子裡做的炸醬麵有多好吃,都不如家裡的正宗,都不是他們想吃的愛的味道。」江楓緩緩道。
「所以我想學,我想自己做,做給你們吃,自己做最正宗的炸醬麵。」
吳敏琪笑了,笑得很羞澀,咬著嘴唇,眉眼彎彎,閃著淚花。
「那我們一起學,到時候我也做給你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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