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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圍觀的士兵都很熟練地等著去拉架——
根據文力的描述, 可得知這少年身形敏捷, 走的是機敏格鬥的路子。他們還仔細觀察過,這少年沒有進行任何機械升級, 也不具備進化基因特徵, 基本上不存在敏力雙修的可能。
那就肯定是單純的機敏格鬥型戰士。
這種格鬥路線不需要擁有絕對的力量, 單憑速度和技巧就能造成非常驚人的殺傷力。
唯一的缺點是,一旦活動空間被壓縮,很容易被近身,下場就很慘痛了。
準備動手的狂犀體格威猛, 臂力驚人,是標準的暴力戰士。
這是一個大型欺凌現場。士兵們仗著人多,將狂犀和衣飛石圍在一個極小的空間內, 企圖完全限制住衣飛石的騰挪空間, 「約束」他的戰鬥力, 甚至強行把他「送」到狂犀面前, 任憑宰割。
當然,這群士兵也沒打算把衣飛石打死。
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等狂犀把那少年像小雞仔一樣拎在手裡, 他們再一擁而上,把二人分開。
畢竟真打起來肯定不行。翬長官還在和對方談判,不能破壞談判進程。但是, 讓對方小小地吃上一個虧, 也能算是一種談判策略吧?
——任何時代的士兵都帶著一點兒痞性, 讓他們單純吃虧不能反擊, 必然是做不到的。
而戰鬥則是最不能講究風度的對抗,普通人的道德評價標準在軍隊裡並不適用。
士兵們的狡猾並沒有激怒衣飛石。
在狂犀伸手的瞬間,衣飛石捏指成訣,在狂犀那隻堅如鋼鐵的巨手內側猛地一劈。
狂犀伸手去拉衣飛石的領子時,手腕有一個向上的動作,他想仗著身高與臂力,把比他矮了半個頭的衣飛石提起來。
哪曉得在衣飛石出手之後,整個過程就像是狂犀自動伸手,朝著衣飛石的攻擊迎了上去。
一瞬間,狂犀神門、大凌、內關三穴同時被痛擊。
他鐵塔一般的身軀,竟然僵在當場!
下一秒,圍攏在衣飛石身邊、試圖困住他的士兵,就齊刷刷地倒了一片。
這群士兵大部分都是沒有接受機械改造的穿梭艦戰士,他們的戰力來自於自身素質和戰鬥裝備,近距離圍困衣飛石同樣也限制了他們的□□使用——彼此離得太近,容易誤傷自己人。
這種情況下,他們所有人的武器都上了保險。想要掏槍使用,就必須完成開保險、充能、扣扳機的全部過程。這一連串動作哪怕訓練得再快,對上衣飛石都是必輸無疑。
內圈士兵驟然倒地,帶倒了身後的士兵。
這群士兵為了困住衣飛石,把圈子圍得很緊密,這又是弄巧成拙的一番騷操作。
更外圍的士兵即刻反應了過來,刻苦的訓練使他們的身體帶著下意識的反應,腦子裡那根弦還沒動,身體先以標準的戰術動作翻了出去,最趁手的武器也在同時掏出、開保險、充能,瞄準衣飛石準備射擊——
不得不承認,面對衣飛石的突襲,他們的反應已經足夠優秀。
看著最外圍的士兵紛紛找掩體、掏槍對準了衣飛石,謝茂都暗暗吃驚,心想這可不好,下意識就想把這群士兵全部挪到外太空去。
衣飛石的從容使他鎮定下來。
他都沒空去想,衣飛石已經被他用各種極品小法寶全副武裝上了,根本不會受傷。
因為,衣飛石開始了「屠殺」。
外圍起碼三十個士兵用各種充能備好的武器瞄準了衣飛石,不等他們扣動扳機,衣飛石將手虛搭在身前,左手似挽弓,右手從容拉住了一根看不見的弦,一秒之內,完成了三百六十度掃射。
《箭術九說》。
就在衣飛石拉弦的瞬間,謝茂就能感覺到天地間的元氣,在朝著衣飛石的雙手中瘋狂涌動!
他兩手空空,看似什麼都沒有。
事實上,他以虛空為弓,風氣為弦,拉動了方圓十數里的元氣。
所有試圖朝衣飛石射擊的士兵都渡過了人生中最漫長的一秒鐘,他們就像是被天敵窺伺的小動物,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失去控制,僵在原地一動都不能動,唯有恐懼在心尖無限滋生。
那看似不存在的箭終於從虛空中拉緊的弦上飛出時,心臟都似要裂開!
沒有被銳器重傷的痛楚。可是,渾身上下的力氣都似被抽走了。所有被衣飛石射擊的士兵都如同爛泥般癱在地上,喘息都要費盡殘存的全力。
安全區里總共一千多名士兵,分屬三個不同的兵種,同兵種之間也屬於不同的隊伍。
沒有軍官領導指揮,各小隊之間並不會產生多麼緊密的感情。安河與文力外出探查地形,安河死後,圍上來替文力助陣的都是他們同一小隊和兄弟小隊的士兵,其餘小隊的士兵離得不遠不近,偶爾抬頭聽一句,並沒有上前。
這會兒衣飛石瞬息之間就打倒了一片,附近的士兵對危險也做出了下意識地反應,紛紛掏槍戒備。
衣飛石左手挽著看不見的弓,目光落在附近幾個小隊、中隊的軍官臉上。
他穿的皮囊雖然年輕,卻和有著精湛裝嫩技能的謝茂不同。在衣飛石的雙眼中,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幾絲歷世萬年的滄桑與殘酷——一個軟糯的少年從未經歷過死亡,他的眼神總是柔軟的。而當一個人將身邊的摯愛親朋一次次送去輪迴死亡,他對生死的淡漠,很可能會讓人覺得冷漠無情。
謝茂站在矮山上的屋前,啪啪鼓掌:「好身手。好箭術。」
衣飛石循聲仰望,謝茂沖他笑了笑。這是他二人獨有的默契。無須謝茂多說,衣飛石就明白他的意思:放心上來,我盯著呢。誰敢輕舉妄動,直接挪去外太空當宇宙垃圾。
因此,一眾士兵驚詫的目光中,衣飛石果然毫不戒備地鬆弛了下來。
機械傀儡飛近蹲下,衣飛石膝蓋抵住機械傀儡的後背,一隻手拉住機械傀儡的肩膀,乘著它飛到謝茂跟前,微微垂首施禮:「先生。談好了麼?」
「談崩了。」謝茂毫不在意地說,「他會給我一份名單。不想留下的都送回去。」
衣飛石對此毫無異議。
「外邊的逆藻花有覺醒的跡象。正常情況下可能還需要三十年。」
衣飛石出現在安河的死亡現場,不是因為他聖母病發作想去拯救不聽告誡溜出安全區的士兵,而是發現了外邊那株逆藻花的異狀,前往察看。與安河、文力碰在一起,完全是個必然的巧合。
即將覺醒的逆藻花擁有著迷惑人心的異能,它的花蜜沒有甜香,安河與文力聞到的是它用來捕獵的誘惑氣息。所以,也不是那兩個放棄任務尋找花蜜的士兵不著調,他們是雙雙中招了。
衣飛石趕到時,安河已經被逆藻花卷了進去,徹底被吞吃了。
文力也掉了進去,是衣飛石把他扯了出來。饒是如此,文力的胳膊也被酸液侵蝕,發生了毀損。
然而,逆藻花的香氣讓文力產生了幻覺。文力不記得是衣飛石救了他,只認定了自己在幻象中看見的一切,認定衣飛石對自己見死不救——這是逆藻花的自保之策。
那株狡猾的逆藻花,已經察覺到了衣飛石的危險,試圖迷惑文力替它殺死衣飛石。
謝茂秒懂:「它剛才吞了一個神臨的士兵。這可能導致它提前覺醒。」
「它已經嘗到了甜頭。」衣飛石說。
「所以,人類已經被它列入了食譜,而且很可能排在營養榜單第一位。」謝茂點點頭。
「如果它完成了覺醒,這顆星球上所有的逆藻花都會接收到它的意識,人類會被所有的逆藻花列入狩獵範圍。先生,我認為應該早一步除去這株特殊的逆藻花,趁它覺醒之前。」衣飛石說。
「那你為何不動手?」謝茂反問,「你是不是也覺得,逆藻花也應該擁有覺醒進化的機會?」
衣飛石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他有自己的想法,可在不涉及重大切要的問題上,他總是以謝茂的想法為先。
謝茂問他為什麼不動手,不是他不想動手,他是擔心先斬後奏會惹來謝茂怪罪。聖人眼底眾生平等,因為擔心人類上了逆藻花的食譜,被逆藻花獵殺,就搶先誅殺一株即將覺醒的逆藻花祖,對逆藻花是不是太不公平?
他的沉默讓謝茂挺意外:「你不這麼認為的?」居然是真的認為應該除去那株逆藻花?
「我認為應該提前除去這株逆藻花。」衣飛石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想法。
這讓謝茂猶豫了片刻。
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他自己也產生了一種很恍惚的動搖。
他恍惚地記得,他應該是個很堅定的人類至上主義者。在他關於未來星際聯邦修真文明的記憶里,所有對人類侵犯的異族、外星生物,全都被滅絕了。他所遵循的法律條款里,擅動私刑都會被星際聯邦的修真警察拘役送審,唯有對待企圖謀害人類的異類時,用什麼手段道術都不違法。
所以,在新古時代時,謝茂對人的處置非常慎重,輪到精怪妖孽就徹底沒了人權。
現在他居然很自然地念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認為逆藻花和人類一樣是天地間的平等生靈,人類可以肆意採摘、利用逆藻花,逆藻花為什麼不能獵食人類?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想法發生了改變?
——君上出現之後?
謝茂意識到,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這意味著,君上和小衣很可能發生過觀念上的衝突。
謝茂目前也必須面對這種分歧:做一個人類至上主義者,將針對人類的危險扼殺在源頭,還是守住自己身為聖人的底線與原則,「以萬物為芻狗」,不偏不倚,任憑逆藻花覺醒進化? 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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