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殿親眼看見秦霜和阿辰打架的所有宮女太監都被皇上下了封口令,嚴禁將今晚發生的事情泄露出去,倒不是怕有人在這件事上做文章為難秦霜,而是他想到在這之前就連他都不知道原來秦霜還有這麼一身不凡的身手,還有她之前對太子說的話也很耐人尋味。
未免節外生枝,自然要想辦法把事情壓下來。
好在太子東宮的所有人手早在五年多前就經過大換血,留下來的都是對皇室絕對忠心的人,不用擔心他們會向外人透露此事。
秦霜回去繼續抱著兒子睡覺時,好容易等到太子醒過來的皇上皇后也和抬著阿辰的人一道去了他的寢室。
清醒過來的阿辰總算想起秦霜出現在她的太子東宮的不合理性,一邊喝著他父皇說是秦霜親自熬的藥粥一邊聽他父皇母后,以及安福補充穿插著將事情經過,先從他忽然昏迷開始,到連續幾天醒不過來又似乎在做惡夢,無奈之下發皇榜廣招名醫,結果把秦霜給招來,看見團團圓圓的長相後,又得了秦霜肯定的答案,知道了他們和他的關係。
在他們說這些的過程中,阿辰的表情變化可謂精彩紛呈,一會兒綠一會兒黑,最後聽皇后說秦霜是他的妻子,更是情緒激動得面色發紅,如此溢於言表的神態是五年多前還在皇宮裡的他不曾表現在他們面前的,看上去更加真實,也更有人氣兒。
皇上皇后對秦霜的重要性再次有了一個新的認識,能在阿辰失憶的狀態下僅見過一面就留下這樣深的印象,能夠如此地影響他,他失憶前兩個人的感情該有多深,天傲對她又該有多重視?
等他們全部講完,又開始感嘆秦霜幫他們做的夜宵如何如何美味爽口時,阿辰卻被這些消息炸得好半天都沒有反應<=".。
所以,他之前所想的什麼秦霜的丈夫是他的救命恩人的念頭根本莫名其妙,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別的男人,他才是秦霜的丈夫?因為他回宮了,所以她才隻身一人帶著孩子?合歡白朮是她的護衛,被他選擇性地忽略了。
團團圓圓,也是他的兒子?
這麼一想,似乎一切就都想得通了,為什麼她會那麼了解他的情況,還知道他身上有那不明用途的東西,比自己還懂得如何運用,更能明白,明明他並不算多喜歡孩子,卻在見到團團圓圓後喜歡得不行,回宮後也經常能想起來。
在香福樓時還沒太特殊的感覺,被他父皇母后一說,團團圓圓的樣貌可不是和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嗎!如此明顯的破綻他居然都沒能聯想到一起,該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一邊想一邊吃著秦霜做得藥粥,阿辰只覺得整個身體都暖了起來,沒什麼味道的藥粥仿佛也帶了絲絲甜味。
儘管他還沒能想起來過去的事情,但這並不妨礙他聽說秦霜是他的妻子,而團團圓圓是他兒子時那種說不出的狂喜!
帶他喝完粥,安福用秦霜扔給他的藥膏幫他抹在眼窩的淤青處後,直接將還剩下大半瓶的藥瓶順手奪過來,在皇上皇后的面前面不改色地收入了懷裡。
「……」皇上無語地看著自己兒子,第一次發現這小子也會有這般讓人哭笑不得的時候。
皇后的反應就更直接了,噗呲一聲笑出聲來,「看來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啊!」本來她就沒想過要反對天傲和秦霜的事情,只是經過剛剛發生的一切,讓她更清楚地意識到,一邊是有一方失憶,身份也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卻不會有任何變化。
看秦霜都敢當著他們的面揍他就知道了,人家可不怕他的新身份。
阿辰雖然沒正面表示什麼,但面上的自豪和得意卻無法掩飾,讓在場的幾個人都看得清楚。
「父皇,你說她是司徒玉帶進宮來的?她怎麼會認識司徒家的人?」阿辰突兀地問了一句。
皇上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也起了點逗趣的意思,故意說道:「如意莊和司徒家有些合作,關係也很不錯,最初接觸的就是司徒玉,她和司徒玉的關係自然頗為親近。」
將熟悉一詞故意換成親近,果然看見他的太子變了臉色,即使不說話,臉上那股透著嫉妒很酸味的情緒都有如實質一般泄露了出來,讓皇上面上的笑容越發愉快起來。
小時候太子就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就板著小臉非要裝成熟,有什麼想法也不會隨便表現在臉上,這幾年出一趟宮回來,倒是變化不少,不是受了一番苦楚後回來後便變得憤世嫉俗,或性格陰鬱,滿腦都想著如何報復。而是變得更有人情味,也更像個年輕小輩。
皇上和皇后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底看出了欣慰,也許,這些都是託了秦霜的福吧,若不是身邊有人關心,陪伴,相互扶持,他們都無法想像太子一個人在外五年多,會變成什麼樣子,回來以後又是否還適合做日後要結賬整個玄天國的太子儲君。
他們固然很疼愛自己的孩子,也認為太子有足夠的能力,可若是性情方面變化太大不適合為人君者,皇上也不會隨便將祖宗幾百年的基業隨便交給他。好在,這孩子從來沒讓他們失望,而這當中秦霜的功勞也無法忽略。
阿辰將司徒玉的名字記住後,忽然又問道:「之前我讓安福去查她的事情,只查到她剛進城後入住的客棧,之後便遍尋不見,難道她住進了司徒家!?」
安福調查的地方基本不包括城東那片高官住宅區,也是因他們都不認為秦霜可能住到那裡去,可要是她和司徒玉關係很好,也不是沒可能住到他們家裡去?司徒家那麼大,客房自然多得很,要是司徒玉對她真有什麼心思,他現在忘了以前的事情又不在,秦霜肯定很難過,司徒玉要是趁虛而入……
皇上也不想太刺激到他,沒繼續誤導,說出了自己的推測,「之前朕派子灝和戶部侍郎等人去和如意莊談肥料合作之時,還單獨讓子灝找他們談了購買司徒博在厲城用過的通信器,當時作為交換,給了如意莊三個鋪子,三座宅子,還有一座位於城東的府邸,如果朕猜得沒錯,她應該是住進了城東的府邸。」
若是另外三間宅子,以太子手裡能調動的人手,不可能查不到人。正因他們一開始就進入誤區,根本沒將城東那一片地區選在搜索範圍內,才怎麼查都查不到秦霜的去向。
阿辰回宮後,雖然聽身邊人說起了不少這幾年朝堂上發生的大事小情,如意莊的事也聽了幾嘴,但更詳細的卻是不知了,這會兒許太醫早就離開,在場的除了皇上皇后就是他們身邊值得信任的親信宮女太監,倒是不需要特別避諱什麼。
皇上將如意莊拿出來的通信器的功效作用,在厲城曾發揮的用處都說了一遍,一邊說一邊還感慨,「真不知道秦霜究竟是從何得來這些神奇的物件的,朝中有人說可能是從海外其他諸國得來的,可海外的小國何其多,誰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得來的,也不確定是否這種猜測對不對,至少至今為止,玄天國幾個港口城市來往的商船從沒弄來過功用相似的東西,就這麼一樣東西,如意莊的厲害便不容小覷。」
更遑論秦霜還有一身連宮中太醫都無法比擬的醫術,人生在世誰能保證自己絕對不會生病?身在皇宮裡,更少不得被各種目的的人投毒,若有一天沒能防備住中了毒,若有秦霜這樣一個人,保命的幾率是否也能更高?其他還有許多無法一一道之的如意莊的厲害之處,比如如意莊的斂財能力,從兩儀縣明顯直線上升的稅收中就可見一斑。
這還是沒把遍及全國的如意藥堂的收入算在內的,要不是如意莊向來低調,怕是早就成為名揚整個玄天國的巨商了!
阿辰雖然不記得自己也是如意莊的主人之一,卻在皇上說起如意莊如何如何不得了時心頭油然浮現出一股自豪感,皇上發現後哼笑一聲,打擊他道:「你有什麼可得意的?即便如意莊再厲害也是秦霜的功勞,你被劫走時身上根本什麼都沒有,那些東西必然不可能是你弄出來的,還有之前你難道沒聽見秦霜說你現在的身手也和她有關嗎?就算該自豪也是她自豪。」
阿辰脫口道:「她是我的妻子,我為她自豪有什麼不對。」
「呵,妻子?」皇上嘲笑地說道:「你連自己的妻兒都忘得一乾二淨,還惦記著人家繼續把你當丈夫呢?眼睛不疼了?」
阿辰:「……」
「人家心裡惦記的是疼她愛她的丈夫,你都把她給忘了,還好意思以她的丈夫自居?」
皇后雖然覺得皇上說得有點太不留情面,失憶也不是天傲自己願意的不是嗎?但說實話,她也覺得之前天傲跑到偏殿去想對秦霜,咳,確實有所不妥。
「天傲,你和母后說,你之前怎麼會忽然去找秦霜,還想?」皇后問得比較委婉。
阿辰看了看面露好奇的自家母后,嘴唇蠕動了一下,卻沒開口。
之前他還和他母后說什麼秦霜的丈夫是他救命恩人的離譜猜測,現在讓他怎麼說他之前做惡夢夢見了許多秦霜和『別的男人』親密的舉動,氣得大腦充血失去理智,結果到頭來那個『別的男人』根本就是他自己,他在夢裡和他自己吃醋吃了好幾天?
說出來他都該不知道如何面對父皇母后了。
看他不吭聲,面上還隱約露出幾分懊惱,皇上皇后便也大致猜到理由定然是頗為難以啟齒,可能當中還有些誤會,也只能搖頭嘆氣。
「如意莊的重要性,秦霜的能力,你也清楚了,朕在不知道你就是如意莊的『阿辰』時對如意莊還是存有一些疑慮的,但現在,這種疑慮卻是沒必要了,你若能和秦霜在一起,如意莊便是自己人,當然,朕的意思也不是說讓你為了利益,不論如今對她有何想法都務必要和她在一起,朕只是想告訴你,若對象是秦霜,那麼這個兒媳婦,朕很滿意。」
皇后也緊跟著說道:「母后也很喜歡秦霜這個孩子。」還喜歡她為你生的兩個寶貝兒子。
皇上繼續說道:「但是,以秦霜的出色,惦記她的人怕是不少,你若不抓緊,就算你和秦霜拜過堂,也有了兩個兒子,說不得何時也會被人趁虛而入了。」
阿辰神色一凜,這句話和上面那句『秦霜和司徒玉關係親近』一結合,頓時讓阿辰生出了濃濃的危機感。
皇上也沒特意提醒他秦霜說過最多半個月就能將他顱內的瘀血解決,屆時記憶也會恢復過來,只是對他說:「而且,通過剛剛她對你的牴觸你也該看得出,對方可不會因為你就是你,有沒有記憶都願意毫無保留地接納你。」
阿辰想起之前秦霜揍他時毫不留情的動作,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
確定他明白自己的現狀後,皇上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所以,眼下你最應該做的,就是想辦法拉進和秦霜的距離,至少保證就算你什麼都不記得,她也不會對你失望,對了,團團圓圓那邊你也該多討好討好,我看秦霜疼愛他們得緊,若是他們能願意為你求求情,說不得秦霜還能稍微心軟一點。」
他絕對不承認他是想在太子恢復記憶之前看看兒子的笑話。
在他看來,秦霜或許確實對太子忘了她和團團圓圓憤怒,失落,但卻並沒有對阿辰絕了念頭,否則也不會特意入宮來為他救治,還特意帶著兩個孩子。
帶著孩子入宮也許確實存著讓他們通過孩子的樣貌判斷出她和太子關係的成分在,但同樣也不能排除他們或許會嫌棄她的出身,只要孩子卻不要她的可能性,以她的聰明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可她還是這樣做了。
除了為了讓他們相信她不會害太子,以兩個孩子取得他們的信任,讓他們放心她用自己帶來的藥丸救太子,還有別的原因在嗎?
這份深情,太子若是真辜負了,讓秦霜死了心,便真是他們皇室的遺憾了!
如此好的兒媳婦,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不抓緊機會牢牢地把她抓住,還等著別人來搶不成?
他是不清楚秦霜和司徒家二小子關係究竟多好,也不確定司徒玉是否對秦霜有什麼心思,但防患於未然,將一切可能性都儘早掐死總不會有錯。
「父皇,母后,你們的意思是,讓秦霜做我的太子妃?」阿辰不確定地看著面前聽上去在攛掇他去重新獲得秦霜的心的雙親。
皇后最先說道:「難道你不願意?難道你更喜歡京城哪家的官家小姐?如果你真這麼想,說出個名字,母后也能給你做主。」
「當然不是!」阿辰本能地皺眉,眼底滿是不喜,「我對京城那些貴女沒有興趣。」
皇后一臉瞭然,「那對秦霜呢?也沒興趣?」
「當然不!」阿辰脫口說道。
「那朕若真希望你納秦霜為太子妃,你的意思呢?」
「我當然願意,只是,父皇方才說得也是事實。」阿辰有些沮喪地垂下肩膀,眼中難言失落,「她對現在的我,似乎確實很是牴觸。」
其實身上的傷勢並不讓他覺得很疼,可只要想到她當時揍自己時冰冷的目光,還有眼底的怒火,他就覺得心跟針扎一樣得疼,他並不喜歡她看著自己的那毫無溫度的目光。
「你把她和團團圓圓都忘了,難道還不許她惱你嗎?」皇后既心疼又好笑地嗔了一句。
皇上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若是你真的在意她,即便是不記得她仍然對她有所牽掛,就該使勁渾身解數把人哄好,若是哄不好,朕總不能逼著她給你做太子妃吧?就算她不願意也非要把人扣在身邊,你希望用這種方式留下她?」
阿辰搖了搖頭,篤定地說道:「真這樣做,只會讓她更反感。」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想,但直覺告訴他,她一定不會喜歡這種逼迫的方式,最後可能不但不能如願把人留下,還會把人推得更遠,說不定真的不得挽回了。
皇后也道:「我也不認同這種做法,這和強搶民女有什麼分別,我們皇室可不能做那種事情。」
阿辰沉思許久,終於打定了主意,抬起頭來堅定地看向自己的父皇母后,道:「我會想辦法把她哄好的。」
「這就對了!」皇上滿意地笑道,「你的身體還需要調養,她答應了會在宮裡住大約半個月左右,這期間你就抓緊機會吧。今天時間也不早了,你之前昏迷幾天身體還很虛弱,早點休息,明日她會繼續為你治療,接下來相處的機會也不會少。」
阿辰點點頭表示明白。
皇上對皇后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起身,安福負責把他們送出去,皇上離開前也特別叮囑安福,為了太子和秦霜好,暫時先不要告訴他秦霜留下來是為了幫他恢復記憶之事,至少先拖幾天再說。
因為並不是讓安福欺瞞太子,只是讓他保持沉默,安福遲疑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這天晚上,太子平安,皇上皇后總算睡了個好覺,舒展過筋骨,也發泄了一下心頭火氣的秦霜也睡得很香甜,宮裡的太醫,安福等一直擔心太子的人,放下心後同樣精神很好,唯有剛醒過來的阿辰,因腦子裡不斷想著秦霜的事,一夜未眠<=".。
不過他都睡了好幾天了,少睡一晚上也死不了人。
第二天一早,等他實在躺不下去下床梳洗,看見安撫端進來的寡淡的早飯,一碗粥,一碟小鹹菜時,隨口一問『怎麼今日早膳如此簡陋』,得到是秦霜一大早起來熬的給他補身體的粥的回答後,心裡頓時格外熨帖,一晚上的鬱卒總算得到了舒緩,再一摸懷裡剩了大半的藥膏,還有已經消腫化瘀的燕窩,更堅定了一定要想辦法緩和和秦霜的關係的想法。
於是,吃過早膳便親自再次出現在了秦霜和團團圓圓昨天住的偏殿東側的正房門前。
因皇上早有吩咐,偏殿這邊也分配了不少宮女太監伺候著,只是因身邊已經有合歡白朮在,除了因男女之別的不便處留下兩個宮女外,其他人秦霜都沒有接受。
阿辰到偏殿時,只有白朮正帶著團團圓圓,和其他宮女太監們在院子裡玩耍,卻不見秦霜和合歡。
「參見殿下!」站在院子周圍的宮女太監們最先發現阿辰的到來,忙收起看著團團圓圓玩鬧時露出的笑容,恭敬地沖他行禮。
只有白朮一人看了阿辰一眼後便什麼表示都沒有,反而繼續將注意力都放在他的兩個小主子身上。
倒是團團圓圓聽見聲音一回頭,發現是阿辰後,眼睛刷的一下亮起來,面上揚起大大的笑容,大聲喊道:「爹爹!」聽語氣里的激動,再配上他們的神情,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們內心的歡喜。
阿辰也用說不出的寵溺目光看著他們,忍不住走過去把兩個孩子抱在懷裡,軟軟的,還帶著奶香的兩個小小的柔軟身體一入懷,直讓阿辰有種說不出得滿足感,連眼眶都不自覺地隱隱發熱。
「團團圓圓,想爹爹了嗎?」
「想!」兩個孩子齊聲說道,不過團團卻多看了阿辰兩眼,「爹爹,你不是不要我們了嗎?」
阿辰下意識地皺眉道:「誰說我不要你們的!胡說!」
團團道:「之前,吃飯飯的時候,爹爹都沒抱我們。」
阿辰聽出他指的是在香福樓時的事,卻不知道該如何和一個才不過兩歲大的孩子解釋頭部受創,失憶的複雜經過,只能認真地摸著兩個孩子的頭,說道:「你們放心,爹爹絕對不會不要你們的,你們可是爹爹的孩子。」
白朮從阿辰出現就一直留意著他的每一個表情變化,很容易就看出他還沒恢復記憶,也是,秦霜主子都還沒開始幫辰主子散開顱內的瘀血,他當然不會這麼快想起來一切,估摸著只是聽皇上皇后說了事情的經過而已吧?
等阿辰哄好團團圓圓後,才看向白朮的方向,問道:「你家主子呢?」
白朮平靜地說道:「皇上派了人來將主子叫去議事了。」
「父皇嗎?」阿辰皺了皺眉,猜不准這時候父皇叫她過去會是為了什麼事,是為他的私事,還是如意莊的公事?
白朮又道:「主子離開前吩咐過,如果太子來找,讓我代為轉達,您的身體還很虛弱,如果不想給她增加更多負擔,請回去休息,不要隨便出來亂晃。」
白朮的語氣半點不客氣,將秦霜那冷冰冰的口氣模仿得惟妙惟肖,讓好容易心情緩和一些的阿辰又不痛快了,冷著臉看著白朮,問他:「我以前也是如意莊的主人,是秦霜的丈夫吧?你既然是她身邊的護衛,應該也曾是我的護衛,我也是你的主子,你以前對我難道也是這樣的態度?」
白朮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只是忠實地轉述秦霜主子的話。」所以,真正對你冷淡的是主子,不是我。
阿辰聽說白朮的言外之意後臉又黑了一下,還不等他說什麼,白朮又說道:「而且,我的主子除了秦霜外,只有阿辰,而您是太子。」
這話其實也不是說阿辰忘了他們就不是他的主子了,只能說,現在的阿辰,沒有過去記憶的他,算不上是完整的阿辰,從阿辰並不了解如意莊的一切的角度來說,他當然是會優先聽從秦霜主子的吩咐。
再說,他也就是態度沒那麼恭敬,語氣沒那麼客氣,其他的也沒做什麼吧?
這下阿辰的臉色更沉了,很想反駁白朮說他就是他,可知道自己忘記了多麼重要的人或事以後,他心裡其實也明白,如今的自己並沒有這個底氣說出這種話來。
他少了一部分記憶固然會感到不安,但回到皇宮,回到親人的身邊至少還有依靠,有倚仗,但秦霜和團團圓圓呢?被自己最親近的人遺忘了,真正該難過,該生氣的是他們,不是他。
只要想明白這一點,不論他們說什麼,他都只能認下來,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得心塞!
白朮也不是故意想刺激阿辰,看他臉色著實難看得緊,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主子說過,讓太子保重身體,等和皇上議過事會帶著兩位小主子過去看您。」雖然帶團團圓圓去是順便,主要是為了給他治療,不過基本也沒差了。
阿辰的臉色略微緩和了一點,但還是有些沉,團團圓圓感覺到氣氛不太對,面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默默地看著阿辰,兩雙剔透的眸子裡浮現出似有若無的狐疑,仿佛在確認眼前的爹爹究竟是不是他們熟悉的爹爹。
阿辰也不想嚇到兩個孩子,安撫地對他們笑了笑,道:「爹爹身體不太舒服,要回去休息,你們等會兒和娘一起來看爹爹好不好?」
團團圓圓對視一眼,用力點了點頭,圓圓咧著嘴笑著沖阿辰伸出手,後者狐疑地俯身,圓圓用手輕輕摸了摸阿辰的臉頰,糯糯地說道:「和娘一起去看爹爹,娘說爹爹病了,要休息,爹爹去休息,圓圓摸摸,爹爹不痛。」
阿辰眼眶一熱,險些被圓圓稚嫩卻發自內心的關心震得落下眼淚,好容易強壓下哽咽後,用力抱了一下把圓圓,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又將儘管沒說話,但一雙眼睛裡卻透露出對他的擔心的團團也抱著親一口,才起身。
團團圓圓在後頭沖阿辰揮了揮手,因為知道等會兒就能再看見爹爹,也沒多不捨得,繼續該玩就玩,阿辰直到臨要出偏殿時才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見兩個孩子和其他宮女太監們玩得滿臉笑容,自己也跟著無聲地勾起唇角。
白朮確定人走了以後,才默默地關掉了從他出現開始便打開的裝在身上的小型攝像頭,想著過後秦霜主子回來後交給她。
看樣子就算辰主子把不記得秦霜主子和兩位小主子了,還是會對他們產生特殊的感情,或許,是因為辰主子早就將他們愛到了骨子裡,就算記憶沒了,他的身體,他的情感也仍然難以忘記自己最重視的人?
太子東宮這邊發生的事情,正在帝宮偏殿和皇上皇后交涉中的秦霜是不知道的。
此時她正為皇上皇后出人意料的態度而震驚著。
她料想過他們或許會找機會談她和阿辰的事情,也一定有關於團團圓圓認祖歸宗之事,但怎麼也該是等她把阿辰的病醫好,再不濟也是中途找個機會說吧?卻沒想到他們居然急得在她入宮第二天一大早剛給阿辰和團團圓圓準備好早飯就把她單獨叫了過來。
而且一開口便是直接說:「雖然你們已經拜過堂,可那畢竟是在民間,我們也沒能見證……」
一句話還沒說完,秦霜眼神便微微一變,以為這是準備直接和她攤牌,並且矢口否認他們成親的事實,乾脆來個不認賬,在她給阿辰救治『施恩』之前先把他們的關係撇乾淨,免得她之後以此要挾。
正想著該如何應對,是該來軟的,還是來硬的時,又聽皇后接著皇上的話頭道:「所以你看,如果你不反對,是不是選個吉日,重新讓天傲以太子身份,先發皇榜公布整個玄天國,再在百官面前,重新正式將你納為太子妃?之後也好讓團團圓圓順理成章地認祖歸宗?」
「誒?」秦霜剛好脫口拋出的利誘內容生生被吞了回去,表情一瞬間變得錯愕不已,愣愣地望著同樣直勾勾盯著似等待她答案的皇上皇后,眨了眨眼。
這發展,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抱歉,我好像沒聽清楚你們說什麼,可否再說一遍?」秦霜木著臉說道。
皇上雙眼含笑,也不奇怪她會有此一問,很配合地一字不漏地複述了一遍。
這下秦霜可以確定,不是她聽錯了,但這卻讓她更納悶了,雖說她也想過皇上皇后可能考慮到如意莊的因素,不會太反對她和阿辰的事情,但也不會這麼容易吧?
「你們難道不應該反對?」秦霜直接了當地問道:「我並沒有向相府千金或文家那樣的背景,只是個小村落出身的村婦,你們居然肯讓我做他的太子妃?不怕百官反對?」
皇后忍笑道:「我可看不出你哪裡有比不上京城那些出身良好的貴女的地方。」超過她們的地方倒是發現了不少。
試問京城那些官家小姐們又哪個能在她這個年紀就賺到數不盡的財富?恐怕她們只懂得買一些女孩子家喜歡的金銀首飾,胭脂水粉,用家裡的銀錢,卻不懂得幫著家裡積累財富吧?
她倒不是說就喜歡秦霜的斂財能力,但通過這些卻能看得出秦霜絕對不是只能在後宅當中小家子氣地和女人鉤心鬥角,爭風吃醋的人,這樣的人,才能有資格,也更適合在未來成為一國之母。
出身不如那些官家千金?可她能給玄天國帶來的利益,發展,卻遠遠超過了那些嫁進皇室也必然會向著娘家,還可能將外戚壯大起來的千金們。
皇上的問題則比皇后的更直接一些,他直接問秦霜:「若是我們反對,你又當如何?難道就會放棄太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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