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妮聽屋裡有人,就應了一聲,和郭二郎郭二丫挑著挑子進來。
雲朵看是他們,也沒法起來招呼,就讓他們自己坐。
李大妮看雲朵雖然小臉蒼白蒼白的,但還好好的,眼眶就有些紅了,「我們聽說你出事兒了,就過來看看。幸好你福大命大,沒有大礙。」大郎本來就是因為八字不好分出來的,要是雲朵死了,這克妻的名聲大郎摘不掉了。
「多謝你們,我沒有大礙。」雲朵笑笑。
李大妮有些拘束的看看,「咋就你一個人,大郎沒在家?你大姐她也沒在?」
「我大姐她在作坊幹活兒,聶大郎出去找芝麻了。」雲朵回道。
李大妮點點頭,把挑來的東西拿出來,一隻雞,二十多個雞蛋,另一邊是幾個白菜和蘿蔔,「過了年都沒菜,家裡還有些白菜,給你們拿兩棵來吃。」
雲朵道了謝。
李大妮就不知道再說啥了。
郭二郎和郭二丫也看了看,不知道咋接話。
雲朵就問他們生意咋樣,「有了個進項,家裡應該好過些了吧?」
李大妮忙道,「欠你們的二兩銀子,等攢出來就還給你們。」
雲朵只是覺得都不說話氣氛不好,找個話題,不是跟她要銀子。
郭二郎看著就解釋道,「家裡掙的錢,還了舊賬。」
李大妮忙點頭,「二郎他還沒娶上親,剛定了親事,也花了些錢。再攢的,就拿來還你們。」
雲朵就看向郭二丫,轉移話題,「也十三四了吧!」
「十五了,已經在說親了。」李大妮笑道。
郭二丫低了頭。
郭二郎不好意思的接話兒,「只可惜家裡太窮,二丫說不上個好人家。說親要麼窮的揭不開鍋,要麼就是死了媳婦兒的鰥夫。你們村…。有沒有合適的,給二丫瞅一個。不求家裡咋樣,只要男娃兒人好,不是死過媳婦兒的就行。」
雲朵訝然,讓她給郭二丫說媒!?
郭二丫臉色紅紅的,頭垂的更低了。
雲朵訕笑,她還沒給人說過媒,這樣的事兒。
外面門響,聶大郎回來了,拎著一布包的芝麻,看見李大妮幾個,眸光動了動,徑直進了屋。
李大妮幾個連忙站起來,李大妮解釋,「我們……我們來看看雲朵,給你們送兩棵菜。」
「哦。」聶大郎淡淡的應聲。
雲朵讓聶大郎拿點心給李大妮三個吃。
李大妮擺著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們也該走了!」
「點心還有多少?拿兩盒點心回給他們。」雲朵看天色,他們下午來也不會留飯,就讓聶大郎去拿點心。
「只有你昨兒個吃剩的幾塊了。」聶大郎沒有動。
「我們這就該走了,不用拿了!」李大妮連連擺手,拿著空挑子,和郭二郎郭二丫快步出了門。
聶大郎站在大門口,看他們離開,閂上了門。回屋問雲朵,「他們來還錢?」
「來探望我的。」雲朵指了指地上拿的東西。
聶大郎瞥了一眼,「都說了什麼?」
雲朵指使著他炒黑芝麻,把李大妮幾個的話說了。
「你要去給人當吃力不討好的媒婆?」聶大郎挑眉問她。
雲朵想了下,呵呵笑,「這事兒還是交給媒婆吧!」
聶大郎笑,仔細的把黑芝麻炒了,磨成粉,加了豬油和成餡兒放著,又去和包湯圓的面。
雲朵看著有些心痒痒,也想下手。
聶大郎把東西都準備好,雲朵看看天,讓他又和了糯米麵,一塊加南瓜泥,一塊加菠菜汁,一大塊的什麼都不加。
「三樣都搓成條,白色的多一點,黃色和綠色的少一點,然後揉在一塊,擀成皮兒,這樣包出來的湯圓叫琉璃湯圓,又好吃又好看。」雲朵說著摸摸額頭,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這頭不會一百天才好吧?
聶大郎按她說的做了,揉了麵團擀皮兒,包了琉璃湯圓,又包了水晶湯圓。
忙活好,天也傍晚了。
雲英回來做晚飯,看做的那麼多湯圓,看著穿圍裙的聶大郎,小聲跟雲朵道,「你要是想吃啥,就跟我說。我過來給你做,別使喚聶大郎了。他是男子,現在又讀了書,你這樣使喚他做飯不好。」
她看聶大郎做的挺享受的,也沒有不耐。不過雲英的思想和她就不一樣,她信奉丈夫就是天,男人本來就高於女人所有,這會也不想跟她講道理,就點點頭應聲。
雲英看她應了放下心,要是聶大郎覺得二妹妹太驕縱,心裡厭煩了,倆人就過不好了。
晚上幾個人煮了湯圓,炒了菜。
雲朵沒敢喝湯,湯圓也就吃了幾個,她怕夜裡再忍不住。
這樣,早晨醒來,還是折騰了一次。
吃了早飯,她就讓聶大郎再扶著她起來,先坐會,然後再慢慢的站起來。
剛開始只能站一小會,當到晌午就能多站一會了。
雲朵鬆了口氣,生活不能自理簡直太痛苦了。
正打算讓雲英下午不去作坊了,吃了晌午飯多做些湯圓,十五發給做工的人,外面齊掌柜又來了,年節的時候點心賣的好,拉的澱粉已經要用完了,十五這個節還沒過去,不見雲朵和聶大郎送貨,幾家一商量,就又過來了。
上次齊掌柜後來又過來一趟借著送年貨套走了一個雪米餅的方子,這次其他幾家都沒有空著手來。
見雲朵出事兒,幾個人更慶幸拿了禮來的。要不然空著手,這方子哪能到他們手裡。輪番把禮送上,表達對雲朵的關心。
雲朵一看,乾脆讓聶大郎和雲英教他們做水晶湯圓和琉璃湯圓。這樣再殺個雞,炒兩個菜,晌午飯就有了。
齊掌柜笑道,「看來家裡有個好廚藝的,不光跟著吃美食,還都能練就一雙巧手!」看來是每一個節日都有新點心新吃食,雲朵這丫頭實在不簡單。好在他今兒個拿的禮不算輕。
聶大郎笑著回一句,「齊掌柜手藝也令人佩服。」
幾個人就互相讚賞了幾句。
湯圓包了不少,不光黑芝麻,還有果肉餡兒,豬肉餡兒和菜餡兒的鹹湯圓。
吃了晌午飯,聶大郎帶齊掌柜幾個到作坊去拉了澱粉,把沒吃完的湯圓一人一份帶走了。雲朵又另外裝了一份,讓齊掌柜幫忙送到韓府,她這兩個月是沒法去做飯了。
作坊里的人看還沒過十五,剛開工就拉走那麼多澱粉,人人都高興,那幹勁兒就起來了。
次一天聶大郎借了聶里正家的牛車和楊石頭去鎮上送澱粉,把水晶湯圓和琉璃湯圓的做法也都教給他們,買了過十五的肉和材料回來。
雲英拿了塊肉,又把包的湯圓裝了一盆子,領著雲笑去花石溝走親戚。
回來就說雲彩的親事還沒定下,「不知道說的初十定,咋又改到了十六。」
雲朵默默翻了一眼,因為初十她快死了,還沒活過來。改到十六省了一道十五元宵的節禮。
十五這天,作坊下午放假,雲朵讓叫了山根嫂子和兩個媳婦子過來幫忙包了一下午的湯圓。湯圓包好,又抬到作坊,一家發一盆子。
村里人過十五都是吃餃子,過年的肉留一塊,到了十五剁餡兒包一頓餃子,家裡境況好一點的就割肉,極少吃湯圓。更別說是沒見過的水晶湯圓和琉璃湯圓了。
「這個十五元宵過的真是美!晌午吃餃子,晚上煮湯圓!」
領了湯圓人說笑著的端了湯圓回家。
還沒送到老宅,聶老漢就過來要了一盆子,端回家又過來說不夠吃,又要走了一盆子。
晚上村裡的不少小娃兒都挑起了燈籠,嬉笑歡鬧。
聶深挑著一個六角花燈過來,「雲朵姐姐!你看這個燈籠漂亮不?」
燈籠是紙糊的,上面畫了簡單的畫,還有剪紙花貼在上面,六個角都垂掛了一個小穗子,燈籠下面是一個大穗子,裡面點了紅蠟燭,很是漂亮。
聶大郎也給雲笑買了一個燈籠,不過是四角簡單的。沒有聶深這個繁複漂亮。
雲朵一直喜歡古式的紙燈籠,可惜她現在不能出去看,看著聶深的花燈就笑著夸好看。
聶深看她果然稀罕,笑起來,「這個花燈是送給雲朵姐姐的!」
「送給我的?」雲朵欣喜道。
聶深點頭,「我還有一個!這個是送給雲朵姐姐的!我特意讓我爹買的,用我的壓歲錢!」
「謝謝小深深!」雲朵欣然的收下。
聶深又跑回家,「我去挑我的過來給雲朵姐姐看看!」
聶大郎看她稀罕的模樣,心裡一動,「村里不少小娃兒都有,我背你出去看看?」
雲朵猶豫了下,搖了頭,「不去了,外面冷呢!」就為了看個燈籠,讓聶大郎背著她滿村子轉悠,人家看了還不笑話啊!
聶大郎摸摸她的頭,「二月底有廟會,到時候我帶你去看。」
「廟會!?」雲朵兩眼發亮,真正的古代廟會,她只聽書里和詩詞中描述過。
「很多好玩的,和小吃食。」聶大郎點頭。
雲朵忙點頭應聲。二月底都快三月了,天正好回暖,不怎麼冷了。
不大會聶深又挑了自己的燈籠過來,跟他一塊的還有幾個小娃兒,都挑著燈籠,一塊來玩。
雲笑不敢跟人一塊玩,就站在一旁護著自己的燈籠。
聶大郎出去跟聶深說了幾句。
聶深就跑出去,過不久,村里挑燈籠的小娃兒都來了。
聶大郎讓雲英燒鍋,把明早要吃的湯圓都煮了,來玩的小娃兒一人一碗舀幾個。他給一眾小娃兒們拿了瓜子吃。
雲朵就穿的厚厚的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用棉襖包著,看滿院子的小娃兒挑著燈籠玩。
有的調皮就跟別的小娃兒說燈籠底下著火了。這是個百試不爽的玩笑。年年都說,年年都有人上當。
不大會的功夫,已經有三個小娃兒彎腰看燈籠著火了沒,這一看就得把燈籠斜著或橫著。這時候的燈籠又不想後世是塑料的,電子的,那薄薄的紙,見火就著。
燒了燈籠的小娃兒看燈籠沒了就哭。
雲朵就招他們過來,拿上兩塊點心哄。
吃了湯圓,燈籠里的蠟燭快燒沒了,大人也來找,一眾小娃兒們這才挑著燈籠回去。
人都走了,雲朵躺在炕上,看桌上的燈籠,「做的真精巧。」
「廟會上也有很多,各式各樣的,各種顏色的。」聶大郎看她喜歡的緊,有點後悔沒有給她買兩盞回來。
雲朵點點頭,笑著入睡。
過了十五,年節差不多就過完了,有些勤快的已經準備出去找活兒幹了。
然而更多的人盯著聶家老宅的情況,因為楊土根媳婦兒已經散播的一個村都是聶家老宅過了十五就分家了。
甘氏雖然知道是楊土根媳婦兒故意說的,心裡很是不喜,但現在二房又的確太讓她失望傷心,如果不把二房分出去,以後還不知道鬧成啥樣。
分家的話一說,聶二貴又哭又求,「娘!四郎他都已經認錯了,一直在屋裡思過,幾天沒吃飯。之前被打的那麼狠,我們也沒說啥。大郎和雲朵心裡有氣,這才不原諒四郎,可四郎已經這樣了,她看病花的銀子,那借據我們也按了手印,以後還銀子,還讓我們咋做啊!?」
聶二郎也紅著眼道,「奶奶!現在大哥他們辦著作坊,村里人為了進作坊幹活兒,為了討好他們,到處說道我們。都在傳言四郎八字不好,容易招鬼,他以後怕是娶不上媳婦兒了。奶奶這個時候把我們分出去,我們一家……就過不下去了。」
「娘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幾口啊!自己兒子孫子不信,偏聽外人的話。這個時候要把我們分出去,還讓我們咋活啊!」劉氏心裡怨恨不已,這個時候不敢顯露,只咧著大嘴哭喊。
聶二貴抱著甘氏的腿,「娘!那分家的話是楊土根媳婦兒那個賤貨說的,她不是個好東西,見不得我們一家和睦,要攪合的我們家不安生啊!」
「她那侄女也不是個啥好東西!人還沒嫁過來,就讓她挑撥我們,把我們家裡攪合零散了,她侄女過來就能當家得好了!」劉氏趁機就踩王荷花,她心裡恨的不行,真要弄散了這門親事才好呢!
張氏本來要勸甘氏的,見矛頭指向了未來兒媳婦,她忙道,「荷花跟她姑姑不一樣的!平常荷花家跟她姑姑都不咋來往!楊土根媳婦兒說的話……娘別信就是了。」
聶蘭在她身後扯她,提醒她別再傻傻幫二房說話,把二房分出去多好啊!以後吃個東西也沒人爭沒人搶了。大哥那邊見二房不跟他們一塊了,肯定有啥吃的都送過來。
甘氏擰著眉頭,她也想過,但不分家還不知道以後又會鬧出啥事兒來,大郎和雲朵那邊,直接說不跟老二家來往,這次要不是老頭子去要,他們連湯圓都不會給他們送點了。這是非得分家不行啊!
「娘!你要是把我們分出去,我以後在村里還咋做人啊!二郎和四郎以後可咋辦?我們一家幾口可咋過活啊!?」聶二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看著二兒子一家都痛哭的樣子,甘氏臉色很不好,但想到雲朵和聶大郎,她長嘆口氣,「我早就說過多少遍,你們卻不改!不改啊!」
「娘!我們改!我們改!」聶二貴忙不迭的應道。
劉氏心裡恨極了,哭著說以後一定改。
甘氏看見劉氏就皺起眉,她嘴上哭著改,那樣子卻沒有徹底悔改的態度。或許分家就沒有這些事兒了,遠了反而會親近起來,也不會有鬧騰的。只是把老二一家分出去,二兒子一家以後在村里怕是就抬不起頭來了。她想著看向聶三貴和柳氏。
柳氏心裡警鈴大作,看來婆婆果然還是捨不得二兒子,為了幫二房臉面上好看點,準備把他們三房也分出去。她眸光一閃,話已經出口,「娘!二哥二嫂都已經悔改了,四郎也還小,娘就原諒他們這一次吧!雲朵那邊,等過些日子,他們氣消了,再過去說說好話,咱們還是一家人。」
張氏聽她勸話,也點頭應聲,「是啊!娘!二弟妹他們已經悔改了!現在把他們分出去,吃的用的都得不說,也沒地方住啊!」
劉氏立馬順杆子爬上來,「娘啊!你要把我們一房分出去,我們是出去睡大街上嗎?沒吃沒住的,我們也沒有臉面了,可沒法活了啊!」
這的確是個問題,甘氏猶豫了。
看她面露猶豫,聶二貴和劉氏幾個哭的更凶,啥好話都說了。
聶四郎抱著聶老漢的胳膊哭,本來同意分家的聶老漢也不同意了,「讓我孫子住哪去啊!」
楊土根媳婦兒就專門等著消息了,她十五走親戚都說了,聶家老宅會分家,她已經跟娘家那邊說下話了,結果等過了十六,十七,十八了還沒一點信兒。她忍不住找張氏問了,「外面都傳遍了,咋還不分啊!到底啥時候分家啊?」
「二房分出去沒有住的地方,他們也都悔改了,娘說不分了。」張氏搖搖頭,讓她也別說分家的話了,「你到處說我們分家的話,都快帶累荷花了。」
楊土根媳婦兒心裡惱怒,拉著臉瞪著張氏,「我這是成了壞人了是吧?我吃力不討好,還成壞人了!還帶累荷花了!?你自己沒看看你們家過的,那二房是啥人,你還看不清啊!你恐怕連知道都不知道吧?那幾個來買澱粉的掌柜那天是拿了不少東西來的,人家送的好東西,你見到了嗎?吃上了嗎?不把他們二房分出去,以後大郎和雲朵連看你們都不看了!你們就繼續被二房欺壓去吧!還怨我來了!」
她怒哼一聲,一把推開張氏,氣沖沖的走了。回到家還氣恨不過,把張氏又罵了一頓。自己軟的跟麵團一樣,誰想捏誰捏,真是蠢死了!沒有一點用還拖後腿!這樣的沒用的東西,不如早死了早省事兒!都到這一步了,眼看著就分家了,以後把二房那一窩子趕出去,三房也分出去,兩個老不死的沒辦法弄出去,也少了多少麻煩。簡直太沒用了!沒人欺壓死也活該!
張氏被她一通喝的低頭抹淚,過了一會就到小院來。
今兒個天不好,有些陰,像是要下雪,聶大郎坐在炕上練字,雲朵靠在大靠枕上翻著兩本養生的書,一邊吃著核桃仁,松子仁。
聶大郎看她快吃完了,又拿了核桃來剝。
張氏過來,看那核桃松子還有杏仁,想到楊土根媳婦兒說的話,她心裡有些難受。
雲朵端著小筐子,「大姑吃不?」
「不了!我不吃了!我就是來看看你!」張氏扯著嘴角搖搖頭。
聶大郎沒有招呼她,又剝了幾個核桃,把核桃仁放雲朵手邊的碗裡。
張氏沒有多待,招呼了兩句就走了。
雲朵讓聶大郎別剝了,「就算核桃補腦也不能吃多了。」
「好。」聶大郎停了手,把核桃殼都收到垃圾筐子裡。
晚上又煮了紅棗粥。
飯還沒吃完,楊土根媳婦兒過來了。一副生氣又無奈的樣子,跟雲朵和聶大郎說道,「本來你奶奶都決定要分家了,那二房死皮賴臉不願意分。你娘也真是的,她不主張就算了,別吭聲就是了,還勸著你奶奶不讓二房分出去。他們分出去後沒地方住了。真是氣的我胃都疼!那二房的人又惡毒又無恥,跟他們一塊住這麼些年被欺壓,好不容易的機會能把他們分家分出去,你娘竟然還拖後腿!你們說說,有那二房壓著,你爹娘他們這輩子哪還有抬頭的機會?他們是被二房欺負習慣了,你奶奶也偏心!都到這一步還護著二房,不讓他們分出去,也不看看把家裡攪合成啥樣了!」
雲朵挑眉,「那就是不分家了?」
楊土根媳婦兒看雲朵接應,找到了同盟,氣道,「是啊!你奶奶偏心二房,那二房的人又死皮賴臉,偏生你婆婆她還出聲幫著二房說話,這分家哪還分的成!?還不是合了二房的心意,不分了!雲朵啊!這個事兒你可得跟你婆婆說說!她不聽我的,聽你的啊!那二房的四郎心肝都黑了!差點把你砸的沒了命,還編藉口說鬼上身了,那鬼以前咋沒上身啊!你那二嬸更不是好東西,給老天爺上供的銀子都敢偷,她早晚要遭報應的!他們二房一家子根都爛了,要不把他們分出去,你婆婆他們哪有抬頭的日子過?到時候他們借著機會還是來禍害你們!這個事兒你可不能眼看著不吭聲啊!」
雲朵點點頭,這倒是真的。二房的人恨死她,恨死聶大郎了,那是肯定不會罷休的。再來禍害他們也是必然的。
看她點頭,楊土根媳婦兒心裡一喜,「你趕緊給你婆婆說說吧!她被欺負的連句話都不敢說。偏生你奶奶還偏心二房,他們一哭一求就不分家了。」說著她有些迫不及待道,「我去叫你婆婆來!你跟她說說!」
她這邊要走,聶大郎叫住她,「嬸子!雖然你是好心,可你這麼主張讓人分家,怕是也沒有好話說你吧?」
「哎呦!可不是啊!」楊土根媳婦兒一聽就開始訴苦,「我是好心幫你娘,不忍看她一直被二房的欺壓!這些年你們大房過的日子都睜不開眼啊!結果我好心,她們反而怪我攪合的他們家裡不安寧!你說說,你說說!我這是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了啊!」
聶大郎抬眼看著她,「所以這事兒你讓雲朵去說,那他們就不罵雲朵攪合的他們家裡不安生?」
雲英暗自點頭,剛才她看雲朵點頭贊同楊土根媳婦兒的話就著急了。二妹妹已經分家了,對聶家老宅的事兒,她一個做媳婦兒的哪能插嘴去管。更別說分家這種大事兒了!她要是說了話,人家肯定會說二妹妹不孝,還惡毒,攪合的家裡分了家。這個事兒不能答應!
楊土根媳婦兒臉色一僵,頓時有些不好了,看了眼雲朵,扯著嘴角,「你們咋著也是一家人,這話有啥不能說的!也就只有二房的人會說話難聽,那是他們不願意分家出去。故意說壞話的!雲朵是做兒媳婦的,她說了話也是為你娘好,這是好事兒啊!」
「這樣的『好事兒』最好少做!雲朵她正養病,也沒有精力管別的事兒。嬸子出門說話也先思量一下再說!」聶大郎目光沉沉的提醒她。
楊土根媳婦兒的臉色黑了紫,紫了青,「我這做好人還沒有好報了!」
雲朵聳聳肩。
楊土根媳婦兒氣的回去又在家裡噼里啪啦罵一通,「要不是為了荷花嫁過來能過的輕鬆,能不受氣,能嫁過來就當家,我會這麼里外不是人嗎?」
次一天她就去了娘家。希望能讓王荷花家開口。
只是王荷花爹娘都沒聽她的,還讓她不要再說發聶家老宅分家的話,帶累王荷花名聲也不好了。
楊土根媳婦兒幾處碰壁,攢了一肚子的火。再看見張氏就哼鼻子。
這個時候,回娘家的孫瑩兒診出了喜脈。
讓夾緊尾巴的劉氏精神大振,二房的人也都各個高興。
有了重孫子,甘氏也很是高興。
孫瑩兒娘家送來她回來的時候,送了不少雞蛋,吃食,還有幾塊布。
劉氏又漸漸抬頭,逢人就說,「我兒媳婦福氣好,那身條又好生養。剛嫁過來就懷上了。等到年底我就能抱孫子了!」
眾人都不屑搭理她,有人忍不住笑問,「剛懷上身,你咋知道懷的是個孫子!說不定是丫頭片子呢!」
劉氏立馬沉了臉,心裡很不悅,不過最近她要夾著尾巴做人,就扯著嘴笑道,「你們可別咒我兒媳婦!她嫁過來沒多久就懷了孕,這麼好的福氣,多少人都沒有。那肯定要生個小子的!」
等她洗完衣裳走了,幾個洗衣裳的媳婦兒就笑了,「肚子都還沒顯,就說生小子了。看到時候能生個小子還是丫頭片子吧!」
反正孫瑩兒懷了身孕,在聶家老宅成了保護對象,家裡做家務變成了三天輪一次。柳氏主動加入,做飯的時候讓張氏或者甘氏幫忙帶帶聶嬌。
輪到二房的時候,孫瑩兒懷孕不再進廚屋,都交給了劉氏。
劉氏也不敢太猖狂,使喚張氏幫著做飯,就每次笑眯眯的請張氏和聶梅幫忙。沒辦法,她做的飯菜實在難吃。
聶蘭沒事兒就往小院跑,把聶家老宅的事兒說給雲朵聽,說起孫瑩兒懷孕的事兒,她很不以為意,又有些不屑道,「娃兒還沒生出來,二嬸就說懷的是小子。那當初三嬸懷孕還不都說是小子,生下來卻是丫頭片子!」
她也想分家,把二房分出去,三房也分出去,就他們大房一家。到時候就不用受氣,不用看臉色過日子了。可惜最後沒有分成,所以她來給雲朵說說二房的罪行,想讓雲朵和聶大郎出面說分家的事兒。輪著做飯就是雲朵說的,奶奶當初沒說啥就變成了三房輪著做飯了。現在娘和大姐可輕鬆多了。
雲朵知道她的心思,但她現在卻沒有心思摻和這些事兒。甘氏說分家,最後又決定不分,這她都料到了。也合乎情理。聶二貴再不堪,他在甘氏眼裡也是她生養大的兒子。聶二郎和聶四郎是她的孫子。她再厭煩劉氏,卻不會厭煩自己兒孫。
村里可再沒有另一個破落院子和屋子給二房的人住,又還沒有開春。把二房分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她也沒抱希望。
出了正月就是二月二了。
雲朵已經了起來活動,就是不能跑跳,重點的活兒也幹不了。
二月二要畫穴子,吃煎餅。一大早聶大郎就拿鐵鍬鏟了鍋底灰在院子裡畫了幾個圈,屋子牆根也撒一層柴灰。把過年留的花饃饃泡了,和在麵糊糊里,攤了煎餅吃。
雲朵在現代過二月二是看人舞龍,去排隊剪頭髮。二月二龍抬頭,理龍鬚,正月里剪頭不好,所以每年二月二各理髮店髮廊都能賺一筆。
看聶大郎在院子裡畫的圈圈,很是稀奇。
聶大郎在幾個穴子中間還放了各種糧食,麥子,大米,豆子和玉米,「每一樣代表一個糧倉!一個糧食穴子!寓意五穀豐登!」
雲朵有些新奇在院子轉。
不時就打起了雷,雷聲陣陣響,嘩啦啦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不過雨點雖大,卻沒下太多,地上剛積水就停了。
下過雨的空氣,涼寒中帶著一股清新的氣息,就仿佛是春天來臨的前兆。
雲朵領著雲笑在院子裡玩,想著給小院子種上什麼花木,再搭一架葡萄,種兩顆灰皮豐水梨的梨樹。那個梨子水多又脆甜,比秋梨好吃。不知道有沒有賣那種梨樹的。
還有這小院的牆上,可以種上牽牛花,那個爬的滿牆頭,開除花兒也很是好看,有閒情野趣。
只是這小院終究不是他們的,住一住就是了,還是得還給人家的。
雲朵就開始想蓋新房子的事兒。
聶家老宅那邊,聶三郎和王荷花的婚期也定下來了,就在三月二十八。聶梅也不小了,都有人上門說親,聶三郎成了親,也好說聶梅的婚事。
這個時候孫家的人上門了。
劉氏還以為是來看望孫瑩兒的,看他們還拿那麼多東西,很是高興的招待。
甘氏卻感覺不好。孫家也是有孫子的人,這走親戚,上姑姑家來了,孫婆子和孫老漢都沒有帶孫子來。不帶孫子也就罷了,三個兒媳婦來了倆,兒子也跟著來一個,她看這不像是尋常走親戚。
孫家人的確不是來走親戚的,是來說事兒的。說的還是分家的事兒。
「分家!?」劉氏一驚,說的啥啊!這孫家竟然支持把他們二房分出去!?
孫婆子點頭應聲,「我們的意思是瑩兒和二郎分家出來!你們分他們點口糧就行了,要是沒有也不強求。這住的房子,我既然說了,自然有我們家準備!我們就瑩兒一個閨女,不管咋說她嫁過來,可我也捨不得她吃苦受罪。你們不分家是你們的事兒,把瑩兒和二郎分出來。給他們倆人蓋房子的銀子,先由我們出了。」
這下不單劉氏吃驚,甘氏和張氏幾個都大驚,不敢相信的看著孫婆子幾個。
柳氏眸光一轉,看向靠在孫婆子一旁的孫瑩兒,眼裡閃過羨慕。雖然她嫁到了二房,有不省事的公婆,但二郎對她好。她家境好,可是一點委屈也沒人敢給她受。二房出了事兒,她娘家竟然這樣來撐腰。出銀子蓋房子,那肯定是大瓦房,三間房子也得十幾兩銀子啊!
想到當初嫁孫瑩兒陪嫁兩畝地,兩畝地沒有二十兩銀子可是買不來的,柳氏心裡暗嘆口氣。這就是娘家富裕,硬氣。只是把二郎和孫瑩兒分出去,不讓二房其他的人跟著一塊住……
「只分二郎和瑩兒?那我們呢?」劉氏一想就追問。
孫婆子瞥了她一眼,抿著嘴道,「瑩兒畢竟是出嫁的閨女,我再幫襯她,三個哥哥再疼她,我也不能不顧及三個兒媳婦,太偏心出嫁的閨女。蓋三間房子給他們小兩口住已經到天了。咋著?親家母難道還讓我們出銀子給你們也蓋一院!?」
她詫異又驚訝挑眉的樣子,讓劉氏又憋的說不出話來。
甘氏黑著臉,心裡也憋了氣。又氣孫家上門打臉,又氣惱劉氏惹是生非,把兒子帶歪,孫子也被她教壞了!
聶二貴呵呵道,「這怕不好吧!二郎是我們二房的長子,哪能把他分出去!」雖然能得個房子,可是孫家這樣插手,居高臨下的樣子,像是多高貴一樣,讓他心裡很不悅。
孫老漢就看向聶二郎,「這個事兒二郎已經答應了。分了家,二郎也還照舊是你們的兒子,並不是不孝敬你們了。該孝敬爹娘還是孝敬爹娘的!孝道是不能沒有的!」
眾人都看向聶二郎,這個事兒聶二郎已經答應了?啥時候答應的?
「二郎你啥時候答應的?咋沒說啊?」劉氏忙問。
聶二郎面色難堪的抬頭,「前兩天,岳父岳母說了這個事兒,大舅哥也說了,現在大舅哥也是在外過,他們也照樣孝敬爹娘。」他的意思,他同意分家,分了家他也照樣孝敬爹娘。
聶二貴不同意,但他也不敢直接反駁,在孫家人面前,他有些直不起腰,「這畢竟是我們家的事兒。好好的,把我們二郎分家出去……這…」
聶二郎開始也不同意,孫瑩兒雖然面上看著和順溫柔,可是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都是對他們家的嘲諷和不屑,她已經說了,以後不會和他爹娘不會住,為了以後的兒女……
孫婆子一聽聶二貴不同意,就皺起了眉。
她旁邊的兩個兒媳婦就笑著說起話來,一個說小妹從小沒受過苦,家裡更沒有給她一點氣受過,就差買個丫鬟伺候她了。意思來聶家過的是苦日子,聶家虐待她,要不然咋懷著孕還讓做飯幹活兒?
一個說不花聶家的銀子,看不得小妹吃苦,他們出銀子給小妹蓋房子,以後搬出去住,還不跟分家了一樣?聶家老宅也沒有地方住了。大房還有兒子要成親,二房也有兒子要成親,總不能都擠在一間屋裡。
跟來的二兒子只說了一句話,「小妹身子從小就不怎麼好,還是回娘家養著吧!」
這是要把孫瑩兒接回娘家去,不分家就不回來。這是脅迫!甘氏心裡惱怒,面上卻不敢帶出來,怕鬧騰起來,再鬧出事兒來。
柳氏羨慕的心裡發酸。要是她娘家有這勢頭,她也早分家出去單過了。
張氏看看聶二貴幾個,又看看孫婆子以幾個,見甘氏面色沉著沒好吭聲。
屋裡落針可聞,甘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娶了三個兒媳婦,都沒有這樣被人打臉過。
可聶家是高攀人家,人家說啥,聶家只有聽的。
聶二郎站起來,「爹!娘!我已經決定分出去了。我和瑩兒分出去後,房子就不用你們操心了。你們也好幫四郎好好籌個媳婦兒!」他又咋能不知道,住了孫家蓋的屋子,以後在孫家面前就直不起腰了。但現在他必須先跟著脫離出來,否則以後的事兒,就辦不起來了。
聶二貴一想小兒子還沒說了親,現在又鬧成這樣,小兒子都不好說親了,咬咬牙,「好!你們分家出去吧!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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