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小愛妻
再次回到熟悉的世界,見到最親的人,雲朵沒來得及激動,就傻眼了。
原來她已經死了,連屍體都火化了,就葬在媽媽墓地的不遠處。今兒個是頭七。
憔悴的外婆,沉默的外公,還有幾年不見,一臉冷沉嘴唇緊抿的姐姐,和正在哭的爸爸。
大大的黑白相框裡,是她青春燦爛的笑臉。由她爸爸抱著,外公和姐姐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面。外婆正在她出事故的路口燒紙錢,呼喊她的名聲,「朵朵!朵朵!外婆在這裡,快點跟外婆回來了!」
&貝!爸爸在這裡!你不記得路,要跟著爸爸一塊啊!」霍少傾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雲朵的照片,呼喊著寶貝。
&爸!外婆!」雲朵有些崩潰,她竟然死了嗎?不是雪白的醫院,不是睡了很久,而是死了!?怎麼可能?媽媽已經去了,她也死了……
看著一直默不作聲,卻臉色灰敗的外公。幾年不回家的姐姐,冰冷沉默中,卻死死抿緊的唇。雲朵心揪著的疼,忍不住失聲痛哭。
為什麼要讓她死了!?為什麼要讓她離開僅剩的幾個親人!?
霍少傾還在呼喊寶貝,「你要是回來了,就跟著爸爸一塊回家啊!」
雲外婆擦擦眼淚,把最後的紙錢也燒了,邊走邊呼喊雲朵,讓雲朵跟著他們一塊回家。
雲朵不聽的大聲呼叫,卻沒人聽見。看四人準備走了,她連忙跟上去。
陰寒的陣風吹過來,雲朵縮了縮身子,覺得冷,往霍少傾身旁靠了靠。
到了停車的地方,姐姐雲瓊發動了車子。
雲外婆叫著雲朵的名聲,和雲外公都坐上車。
霍少傾一直開著車門,「寶貝!快點上車了!等會留你自己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雲朵揉揉眼睛,跟著霍少傾鑽進車裡。
後面的三個位子,中間一個留著,放了雲朵的照片。雲朵就坐在中間,看看開車的姐姐,看看爸爸,又看看身旁的外公外婆。呼喊他們,卻沒有人聽到,沒人看得見她,眼眶裡噙滿了淚。
車子一路開到家,家裡的阿姨上來攙扶雲外婆。
霍少傾抱住雲朵的照片,「寶貝啊!我們到家了!」
再次看到熟悉的家,雲朵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
供桌上擺滿了供品,一邊是媽媽颯爽英姿的照片,一邊是她的。
霍少傾有些崩潰,不到十年間,他父母,妻女都離世了。
雲外婆也頹然悲慟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女兒和外孫女眼淚掉個不停。
屋裡的氣壓太低沉,雲外公有些受不了,起來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根,找了打火機點上。
&公!你不能吸菸!」雲朵急忙提醒他。
可是沒人聽到她的話,雲外公也一樣,連吸了幾口,都沒有再見到小外孫女過來提醒警告他,再把他的煙奪走掐滅,呆愣了一瞬,又拿著繼續吸。
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把他手裡的煙奪走,按在菸灰缸里碾滅。
雲外公猛地一震,回頭就看。卻是雲瓊,他面色頓時暗下來。
雲瓊依舊冷著臉,端了杯熱水過來。
雲朵鬆了口氣,外公有肺病,不能吸菸,她在的時候都是做些好吃的哄著他,不讓他吸菸。
那邊雲瓊又端了熱水給雲外婆和霍少傾。
阿姨看著雲瓊,「大小姐!晚飯……」
雲瓊冷冷瞥她一眼。
阿姨暗嘆口氣,退到一旁。
雲朵看著仿佛一夕之間蒼老了好幾歲的外公外婆,最注重外表形象的爸爸胡茬寸長,面色萎黃,心疼的眼淚直掉。家裡只有姐姐最理智了,她就不停的叫姐姐。
雲瓊皺了皺眉頭,四周看了看。
雲朵一喜,「姐姐!你能聽見我說話了嗎?」
可是雲瓊卻再沒有反應,更沒有聽到她的話。
雲朵急的不行,看了看屋裡,想著弄出點動靜,讓家裡知道她回來了。看著供桌上的香燭,她飄過去,對著香燭就吹了一口氣。
然而,兩根香燭還是燒的好好地,紋絲未動。
她再吹,下力的吹,伸手拍,火苗也只是微微晃動了下,並沒有如她所願的像鬼吹燈一樣滅掉。
她又伸手扒供桌上的瓜果,想砸到地上引起注意,結果那些瓜果也都動也不動。
雲朵氣不過,又使勁兒的吹一旁帘子,用手扇風,帘子終於動起來了。她頓時歡喜,大聲的叫爸,叫姐姐,叫外公外婆。
卻只叫來了阿姨,伸手關嚴實了窗戶。
雲朵有些氣餒,又在家裡使勁兒搞破壞,想弄出動靜來,然而,她忙活一場,一點用處都沒有。氣的站在屋裡放聲哭起來。
雲瓊道,「雲朵已經死了,她的死不是意外,你們也該傷心夠了,算算接下來的賬了!」
&好像……感到寶貝回來了。」霍少傾突然抬頭。
&我回來了的!」雲朵忙過來大聲應道。
霍少傾看著虛空,「寶貝!是你回來了對不對?」
雲朵哭著點頭。
雲瓊皺眉,看著僅剩的三個親人現在的樣子,她冰冷的眼中殺意漸漸湧現,叫了阿姨,「擺飯吧!雲朵要回來,也該餓了。」
雲外婆忙道,「那趕緊的!我之前做的都是朵朵喜歡吃的!」
霍少傾再次說道,「爸!媽!瓊瓊!寶貝她真的回來了!我聽見她叫我了!」
聽到瓊瓊的稱呼,雲瓊眉頭微皺了下,「那就擺飯。」
飯菜的確都是雲朵愛吃的,愛做的,擺了滿滿一桌。
桌上兩個空著的位子,一個雲朵的,一個是她媽媽的。都放著碗,夾了菜。
雲朵卻吃不上,只能看看。
看著幾個人吃的都不多,雲朵難過極了。不過姐姐回來了,有姐姐在,她也放心多了。
飯還沒吃完,突然一聲公雞的叫聲響徹耳邊。震的雲朵捂著耳朵叫了一聲。
還沒等她緩過來,第二聲雞叫傳來,她覺得身子發沉,頭痛的不行,伸手捂著頭,「爸……」像提醒他有危險,卻再難張開口,眼前也灰白一片,看不清東西。可是她還沒有提醒爸爸,那個害死的賤女人!她還要害死爸爸!肯定也會對姐姐下手的!
第三聲雞叫響起來,雲朵整個身子都沉的不行,整個腦袋像被悶雷打中,悶疼悶疼的。尤其那雞叫聲,直鑽入耳一般,她受不住的大叫一聲,睜開眼睛。
&了!」
一聲驚喜的歡叫傳來,頓時映入雲朵眼中幾張臉。有聶大郎,雲英,張氏,甘氏,還有楊氏幾個。
雲朵愣愣的看著幾個人,她……不是回家了,怎麼會又回了這裡!?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爸爸是那個賤女人害死了媽媽,還沒有提醒爸爸小心她!還沒有來得及跟他們說一句話,沒有來得及多看看他們,還有那個她生活二十多年的家。
&朵!」「雲朵!」「死丫頭!你終於醒了!」
幾個人都出聲叫雲朵。
聶大郎看她愣愣的模樣,心已經提到了半空,有些不確定,心裡更是害怕,輕聲叫她,「雲朵?認得我是誰嗎?」
雲朵看著張氏,甘氏,楊氏和雲英幾個人,又看看簡陋的屋頂,破舊的小屋,看著聶大郎蒼白的臉,她突然徹底的明白,她不是這個世界的過客,她不是方外人,她再也回不去了!她變成了這個世界的雲朵,要面對承受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這變成了她的人生!
她的家,她的爸爸,媽媽,姐姐,外公外婆,她永遠都見不到了!她的家也永遠回不去了!
看著她陌生幾近崩潰的神色,聶大郎握緊拳頭,呼吸都停了下來,「雲朵?」
雲朵崩潰了,哇的一聲開始大哭。她不要待在這個世界裡!她想回家!她想回家啊!
幾個人都不知道咋了,雲朵一醒過來,睜開眼就大哭,這是嚇著了?
甘氏忙出聲安撫雲朵,「雲朵!不怕!不怕!你已經好了!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小娃兒家容易遇到啥事兒就嚇著,有的小娃兒能嚇掉魂兒,還得叫回來。
聶大郎差點坐不住,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醒過來的……不是…嗎?她還是離開了嗎?
看著大哭的雲朵,聶大郎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面對。竟然不是的嗎?那會不會他有一天睡著醒來,發現現在的一切都是夢,而他又是聶子川了?
他覺得渾身冰寒,雲朵卻淚崩不止,不理會甘氏幾人的安撫勸慰,一個勁兒的大哭,她現在只想哭,>
聶大郎瞬間全身又繃緊,猛地抓住雲朵的手,瞳孔緊縮,盯著雲朵。那個叫霸的男人?他沒有聽錯?
&爸…」雲朵再也見不到爸爸了,連一句提醒的話都沒能告訴他。
甘氏幾個都以為雲朵哭的和別人不一樣。
聶大郎卻狠狠鬆了口氣,一把抱住雲朵,趴在她身上。這就是瞬間地獄,轉瞬雲端的感覺嗎?他眼眶又灼熱的東西湧出來,閉上眼,抱緊雲朵,深吸口氣,柔聲哄她,「雲朵乖!不哭了!你頭上傷還沒有好,再哭嚴重了會更疼。乖!聽話不哭了!」
甘氏也忙哄勸雲朵,「雲朵,乖!快別哭了!你看你都嚇著大郎了!」
雲朵扭頭,淚眼朦朧的看著聶大郎,哭的更凶,「聶大郎……」
&是我!」聶大郎看她眼淚掉個不停,大哭個不止,有些無措的給她擦眼淚,輕聲哄她。
雲朵從大哭到小哭,一直到抽泣,終於停了下來,卻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雲英臉色又變了,「快!快叫郎中!雲朵又昏過去了!」
張氏連忙跑出去叫聶郎中。
天還沒有亮,各處都是公雞打鳴的叫聲。
張氏跑出去,把聶郎中叫了過來。
聶郎中把了脈大鬆了口氣,「她能醒過來,就是轉危為安了!沒有危險了!現在只是睡過去了,可能剛才哭的太累了。她頭上有傷,又失血過多,這些日子除了吃藥,先吃點清淡的,過後再補一補。暫時先不要讓她起來,她頭上的傷太重了。」
幾個人忙不迭的應聲。
聶大郎看聶郎中回去,對張氏和甘氏幾人道,「你們也都回去吧!雲朵已經沒事兒,有我照看就行了。」
張氏有些不放心,不過雲朵已經脫離危險,她們在這裡也是看著,而且天明就是柳氏出月子,聶嬌滿月酒,家裡還有好些忙的事兒,就囑咐了幾句,和甘氏回去了。
院子裡的楊婆婆抱著個大公雞,等著雲英和楊氏。
雲英看向楊氏,「娘你跟楊婆婆回去歇會吧!我在這看著雲朵!」
&不用。你們都回去吧!有我看著她就行了!」聶大郎搖了頭。
楊氏看了看,道,「走吧!既然雲朵已經醒過來了,有聶大郎守著就行了!」
雲英看雲朵睡著,屋裡人一走,也沒她留的地方,她也就只好不放心的看看雲朵,和楊氏跟著楊婆婆回去。
聶大郎跟楊婆婆道謝,送她出門。
楊婆婆抱著大公雞帶著雲英和楊氏回去。
聶大郎閂上門,回到屋裡。看著炕上安然睡著的雲朵,不再像前兩天仿若死去了一樣,而且,她還是那個雲朵!還是他的小丫頭!珍視的捧著她的小臉,小心的貼上來,在她額頭上,臉頰上親了親,久久不捨得鬆開。
天很快亮了,聶大郎又困又累,卻捨不得合眼,捨不得睡。
聶蘭一大早跑過來看,聶大郎卻沒讓進門,連楊氏和雲英也是在楊婆婆家吃的早飯,不讓進屋打擾雲朵睡覺。
聶家老宅一撥撥的親戚再次趕過來,柳氏出了月子,今兒個是聶嬌的滿月酒。
柳氏穿了厚襖,一起來就又裹了一件棉襖過來看望雲朵,「聽你娘說沒事兒了,我前兩天不能下炕,心裡著急的不行,今兒個一下炕,我就忍不住了,怎麼也得來瞧瞧才放心。」
&謝三嬸關心,雲朵現在正睡著,等她醒來我會跟她說三嬸來過。」聶大郎雖然心情轉好,但卻不讓人見打擾雲朵。
柳氏見聶大郎不讓她進去,就笑了笑,「既然雲朵睡著,那我就進去打擾她了。等她醒了我再過來!」
甘氏提醒聶大郎,「聶郎中說了雲朵要吃點清淡滋補的,你把昨兒個拿的雞燉上,燉好撇掉上面的油,等雲朵醒了給她吃點。」
聶大郎垂眸應聲。
甘氏又張張嘴,「要吃啥用啥的,就去老宅拿。」
聶大郎沒吭聲,送了她們出去。
柳氏詢問,「這邊雲朵不知道啥時候睡醒,大郎又心細慣會照顧人,有他照顧雲朵就行了。親家母和雲英那邊,叫她們今兒個去吃桌吧!」
甘氏點點頭,「你先回去吧!我去請。」這個她也是這樣的打算的。
&跟娘一塊去吧!」柳氏笑著緊了緊身上披的棉襖。經過這一鬧,二房勢必要被分出去了,就是不知道婆婆打不打算把他們三房也分不分出去?現在雲朵和聶大郎對他們的態度都不冷不熱的,她雖然想分出去單過,不過近期還是不要那麼快分出去,至少先拉近拉近關係,以後才能有得好兒。而且不分家,也有人幫她照顧著嬌兒。
有了娃兒她才知道帶娃兒的辛苦,要是分家出去,那她就得照顧著閨女,別的都幹不成了。所以現在他們三房還不能分出去。她怕就怕婆婆為了幫二房遮掩面子,把三房也分出去。這樣別人看著三房都分家了,不單針對二房,二房臉面上也過得去點。
甘氏看著她點點,心裡嘆氣。要是老二媳婦兒能有老三媳婦兒一半,家裡也不會鬧到現在這樣。她就是不那麼鬧騰,也不會到了這一步啊!
倆人各懷心思的到了楊婆婆家,連同楊婆婆一塊請著。
楊婆婆沒有去的意思,即使柳氏來請。
楊氏是打心裡瞧不起聶家,對於甘氏和柳氏來請她去吃桌,很是不屑。她要過去吃他們一頓,還得拿著禮,指不定還要被罵。不過她面上沒表現出來,「我還要看顧著雲朵那丫頭!才剛剛從鬼門關逃回來,我這當娘的哪能丟下她不管,自己跑去吃席啊!」
柳氏溫聲勸道,「我們剛剛從那邊過來,去看了雲朵。她還睡的沉,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大郎燉了雞湯,她醒過來也不礙事兒。嫂子就帶著雲英跟我們去老宅那邊吃飯吧!就是沒這事兒,還要請你呢!」
楊氏不想出這一份禮錢,可能過去吃一頓,她還是願意的,就說,「那你們先回去吧!我不放心雲朵那丫頭,過去看看她再去!」
現在還沒到吃飯的時候。柳氏笑著點點頭,和甘氏回了家。
楊氏就和雲英領著雲笑過來小院。
聶大郎看到倆人過來,開了門,卻沒有讓進屋的意思,「雲朵還沒睡醒,你們要看她還是等會吧!老宅那邊應該請了你們去吃飯?」
&睡了兩三天了,咋還睡不夠!?」楊氏皺著眉,話一轉,道,「我來的急,也沒拿啥東西,不知道你三嬸擺滿月酒。她們是來請我過去吃飯了,可空著手過去,也不好。」
聶大郎淡聲詢問,「要拿啥東西?」
&十個雞蛋,二斤大米就行了。」楊氏也不準備多拿。聶家已經占了多少便宜,還吃她的禮,憑啥啊!?
聶大郎點點頭,雲朵昏迷的這兩天,村里不少人都拿著東西來探望,送的最多的就是雞蛋了。
他回屋包了十個雞蛋,一包大米拿出來給楊氏。另一包二十個雞蛋給雲英。
雲英空著手也不好過去,想了下就接了。
等幾人一走,聶大郎關上門,回屋看著火燉雞湯。
雞湯燉好,雲朵還沒有醒,聶大郎趴在炕邊看著雲朵,他這三夜都沒怎麼合眼,實在太睏倦,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小爐子裡的一塊乾柴還小火慢燒著,爐子上的砂鍋里燉的雞湯也緩緩的冒著熱氣,時不時傳出乾柴燒著,輕輕炸開的聲音。
一時間,屋裡靜謐極了。
雲朵睡的很沉,逃避似的。聶大郎也睡著了。
不同於小院的靜謐,聶家老宅很是熱鬧,來恭賀的親戚和村人聚集在一塊,說笑談論。說笑是說柳氏的閨女聶嬌,誇了一邊長的好,以後是個標誌齊整的。就是談論雲朵被石頭砸的腦袋開花的事兒。
當晚聶保根幾個逮住聶二郎往狠里就是揍。揍完了發現不是聶二郎砸的石頭,是聶四郎,又逮著聶四郎一頓狠揍。直打的聶四郎鼻青臉腫,胳膊也掉了,腳也扭了。全身沒一個好地方。
聶郎中不給他看,聶二貴找了別存的郎中來給聶四郎把胳膊接上,腳扭過來。
甘氏氣的不給錢抓藥,還是聶二貴攢的一點私房錢拿出來買的藥給聶四郎抹了。
有不知道的,有知道的就跟那不知道的說。眾人議論紛紛,都說聶家老宅要被二房這一房敗壞了,可能要分家了!
楊土根媳婦兒眼神一轉,就跟人說,「本來就要分家了!這事兒我知道!二房實在太不沒有廉恥,太不要臉。大年初一那銀子的事兒,前兩天又追著打雲朵和大郎。那個聶四郎小小年紀,下那麼黑的手,這是沒存勁兒的砸,要把雲朵砸死呢!這樣心黑手辣,爹娘又惡毒,早就要分出去了!只不過大娘捨不得二兒子,這才一直忍著,說過了十五就分!」
她先把話說下,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了聶家老宅要分家,要把二房分出去。也就容不得甘氏這老不死的不願意了。劉氏那賤人不同意也分家,到時候把她分出去,三房也分出去,荷花進門就能當家了!
眾人都還不知道真實情況,雖然猜測著要分家,可真的那麼快就分了?都跟楊土根媳婦兒打聽是真是假。
楊土根媳婦兒就說,「其實年前就說了要分了,這不二郎成親,又在年節這個節骨眼上,三房的閨女也剛落地。就等過了年,就分家呢!」
眾人雖然覺得她嘴快大喇叭,不過看她不想開玩笑,就有幾分信了。而且,二房這次簡直太過分,被分出去也是應該的了!
越說越多,就越多的人相信,聶家老宅過了十五要分家,要把二房分出去!
聶二郎的臉還沒有好,臉上被打的青紫一塊一塊的,抹的藥也沒下去完,頂著這樣的臉,他沒有端菜,而是換成了聶二貴端菜,他幫忙別的事兒。
聽著楊土根媳婦兒散播分家的消息,眾人還都信了,都傳他們過了十五要被分家分出去,聶二郎眸光陰沉冷暗。看向忙活的甘氏。奶奶這次,怕是非要把他們二房分出去了!
劉氏還不知道,她正在後院洗菜,端水,洗盤子擺碗,很是老實,又勤快。雲朵那小賤人差點沒死,她現在必須夾著尾巴做人,否則弄不好就要被攆出去了。
一邊幹活兒,劉氏一邊心裡咒罵著。那個小賤人幸虧沒死!要是真的死了,楊氏那個賤人會把他們鬧騰死,村裡的人也非得讓她兒子償命不可!只可恨,這個小賤人不死,卻要弄的他們二房要被攆出去。害的她現在累死累活的幹活兒,還得不到好話兒。
那該死的病秧子咋不死!他才是最該死的人!一次一次,就是不死!他要是死了,事情不就好辦多了!到時候剩那個小賤人一個寡婦,就算雲鐵錘家鬧,讓他們把人領回去好了!反正她發了毒誓,不能找下家。到時候作坊和銀子就都得給他們!
她一邊幹著活兒一邊想著好事兒,咣當又打了一個盤子。
做水席的師傅斜著眼看了看她,「還是睜大眼點好好看著吧!你已經打了一個碗兩個盤子了。這都是要賠錢的!」
盤碗筷子都是他的,去哪做水席就拉到哪租給人用。都是一色的。碗底盤底寫著記號,多少個盤子多少個碗都有數,打一個賠償一個新的。
劉氏怒眼瞥了他一眼,把碎掉的瓷片撿起來扔到一旁去。
聶二貴也聽到外面議論紛紛的,聶貴芝一眾還都吃了飯去看望雲朵,他們都是站在那個小賤人一邊的,還說他們二房過了十五就要被分出去了。要不是他娘說的話,就是大房那邊出來的話。他已經意識到這件事兒不好罷休,過來見劉氏幹活兒毛手毛腳,心裡更是一團火,提醒她好好干,別再惹出別的事兒來。
這次的酒席沒有雲朵做魚,是張氏下的廚。雖然也是紅燒魚和水煮魚,但味兒卻遠遠不如雲朵做的。她可以一次炸幾個魚,但一下子炸十幾二十條,再炒醬汁,還要炸紅薯丸子和南瓜餅,還有水煮魚要做,她就有點忙不過來了。所以紅燒魚的魚會提前炸好。就失去了鮮味兒。
吃了飯,眾人結伴過來看望雲朵。
雲朵還沒有睡醒,倒是外邊的動靜吵醒了聶大郎,他出來見了眾人,道了謝,依舊沒讓人進屋。
聶貴芝想進屋看看,「說是昏睡了兩三天,這還一直不醒,有沒有再叫郎中來看看?」
&中看過了,說雲朵只是睡著了,讓她靜養一段時日。」聶大郎解釋。
聽是靜養,聶貴芝也不好非得進屋去敲,「那我改明兒再來看她!」
&姑不用跑一趟了。郎中說醒過來就沒事兒了。」聶大郎委婉的拒絕。小丫頭睜開眼看到是他們的時候,崩潰的大哭,估計是不想看著這些人的。
聶貴芝只聽聽,她還是要過來再看望一趟的。
眾人都說要過來看望,尤其錢氏,嗓門大的很,再次問了不能進屋吵著雲朵,才離開。
屋裡雲朵已經醒過來了,望著屋頂發呆。她竟然回來了!是了!她已經被火化了,被埋了。連頭七都過了,要是不回來這邊,她就成遊魂了!不知道有沒有魂飛魄散一說?不知道能不能投胎轉世。以前她不信,可穿越了一回,她就不得不相信了。
聽著外面高高低低的聲音,漸漸遠了,有腳步聲輕輕的傳來,雲朵扭頭就見聶大郎面色蒼白卻心情頗好的走過來。
家她醒了,聶大郎快步幾步走到炕邊,柔聲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疼不疼?想不想吃點東西?加上今兒個,你昏睡了三天三夜了,該餓壞了吧!」
看著聶大郎溫聲柔語的關心她,她昏睡了三天三夜,那聶大郎肯定也被折騰了三天三夜吧?他的臉色很白,像是又病了,眼裡布滿了血絲。笑容卻溫柔和暖。
雲朵想到她醒過來不管不顧大哭的事兒,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估計把聶大郎嚇的不輕吧!
聶大郎見她看著自己也不說話,輕聲喚她,「雲朵?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雲朵伸手摸摸額頭,「頭疼。」
醒來哭那一場,傷口都裂口流血了。聶大郎忙拿下她的手,不讓碰,「剛不久換的藥,從鎮上買的好藥,再過幾天就不疼了!你手別碰著了,傷口還沒有長好,再流血了。你想給舀飯去,你想喝雞湯,還是先喝粥?」
雲朵想到了家裡那一桌子她愛吃的菜,「喝粥。」
&聶大郎先打了水,洗了帕子,給她擦擦臉,又擦擦手。小心的給她把墊了兩個枕頭,餵她點水漱了口。舀了一碗濃稠的米湯先餵她喝了,又吃了幾勺稠的,換了燉的爛爛的雞腿肉,和撇掉油的雞湯。
雲朵吃了些就不想吃了。
外面雲英和楊氏帶著雲笑過來了。
看雲朵吃了雞腿,正在漱口,楊氏道,「死丫頭!終於醒了!把你娘我都快嚇死,擔心死了!」
雲朵瞥了她一眼,「我沒死,也不用你擔心。你回去吧!」
楊氏有些不悅道,「沒死也一隻腳踏進閻王殿了!要不是我照顧你……」說著哼了一聲,「你現在不能下炕,要躺著靜養。吃喝能叫別人來,拉撒還不得我來照顧你!」回家還不就那幾樣菜吃來吃去,在這,村里人送的雞蛋都有一堆了,賣錢都能賣不少。還有雞魚肉不斷的,回家哪吃那麼滋潤。
&不用你照顧,這裡也沒你住的地方。」雲朵不想看見她,看見她就心情不好。
&又不跟你擠到一塊,那楊婆婆家裡不是多的是地方住!」楊氏翻了個白眼兒。
&跟我住在一塊,你又怎麼照顧我拉撒?」雲朵白她一眼,「再說楊婆婆那裡是作坊,除了做工的人,一旦開工,誰也不准進去,更別說在那住了。」
楊氏氣怒。
聶大郎看了看雲朵,勸楊氏道,「雲二舅母還是回去吧!馬上要過十五,家裡也應該也不少要忙的。張秀才家不是還要下聘?」
是呢!差點忘了大事兒!楊氏臉色不好的耷拉著,瞥了眼裝雞蛋的缸。
聶大郎就讓雲英拿籃子,「撿些雞蛋給雲二舅母拿回去過十五,我們到時候怕是去不上了,十五就讓大姐和笑笑去吧!」
撿一籃子雞蛋,楊氏也不好再說別的,抿著嘴數落雲朵,「天生反骨的死丫頭!別人都是香的好的,只有自己親娘是臭的!看見就耷拉個臉,活像欠了你八百吊一樣!沒看看你出事兒最關心的你是誰?又是誰給你出的頭兒!」
&是你!」可能嗎?雲朵呵呵。
雲英撿了半籃子,覺得夠多了,見聶大郎示意還讓撿,她就看了眼楊氏,「雲朵這次流了好多血,得好好得補一補。這裡雞蛋不算多,給娘拿回去半籃子吧?」
半籃子已經三四十個了。
楊氏有些不滿意,「缸里不是還剩下好些?」
&才給老宅拿去不少,已經沒剩下多少了。」雲英不再拿,覺得實在夠多了。
楊氏想到她拿聶家老宅的禮也是這邊出的,抿了抿嘴,接了籃子,看了眼砂鍋里燉的雞。
&有塊肉也給雲二舅母拿回去,晚上炒肉吃吧!」聶大郎不等她開口,又把冰缸里的一塊肉拿出來給她。
楊氏還有些不堪滿意,這是攆著她啊?拉著臉數落著往外走,「嫌棄我吧!就嫌棄我吧!出了事兒就知道還是親娘好了!」
不過總算把她送走,家裡清淨了。
甘氏又拿了塊肉一些菜和張氏幾個過來,柳氏也跟著過來,她覺得雲朵該醒了。
雲朵也同樣不想看見這些人,看見這些人她腦中就揮之不去的,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她,以後她的一生都將在這個世界度過,都要面對這些人,這已經變成了她的人生,她不得不面對的人生!
幸好她現在很『虛弱』,對著幾個人不停的擔憂關懷,她只用過一下耳朵,小聲嗯幾下就行了。
甘氏看雲朵『虛弱』的模樣,心裡嘆口氣,「你看見是誰砸的你了嗎?」就算人都說是四郎,她還是要再問一句。
雲朵眉頭微挑了下,「聶四郎!」
甘氏就嘆口氣,迎著頭砸下來的,肯定是看見了的。這個事兒,「二郎和四郎都已經被狠打了一頓,連炕都下不。你既然醒了,我就叫他過來給你認罪賠禮!」
雲朵沒說話。
柳氏覺得甘氏說錯了話,既然要來認罪賠禮,那還說下不來炕的話幹啥?博得同情?她看二房的人這個時候想要博得同情怕是沒可能的事兒。雲朵可是差點就死了,整個三夜兩天,整個村的氣氛都不對,好像二房是仇人一樣。連三貴在外面走都遭人的眼色。
聶大郎淡然道,「既然他都下不了炕了,那就不用過來了。雲朵還要休養呢!」
甘氏眼裡閃過一抹難堪,「他自己做下的事兒,就必須得承擔!」轉頭看像聶三郎和聶蘭,叫了聶三貴,「你回家叫老二一家領四郎過來!就說我發的話!」
聶三貴有些不太情願,這樣不討好的事兒讓他去跑腿兒,正要使喚聶三郎去,就見柳氏使眼色,讓他去,他扯著嘴角笑了下,應了聲,轉身回去叫人。
這時候婆婆叫了三貴沒叫大房的去做這個壞人,他們要是推了,就賣不了好兒了。柳氏想著打量雲朵和聶大郎的神色。
雲朵無可無不可的樣子,靠著枕頭覺得不太舒服,想著明兒個做個大靠枕。她現在身體沒啥事兒,頭上好大一個洞,還流那麼多血,不知道有沒有腦震盪,還是躺個幾天養一下。
聶大郎拿了兩件棉襖疊起來,小心的給她放在後面靠著。
張氏小聲問,「要不我回去拿個被子來靠在後面吧!」
&用了,她只能靠一小會兒,得躺著。」聶大郎道。
張氏就抿了嘴不說話。
柳氏笑著接話,「看大郎就是心細,照顧雲朵想的頭頭之道,吃的用的,舒服不舒服。有大郎這麼好,也算是雲朵的福氣了!」
雲朵睜了睜眼,看著聶大郎。她意識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家她是回不去了,這個異世以後就是她生活的地方了。可是聶大郎……她卻不能隨隨便便的找個人這樣過啊!
聶大郎看著她的眼神,呼吸一窒。她不準備跟他一塊了!這個認知,讓他頓時心裡發沉。是因為那個叫霸的男人嗎?她醒過來哭的那麼悲傷,崩潰了一樣,帶著絕望,是因為……再也走不了,再也沒辦法見到那個叫霸的男人!?
細細的打量她的神色,卻並沒有悲傷難過,聶大郎心裡疑惑不止。又想她是最會調節心情,善於把不好的情緒調解隱匿,他心裡不好受了。
見倆人都沒接話,互看著彼此,柳氏捂著嘴笑起來,「看來倆人經過這些事兒,感情越來越好了!看的我都羨慕了!」
雲朵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這是個問題,還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聶大郎面上平靜淡然,眸中卻幽黑一片,暗沉洶湧。
見倆人還不接話,柳氏面上有些掛不住,不過她很快想通。等會二房一家人過來,怕是不會輕饒了他們。
很快,聶三貴領著二房幾口人過來了,孫瑩兒沒來,這麼丟臉的事兒,她才不會跟著被打臉。
聶二郎要看聶大郎和雲朵到底想咋樣,所以他必須要跟著過來。
村裡的人看到,都一塊跟著過來看熱鬧。
甘氏本想放在晚上,但不立馬認罪賠禮,到時候更不容易調解。
劉氏心裡恨毒了,咬著牙過來。小賤人,看能把他們咋著!?
聶二貴給還有些不忿的聶四郎使眼色,提醒他。
聶四郎抿著嘴,臉上帶著不忿,眼裡閃著怒火。進了院子,在屋門口外面,咬了咬牙,撲通一下就跪下了,咧開嘴就哭。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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