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一家坐著裝飾華麗的大車回來的,一路上不斷有人看,到了陳家門口已經圍滿了人。
最先從車上下來的是雪妙,梳著雙螺髻,發間插金帶銀,胸前掛著一串五彩瓔珞,配著一身大紅色的雲錦亮紋衣衫,通身的氣派,只是面孔掛著傲氣,眼睛斜斜的掃過圍觀的人群,後面還跟著一位剛留頭的丫鬟,手裡捧著帕子跟著伺候著。
眾人見雪妙扶著丫鬟的手,嘴裡嘖嘖稱讚,在這村子裡可從未見過千金小姐的派頭,雪妙身上穿的戴的更是在整個白土鎮都難得一見,她也不怕人看,下了馬車朝院子裡一掃,見到陳老太太就笑著招手:「奶!」
陳老太太笑的嘴巴都合不攏,先還和陳老爺子一起走出來,見到外頭的馬車和馬車外頭的雪妙,拋下陳老爺子,獨自邁著小腳擠進人群,拉著雪妙的手道:「可回來了,你哥和你爹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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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車上呢。」雪妙瞄了瞄馬車。
那站在麥草剁旁邊的婦人操著手咧著嘴朝陳老太太道:「陳大娘,我說呢,今早你家門口的喜鵲叫個不住,原來是你家孫子孫女回來了,只不曉得帶了多少財回來。」
陳老太太樂滋滋的,也不搭腔,拉著雪妙的手一陣打量,見她穿著打扮不比大房的幾個孩子差,心裡樂開了花。馬車四周封著,坐了一路雪妙頭上出了汗,陳老太太用帕子給她擦汗。雪妙一躲朝身後的丫鬟板起面孔:「你是死人哪。」
後頭的丫鬟趕緊怯生生的上前,從托盤裡拿出帕子給雪妙擦汗,雪妙使勁推開了帕子:「換那塊雲錦來。這一塊我不喜歡。」
丫鬟辯解了一句:「剛才在馬車裡您還說最喜歡這張帕子。」
雪妙瞪直了眼睛:「那是馬車上,現在我要那快雲錦,你那麼多話幹啥。」
那丫鬟只得從新拿了一塊雲錦過來。
陳家二房回家,陳家不光上房,大房三房四房各人都站在院子門口迎接。雪妙的聲音很大,就像故意做了給人看似得。
陳雪嬌自然聽到了陳雪妙呵斥丫鬟的聲音,對於陳雪嬌的性子。陳雪嬌一點都不感到稀奇,她就像那種暴發戶,恨不得把所有東西披掛在身上。向所有人展示。
陳雪嬌不理會眾人的目光,一臉驕橫,如今這些人給她提鞋都不配。
「姐,雪妙姐的脾氣咋還那樣大?那後頭的姐姐被她訓的眼淚都要下來了。」齊平悄悄扯了扯雪嬌的衣袖。
石頭站在齊平後頭。像他們這樣的下人。打小就學規矩,身家性命都是主子的,何況是被打被罵,可他起服侍人開始,就沒有見過這麼驕橫的主子,當著外人的面訓斥自己的丫鬟,下人的臉面代表主子的臉面,她這樣也不怕落了自己的體面。都是一家子所出。一樣的姓陳,這個小姐可比不上自家小主子厚道。石頭撫額慶幸自己跟了大房。
忽然人群出現了騷動,緊接著陳子長和陳齊林下了馬車。陳子長一臉掩不住的得意,拉著兒子就像拉住一隻活寶貝,一一和眾人打招呼。陳雪嬌仔細打量人群里的齊林,他穿一身白色衣衫,頭上戴著讀書人標記的頭巾,上次見齊林還是春節,隔了八個月在見,只覺得他比之前稍微胖了一些,眉梢眼角比往日多了一份顧盼飛揚,許是考了頭名的緣故,只是眼睛裡頭依舊有藏不住的陰鬱,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陳老太太見兒子和大孫子從馬車上出來了,激動的一張老臉皺成一朵菊花,惦著小腳向前道:「大孫子回來啦。」
陳齊林伸手扶著陳老太太的手:「奶,孫兒想您老了。」
陳齊林這句話一出口,陳老太太眼睛都紅了,抬了一隻手去抹眼睛,另一隻手抓著大孫子不肯放,牽到門口又去看親兒子,陳子長看著兒子笑盈盈的攙了陳老太太過來,扭身朝馬車裡頭望,他媳婦趙氏還沒下來呢。
陳老太太一手牽了陳齊林,一手撫著陳子長的手,陳雪妙跟在後頭,走到人群里笑著朝眾人炫耀:「我大孫子府試考了頭名。」
這話陳老太太近些日子以來,顛來倒去說了無數次,今兒拉著本尊可著勁兒又炫耀了一回。鄉里人家敬重讀書人,何況齊林又考了頭名,儘管大家以前看過二房陳子長的那些笑話,但大家還是打心眼裡敬佩陳齊林。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陳家門口,陳老爺子站在院子裡吸著菸袋,滿臉高興的看著陳老太太拉著大孫子在人堆里炫耀,雖然他沒有走進人群,但在外頭一樣能感到眾人羨慕的目光,他自己臉上也有了光彩。
「老頭子,你趕緊地,」陳老太太滿臉含笑,扭著身子朝院子裡抽菸的陳老爺子喊,「大孫子考了頭名,相鄰相親的都曉得了,你趕緊去屋裡把那些瓜子、糕點、糖瓜端出來,散給大家。」
齊林隔著人群喊了一聲「爺爺」,陳老爺子滿臉掛不住的笑,轉身進了屋子。
眾人鬧哄哄的要糖,要瓜子,陳老爺子進去一盞茶的功夫還沒有出來。
有個小媳婦潑辣的笑:「陳大爺莫不是被那糖瓜黏住了腳,走不出來了,可是不捨得那幾顆糖。」
陳家上房的吃食一向是陳老太太保管,她藏的地方別說陳老爺子,只怕是只老鼠都翻不出來。
陳雪嬌和李氏對視一眼,便猜到李氏的心思,陳雪嬌的心思也是一樣的。此時外人看的是整個陳家,才不管哪個是上房哪個是大房,若是端不出糖來,傳出去丟的是整個陳家的臉。不管陳家上房和大房多麼不和,多麼離心,當著外人的面,他們還是一家人,陳家上房落了面子,就是整個陳家落了面子,陳雪嬌一家當然也躲不過。
「只不過是幾盤子糖瓜的事,傳出去多不好。」李氏悄悄的朝陳雪嬌使眼色。
石頭是個機靈的,聽見李氏這麼說,便飛快的跑到屋裡,撿那上好的四色糖瓜、瓜子、南邊來的糕點,整整擺了四大盤子端了出來。
陳雪嬌和陳齊安接過來,帶著雪如、齊平、靜好一起朝人群走去,陳老太太見大房這麼大方,臉色稍霽,待四盤子瓜子糕點分完了,陳老爺子還不見從上房出來,心下不禁暗罵丈夫做事不靠譜。
李氏看著自家幾個孩子,心下頗為自豪,她養的孩子,就是厚道,緊要關頭顧及大局。
陳雪嬌走到雪妙跟前,瞅著她的腳已經變小了,石榴裙擺底下露出尖翹翹的腳尖,穿著一雙帶蝴蝶的繡花鞋。
陳雪嬌瞅著雪嬌、雪如、靜好穿著一身她從未見過的衣裳,那料子、款式、花色比自個身上千挑萬選的裙子還要好,心下不滿起來,就憑她們一群窮命也陪穿這麼好的裙子。當下拉著臉,理也不理雪嬌。
見大房一家都在門口站著,李氏通身的氣派滿頭的插戴,晃花人的眼。雪嬌在徐州府過了這麼些日子,對綢緞、首飾門兒清,光李氏頭上那兩根珍珠簪子只怕要老些銀子。先前聽人家說大房發財了,她和趙氏都不信,只當是人家亂傳的,這麼一看大房一家的打扮,倒像是真的。…
「二叔家也真是,明曉得齊林哥中了頭名,鄉里鄉親會來家裡要糖、瓜子,偏生不準備一些。」雪如悄悄貼著雪嬌耳朵道。
「他們早都想好這事奶自會安排。」雪嬌瞅瞅院子裡頭,陳老爺子剛從上房出來,手裡端著一隻托盤。
張氏趕著接過來道:「哎呀媽呀,爹,大房都散過糖瓜和瓜子了,咱就不浪費了,這留著咱自個吃。」
端著盤子一臉笑團團的張氏來到陳老太太面前,她今兒特意打扮過,臉上的粉擦了寸把厚,又描眉又塗胭脂的,一笑臉上的粉紛紛往下落,伸長脖子往後瞧:「二哥,咋地大蛋他爹沒有來。」
「鋪子最近生意好,很忙,他留在徐州府看鋪子呢。」陳子長抬頭看了看院子,這院子、房子,和徐州府的院子相比,又破又舊,哪能住的安生。
張氏一張臉隱去了笑。
後面一輛車子上下來兩個小子,小跑著來到陳子長面前,一口一個老爺的叫的歡實:「後頭馬車裡的東西啥時候卸下來?」
陳子長臉揚的高高的,並不看那兩個小廝:「這種事還要問我。」
小廝告了一聲罪,一溜煙兒跑到了馬車邊,開始從裡頭搬東西。陳雪嬌踮起腳尖瞅了瞅,裡頭俱是包袱,想來是二房一家的鋪蓋衣衫,只有一點子糕點、果餅放在包袱下頭。
陳老太太見小廝往院子裡搬東西,裂開嘴:「乖乖,我兒如今也是老爺了。」
圍觀的人又一陣恭維。
人群漸漸散去,陳齊林扶著陳老太太的手往院子裡走去,剛跨進院子,陳老太太忽而想起一件事,扭頭問跟在後頭的雪妙:「你娘呢,咋沒來?」
陳雪嬌趕上前小心翼翼的道:「方才經過趙家莊,娘下了馬車去了姥姥家。」
陳老太太一聽這話,腳步頓住了,忍了半天沒忍住,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她到底是誰家的人?哪有個媳婦不先來家裡,倒先回娘家的?」(未完待續……)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迎接。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迎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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