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這一天,是杜家人封灶回杏花溝過年的日子。
多少年了,杜家都是這個規矩,從來沒有變過。
今兒也不知道怎麼了,劉氏的眼皮一直跳,好像要發生什麼大事一樣。
她心慌的厲害,手裡的活計都放下了,進屋躺了一會兒。
劉氏的心慌,是有原由的。
此時在桃溪鎮,杜家的茶寮鋪子後面,正發生一件大事。
確切的說,是杜玉娘在搞事情!
前世她被杜安興所騙,所害,吃盡了苦頭,一生坎坷。杜安興呢,把杜家上上下下,都禍害得乾乾淨淨。兩房人死的死,逃的逃,幾乎沒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
今生自己還沒去找他呢,他居然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哼,杜玉娘要不借著重生的優勢,痛打落水狗,那她就白活一回了。
所以,張氏和杜安興藏好的包袱,被她輕而易舉的翻了出來。
杜家的這點貓膩,她還是上輩子要被趕出賀家的時候,方才知道的。
至於賀元庚為什麼要害杜家,想從杜家身上得到些什麼,這一點,她一直到死也沒能想明白,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言歸正傳。
杜玉娘把張氏偷偷攢的私房錢,首飾一一展現在眾人面前。
李氏震驚,杜清河震驚,杜家二房,除了杜安興以外,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些東西嚇了一跳!
一向老實巴交的杜河浦無比愧疚,二話不說,狠狠的扇了張氏兩個大嘴巴子。
那清脆,響亮的巴掌聲,把杜家人嚇了一跳,只有杜玉娘一個人覺得,嗯,痛快!
張氏被打懵了,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杜河浦,你這個窩囊廢,你居然敢打我!」
杜河浦是個老好人,但是他是個孝子,也一向敬重大哥,所以對張氏的所作所為,根本不能忍。
「打你,打你都是輕的!臭婆娘,全家人都精打細算的過日子,你倒好,又是水粉,又是首飾的,你也好意思!我呸,你這個黑了心肝的臭婆娘,今兒我就休了你。」杜河浦發飈了,老實人發起瘋來,氣勢驚人,根本攔都攔不住。
張氏聽了這話,嚇傻了,都忘記哭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下子朝著杜河浦撲了過去,朝他臉上又抓又撓的。
「杜河浦,你敢休我,老娘跟你拼了。」
李氏氣黑了一張臉,大聲道:「反了天了,給我閉嘴!」
張氏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見?
夫妻倆已經扭打到一起去了。
杜家人,身材都很高大,張氏長得矮,想要抓到杜河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杜河浦呢,被張氏打壓慣了,雖然一時的占了上風,但是常年累月有積壓下來的懦弱,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掉的。
兩個人這麼一鬧,可把李氏氣壞了。
當著我的面就敢打我兒子,反了你了。
李氏脫下自己的鞋,狠狠的朝張氏砸去。
老太太像是練過似的,手上的力道又准又狠,那厚底棉布鞋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狠狠的砸在張氏的腦袋上。
「哎喲~」張氏被砸個正著,怪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棉鞋是棉布做的,底子雖然有點厚,但還不至於能把人砸壞。張氏只覺得腦袋上有點痛,其實並無大礙。
但是,張氏從來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人,這會兒李氏用鞋砸她,她便更覺得自己是被欺負了,當下嚎道:「欺負人啦,沒天理啊!黑心肝的……」
杜河清簡直要被弟弟氣死了,一個老娘們都收拾不了,還是男人嗎?
他是當大伯子的,平時跟兄弟媳婦連話都不怎麼說,怎麼好出言管教?只是弟弟不扛事,老娘又被氣成那樣,他要是再不言語兩聲,這個年是別想過了。
「閉嘴!」杜河清上前一步,嚇唬張氏道:「你再嚎,我把你扔外面凍死得了!」
杜河清比杜河浦還要高大一些,常年干農活的關係,他面龐黝黑,濃眉闊目,眼睛一立起來,還真是挺凶的。
張氏嚇的,再也不敢出聲,縮著脖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杜玉娘冷笑,這就是欺軟怕硬!
「你還有臉嚎啊!就你乾的這些事兒,我弟弟休了你,一點都不為過!敢跟自己的爺們動手,你是反了天了,我就不信,老張家還敢嘰嘰不成?」
張氏不敢說話了,一雙眼睛卻像是淬了毒似的,朝杜玉娘看去。
杜玉娘根本不怕她!
前世比這還要噁心的事兒,她見得多了。張氏跟那些心狠手辣的人比起來,簡直不夠看的。
「老二,今兒這事兒你表個態吧!」李氏沉著臉,心中無比憤怒。她最恨別人騙她,張氏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糊弄自己,膽子真是夠大的。
張氏這會兒真是慌了。
她撲通一聲跪到杜河浦面前,痛哭道:「當家的,你可不能休了我啊,好歹我給你生了兒子,還生了三個女兒。我在這個家裡,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你可不能休了我啊!」
杜河浦頭腦衝動的勁兒也過去了,要說休了張氏,他也狠不下心來,畢竟兩個人夫妻一場,還生了四個兒女。
「娘……」杜河浦低下了頭,一句也說不出來。
李氏被氣的心口疼,這個沒用的兒子,被張氏捏得死死的!他怎麼就那麼笨,就算不休掉她,至少也該好好的嚇唬她一下,而不是這麼快的就心軟。
張氏一見杜河浦這副模樣,心裡當下一喜,兩個人做了十幾年夫妻,她還不了解杜河浦是什麼人!
「當家的,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杜河浦望向李氏,欲言又止。
杜玉娘輕笑一聲,「二嬸,你既是錯了,就把昧下的錢還回來吧!」
杜玉娘!!!
張氏恨死杜玉娘了,可是這個時候,她不得不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用來博取同情。
錢,她是不打算還的,也沒有。
「玉娘,不是二嬸不想還,二嬸真的沒有錢了!你也瞧見了,我這包袱里,就這麼點東西。那些銅錢和散碎銀子,還是我這麼多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杜玉娘可不是杜河浦,她不吃這一套。
「那這些年你昧下的錢,都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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