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娘一直睡到了中午,才悠悠轉醒。
她是被餓醒的,肚子時不時的就叫喚兩聲,真的是餓到前胸貼後背的感覺。
昨天晚上實在是太瘋狂了,杜玉娘也不記得她自己到底沉淪了幾次,只覺得全身上下酸痛不已,腰好像要斷了似的。掀開被子一瞧,身上布滿了不少羞人的痕跡,特別是纖細的腰肢上,全是指痕。
杜玉娘重生以後,一身皮子嬌嫩,稍不留意,就會在身上留下痕跡。這些指痕雖然看起來嚇人,好在並不痛。
沉默寡言之人,癲狂起來更是讓人受不住。
杜玉娘打了一個哈欠,緩緩地坐了起來,
外頭天光大亮,不用想也知道太陽一定升得好高了。娘說得對,她自從嫁人以後,越發懶了,也幸虧她沒有公公婆婆,否則的話,還指不定怎麼樣被人嫌棄呢!
流螢聽到動靜,趕緊走了進來,也不敢太近前侍候,就隔著床帳問杜玉娘,「夫人可要沐浴?」
這是之前楊崢交待過的!
流螢雖然年紀還小,但因為是個侍候人的命,所以有些事情也是懂得一二的。
五爺和太太恩愛,她心裡也高興呢!
太太為人和善,對她們這些下人十分和氣,流螢心裡感激,當然希望杜玉娘的生活是和和美美的,這樣,她也總算是有了一個依靠。
當奴婢的,可不就得指望自己的主子嘛!
「嗯,準備水吧!」杜玉娘臉上臊得慌,等流螢出了屋,連忙將寢衣穿在身上,一邊穿還一邊腹誹楊崢,怎麼都不知道幫她把衣裳穿好呢!
她哪裡知道,楊崢最喜歡抱著她睡,特別是那種夫妻倆都光溜~溜的抱在一起的感覺,實在是讓他愛不釋手。
杜玉娘穿好了衣裳的工夫,熱水也抬進來了。
還是泡一泡舒服啊!
杜玉娘在熱水裡閉目養神的工夫,流螢已經紅著臉把床鋪鋪好了。
床單都是重新換過的,床榻上都是淡淡的皂角味道。杜玉娘沒有薰香的習慣,下人們都是知道的,所以浣洗衣物的時候,就用皂角粉多泡一點時間,讓衣裳染上淡淡的皂角味兒。
流螢鋪好了床,把撤換下來的床單拿到院子裡。
馬婆子和張婆子連忙接了過去,兌好溫水,灑上皂角粉,將床單泡上。
杜玉娘洗完了澡,換完了衣服,便聞到了食物的香氣。
「太太,飯擺好了。」
杜玉娘起身往西屋走,邊走邊問道:「五爺呢!」
「五爺早起打拳,用過早飯之後就出去了!不過走之前交待奴婢要記得將早飯溫著,還要備著熱水給您沐浴用。快晌午的時候讓人送信回來,說是中午在外面吃,讓太太不必等。」
杜玉娘臉上微紅,心想等他一起吃午飯嗎?可是自己早飯還沒吃啊!
說話間,主僕二人就來到了西屋。
桌上擺著豐富的早餐……午餐。
有杜玉娘喜歡的梗米粥、燒麥,還有兩樣新炒的青菜,一樣是豆芽炒粉條,還有一樣是木耳炒雞蛋。除此之外,還有兩樣涼拌的小菜,一盤晶瑩剔透的肉皮凍。
「嗯……崔氏說,太太早上還沒有進食,不宜吃太過油膩的東西,所以就做了兩個清淡的小菜過來。」
「好了,你下去吧!」杜玉娘不喜歡讓人侍候著布菜那一套,讓流螢出去了。
杜玉娘喝了幾口粥,不由得暗自點頭。
這粥是現熬的,早上熬的粥留到這個時候,肯定是不能入口的。火候很準,米粒軟糯,吃起來又不會太爛,剛剛好。
兩樣素炒小菜也很合杜玉娘的胃口,連鹹淡都是剛剛好。
讓她意外的是肉皮凍。
這得起多大的早來熬製啊!也算是她有心了。
杜玉娘吃完了飯,便讓人將屋裡的東西撤下,她讓流螢泡了茉莉花茶來,自己靠在臨窗大炕上聞著茶香打盹。
她實在是又困累,什麼事情也不願意做。
外面驕陽似火,出去什麼都不做也是一身的汗,還不如待在屋子裡,能涼快些。
迷迷糊糊的,杜玉娘似乎聽到了流螢的聲音,緊接著,有什麼人靠了過來,像個大火爐似的,還帶著些許的汗味兒。
杜玉娘皺眉,很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楊崢輕笑,不敢馬虎,連忙打了水來,將自己從頭到腳的擦了一遍。
杜玉娘睡得本就不沉,這會兒自然就醒了過來,只不過沒有睡好,還是不住的打著哈欠。她半眯著杏眼,懶洋洋的臥在迎枕上,像極了一隻打盹的貓兒。
楊崢就湊了過去,吧嗒一聲親在了她的臉上。
「躲開點,熱。」
「吃過飯了?」
杜玉娘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又閉起了眼睛。
楊崢湊過去看她的眼睫毛。
杜玉娘的眼睫毛生得又濃又密,像兩把小扇子一樣。楊崢以前從來沒有這般仔細地去瞧過一個人,也不知道別人的睫毛生得如何,他只知道杜玉娘哪哪兒生得都好,怎樣瞧也瞧不夠。
杜玉娘覺得有人在打量她,就睜開了眼睛,正好看到有個傻小子坐在自己對面,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
楊崢見她睜開了眼睛,便笑。
玉娘的眼睛生得也極好,一雙眼睛像嬰兒的眼睛似的,眼白碧青似青玉一般,眼珠烏溜溜的,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清泉一樣,讓人瞧了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你瞧著我做什麼?」被他這麼一看,杜玉娘也不好再繼續養神了,只得沖外面喊道:「流螢,給我擰條涼帕子來。」
流螢一直都是近身侍候杜玉娘的,但是楊崢在屋的時候,她基本上都會躲出去。只要能聽到太太的召喚就好了啊,杵在五爺和太太近前,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流螢給杜玉娘擰了一條打濕的帕子,杜玉娘擦了臉,覺得清醒了許多,這才想起之前還泡了茶。
茶水沒涼,溫溫的,剛好入口。
杜玉娘喝了一杯,給楊崢也倒了一杯,「你出去忙了一上午,可是要動身了?」看他這副與往日裁然不同的模樣,就能猜個大概了。
「是~」楊崢將茶水一飲而盡,放下手裡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盯著杜玉娘看,「可是捨不得了?」
「嗯!」這種時候,杜玉娘也沒有跟他唱反調,而是略有些羞澀的承認了。
「正事要緊,捨不得又有什麼法子。」
楊崢心裡有些不大好受,到底是個男兒,不會像杜玉娘那樣明晃晃的表明心跡,但是心中確實也十分不舍。
他們還是新婚呢!
杜玉娘為了轉移話題,便問楊崢:「你早早的出去忙活了半天,可是有什麼事情?」
「你之前不是說查查田家的事兒嗎?這件事我交給鏢局去查,已經有眉目了。」
杜玉娘暗道一聲糟糕,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怎麼樣?為什麼袁氏又找上嫂子了?」田老漢和袁氏都是那種無利不起早的人,早些年會把田氏抱回去養,也是帶著極強的目的性的。
當初他們不是田氏親生父母的事情暴出來以後,兩個人便是心口不一的說些苦情的話,想博取田氏的同情,要不是杜玉娘連唬帶嚇的拿住了他們,指不定還要被他們纏多久呢!
原本膽小怕事,生怕攤上官司的人,卻突然舊病復發,再次上門來占便宜,杜玉娘總覺得這裡面有事兒,而且還不是小事。
「你猜猜。」楊崢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十分悠閒地看著她。
杜玉娘見他這般自在,便知道該安排的事情應該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行程日期已定,家裡的事也都安排妥當了,心情自然輕鬆。
「嗯……」杜玉娘十分配合他,認真的想起田家的目的來。
按道理來說,田老漢和袁氏都是賊心不死的那種人!他們很可能是因為不願意放棄田氏這個養女帶來的好處,所以才會三番五次的糾纏田氏。
畢竟杜家如今生意紅火,他們只要扒著田氏不放,總會得到幾絲好處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杜玉娘卻推翻了這個念頭。她總覺得,田家人再次纏上來,肯定是別有用心的。
難道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
也不對啊!
杜家和田家早就鬧翻了,有心人即便是想利用田氏的身份做些文章,也是竹籃子打水空歡喜一場。
這麼做毫無意義。
杜玉娘想著想著,突然想到了田氏拿回來的那塊玉佩,眼睛不由得一亮。
當初,田老漢和袁氏說是見財起意,這才把田氏抱了回來,難道說,事實並不是這樣?
「難不成,這件事與我大嫂的身世有關?」
楊崢讚許地看了她一眼,「聰明。」
杜玉娘不由得期待起來,「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楊崢便道:「這事兒啊,應該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原來,田氏的親生父母並不是本地人氏,而是江南人氏,田氏的生父姓白名漢英,母親韓氏,二十年前,他們帶著不滿周歲的女兒從桃溪鎮路過,去河東縣上任,哪知道卻把女兒丟了。
這事兒是有人安排的。
韓氏身邊有個丫頭,名叫侍書,是個有野心的。一直想爬上白漢英的床,成為半個主子。哪知道白漢英只屬意妻子一人,對這個丫頭根本毫無半點心思,甚至發現了她的不軌之心後,想著將人發賣出去。
他還來不及動手,侍書便先動手了,她一個丫頭,也沒有別的本事,心生怨恨,便拿田氏開刀。本來是想將田氏溺死的,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田氏居然被田老漢和袁氏給撿走了。
從此骨肉分離,一別就是二十幾載。
杜玉娘吃驚不小,「已經確定了?」這事兒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倒不像是別人杜撰出來的!若不是查證過了,楊崢也不可能跟自己說。
「前一段時間那對夫妻故地重遊,想來是想打聽孩子的下落的。聽說那名女子這麼多年來一直纏綿病榻,只怕不大好了,想要在臨死之前,再找閨女一回。」
杜玉娘一驚,鼻頭也有些發酸,卻也明白一個母親,丟了孩子,該是如何的痛苦和自責,怎麼可能不生病呢?
「那對夫妻現在何處?難不成就是因為他們的出現,田老漢和袁氏才會多次出現在大嫂的面前?而且你說他們當初是去河東縣上任,我大嫂的親生父親,難道還是朝廷命官不成?」
杜玉娘忍不住,一古腦的把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楊崢也不賣關子了,當下道:「沒錯,你大嫂的親生父親白漢英,是辛丑年的二甲進士出身。她母親韓氏,也是當地的士族小姐。你大嫂是他們的長女,後來夫妻二人又得了一個女兒,只是韓氏身子不好,沒能再添子嗣。」
剛開始查到這些的時候,楊崢也是十分意外,沒想到大舅子的老丈人,竟然有這等身份。
杜玉娘唏噓不已,又道:「那他們現在人呢!」
「咱們知道的太晚了,若不是田家人貪心不足,這事兒只怕還不知道要瞞多久呢!」楊崢只嘆造化弄人,「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找了,相信不出幾天,就會有消息的。只是到時候,我已經離開了,你大可幫忙周旋此事。」
杜玉娘憂心地道:「只是韓氏的身子,萬一我嫂子受不住打擊……」
孕婦最怕什麼?勞神,大喜大悲!
與親生父母相信,這是大喜,若是知道韓氏命不久矣,這是大悲啊!
若是相認,田氏這種情況,怕是會出現一屍兩命的情況。
若是不認,那韓氏豈不是到死也聽不到大嫂叫她一聲娘親,豈不是要抱憾終生?
這是個兩難的情況。
「都怪那個丫頭!不守本分,竟然生出那種齷齪的心思來!」杜玉娘氣得牙根痒痒,不由得問道:「那個叫侍書的,下場如何?」
「背主的奴才,下場只有一個!」
杜玉娘聽到這兒,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覺得老天爺總算還沒有瞎。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先找到人。
「楊大哥,你說,心病是不是還得心藥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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