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
聽到映安大家的話,姜恆猛地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他心底善良不假,可他不是傻子。這映安大家早不認晚不認,偏偏等到春闈前認親,不由得不令人心生疑惑。還說什麼訂得有婚約,這映安大家今年約是二十一二歲年紀,怎麼可能會和他有婚約?
當年他剛剛生出來沒未滿周歲,父親便在宮裡急病身亡,母親上吊自盡。怎麼可能會給他訂親?縱是訂娃娃親,那也得是年齡相當的。
更何況,他從來沒有聽到祖父和他提過有什麼親戚。如果他家真有親戚,祖父怎麼可能將他託付給葉哲光?
想到這裡,他慢慢地坐回了椅子裡。
「你說,你是我表姐,不知你父是何人,母是何人?將名諱告知給我。」
映安此時滿心的歡喜,可是聽到姜恆話里透著絲冷淡,當即冷了半截,咬了咬唇道:「我就怕你不信,我這裡有母親留下來的錦囊,你來拿。」
說著話,從懷裡掏出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錦囊,托在了手裡,一臉殷切地看著屏風外的姜恆。
姜恆隔著屏風,隱約看到映安大家並不背人,徑自從懷裡掏東西,臉上不由得一紅,急急地轉過頭去。深深吸了幾口氣,才恢復了正常。
映安大家手托錦囊在屏風後等了許久,卻不見姜恆過來取,不由得急道:「阿恆,你看了錦囊便知,這錦囊里有母親寫的信,還有你我二人的婚書。」
母親?聽到這個稱呼,姜恆突然警覺了起來。只有庶子庶女才會將嫡母稱呼為母親,一般而言親生的兒女都是稱呼為娘。這映安怎麼將親生的娘稱呼為母親?
想到這裡,姜恆心裡的疑惑更深了些。遂又問道:「你父為何名,母為何名?」
映安咬了咬唇,低聲道:「父母的名諱做子女的豈能隨意念出?我這裡有書信,你一看便知。」
見她始終不願意報上父母的名字,姜恆皺了皺眉頭。
腦子裡浮出葉秋鴻說過的話,「你收留她,將來莫要後悔……」
他此時心中就有些後悔了。
真應該像葉秋鴻所說,那一天將她卷個蓆子扔出府去,也好過現在難受。
「男女授受不親,我與你獨處一室已屬不妥,豈能再近前?既是有物要轉交,待我喚婆子進來……」說了這話,姜恆不再停留,大踏步的走出了屋子,不理映安大家在後面急聲喚他。
在門外囑咐了婆子幾句,那婆子得了命令進屋,不一會便聽到屋裡傳來映安的大哭聲。
門外清柳蒼白著臉,看著姜恆從婆子手裡接過一個舊舊的錦囊,嚇得倒了數步。
「嚴加看守,不許任何人進院,也不許這院裡的人出去。若是走脫了一個,只管唯你是問。」姜恆又再囑咐了兩句,來不及拆開錦囊,急急地走出了院子。
他要給洛陽去信,要將這錦囊送到祖父手中。
如果這事是真的,不僅他無法考進士,就是舉人的名頭都極有可能被大宗師去掉。堂堂解元公,居然有一個當ji女的表姐,他怎能再站在人前?
只怕大宗師知道這事,便會奪取了他的功名。
走出側院,姜恆慢慢地轉過頭,回身注視了良久。
回到自己院中,打開錦囊一看,臉上露出怪異的表情。
……
史五四招了。
進了府衙大牢的史五四嚇得變成了一條狗,跪倒在趙順面前一五一十的將所有事情全給招認了。
趙順拿到了供詞不敢耽誤,立刻送到了雪梅面前。
雪梅手捧著供詞,只氣得粉面煞白。
劉承業失蹤就失蹤了,可是走之前還惹出了這麼多的麻煩事。
他被劉老爺子趕到莊子裡居住,不敢怨恨老爺子,卻把劉承志給恨上了,他沒辦法折騰劉承志,卻暗中攛掇史五四找敬民的麻煩。
敬民喜歡李娟,史五四便找機會破壞他們倆人的親事。
「這麼說,去年李家的堂屋倒塌,也是史五四下的手?」雪梅拿著供詞只覺得不可思議。
「是,」趙順點了下頭,「這史五四先是趁著李家人下地的時機,潛進了他家的屋子,拿著鋸把大梁給鋸得斷了幾塊。」
「這史五四如此害李娟,他能得什麼好處?」雪梅氣道。
「據他招認,劉……劉童生答應他,若是事成,便介紹他去登封縣做個雜役。」趙順答道。
「登封縣?」雪梅聽到這裡,突然怔了一下。
登封縣不是劉廣德呆的地方嗎?自從去年他一家回來認親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劉承志拿了錢幫他們建了個宅子,一直閒在那裡,請村子裡一戶人家看守門戶。
劉承業幾時和劉廣德的關係這麼好?好得能介紹人過去了?
突然,雪梅想起了去年進城時,在城外看到的那個綠色身影。
那是鄭書容的身影……
難道,整件事情全是叔祖父一家搞出來的?
「可是,我大伯已經失蹤半年了,找了許久也未曾找見,他怎麼還下手害李娟?」雪梅又問道。
趙順聽到這裡,猛地抬起頭,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史五四說,年前曾見過劉童生……」
「你說什麼?」雪梅聽到這裡,猛地坐直了身子。
劉承業又出現了?
可是他出現了怎麼不回家?芳蘭已經嫁人了,把連氏也帶到了順天府。敬東生了一個兒子,日子過得極為美滿。他怎麼就不和家裡人聯繫?
「史五四說,劉童生和他講過,等到他娶了李娟,就把他們帶到登封縣去……」
「真好呀……」雪梅怒極反笑,「竟沒見過這樣的親兄弟親大伯,變著法子害自己人。我倒是真有一個好大伯,好的很吶……」
當天夜裡,雪梅便將這件事情告訴給了劉承志。
劉承志大吃一驚。
劉承業出現過,可是他出現了不和家裡人聯繫,不僅不聯繫反而和別人合起伙來找二房的麻煩。
劉承志有些想不通了。
……
「也就你這樣的傻子,才會信她!」葉秋鴻手裡拿著一張有些發黃的信件,哈哈大笑。
「你還未滿周歲就到我家,當時連名都沒有,只是大郎大郎的叫著,直到你七歲時,姜爺爺才給你起了一個恆的名。你的姨母哪裡來的神仙法術,居然能知道你將來要起什麼名?」葉秋鴻說著就將信拍到了姜恆面前,面帶揶揄之色。
姜恆的臉色變得通紅。
他看到信,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所以才叫來了葉秋鴻商議,可是沒想到還說沒兩句,葉秋鴻卻突然嘲笑起他來。
「想必是玩的仙人跳!」葉秋鴻笑著道。
「我也覺得事有蹊蹺,為什麼不早不晚卻挑在這幾天事發。今年春闈定在二月中,現在咱們再往洛陽寫信已經來不及了,等到信回來就需要來回一個月的時間,只怕等到信回來,早已經有人將我告到大宗師那裡了……」姜恆摸了摸下巴,搖頭道。
葉秋鴻聽到姜恆這樣說,突然也嚴肅了起來,「那依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阻止你科舉?」
姜恆點點頭。
「這倒怪了,是誰和你有這麼大的仇,不想讓你參加科舉?莫非是同年……是仇人……」葉秋鴻一連舉了數人,最後都搖了搖頭。
「若是同年同窗,只怕是秋闈之時就已經揭發了,怎麼還會等到現在?可若說是仇人,我倒還真想不起來,我是從哪裡結的仇,和誰結了仇。」
「這事倒是怪了,一時之間真是不知從哪裡查起。」葉秋鴻嘆了口氣。
「可惜我姨父姨母七年前在海南島雙雙去世,這時卻上哪裡問去?」姜恆也跟著嘆了口氣。
話說到這裡,姜恆突然挑起了眉峰。
七年前姨父家的人來報喪,並沒有說留下一子半女需要姜家照顧。怎麼就突然冒出來一個表姐?
想到這裡,更覺得有些不對了。姨父雖是往海南島流放,可是卻沒有將大人流放,孩子賣到其他地方的道理,大凡犯官妻女都是在京城發賣,從來不會發賣到其他州縣。
而且這官賣為ji上得都是有檔案的,只要去官府查上一查就立刻可以弄明白。
「看樣子,咱們要勞煩楊大學士了。」姜恆沉聲道。
葉秋鴻轉首,「你是想讓楊大學士幫著查教坊司的檔案?」
看到姜恆點頭,葉秋鴻露出沉思之色,「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真查出來你和映安是表姐弟關係,你這一輩子的名聲就完了,怕是以後再也和科舉無緣。」
「那依你之見?」姜恆皺了下眉。
「現在無人知道映安已醒,都以為她病重,不如趁此機會,一包藥下去……」
姜恆搖了搖頭,阻止葉秋鴻再說下去。
正在這時,房門外傳來了喧譁之聲,服侍映安的那個婆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兩位公子,映安大家的婢女清柳想要求見恆哥。」
姜恆和葉秋鴻聽到她這樣說,不由得對望一眼。
清柳進屋之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磕完之後嘴裡嗚嗚有聲,一個勁的比劃。
「清柳,你可會寫字?」姜恆見到她的表情急迫,便開口問道。
見到清柳點頭,他便準備了筆墨。
葉秋鴻見狀,便也站在清柳身後,看她提筆寫字。可是一字一句看下來,倆人同時傻了眼。
不由得對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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