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韻 第238章雪梅孕事

    順天府的冬天比起江南和中原來要冷了許多,還未到臘月已經連下了幾場雪,姜府里里外外都被籠罩在一層白雪之下。

    雪梅站在逸志堂前將手使勁捂了捂手中的紫銅手爐,堂外寒風肆虐,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雪梅不由得有些急了。

    已經亥時,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姜恆依舊是不見蹤影。

    戌時,他派了人過來回話,說是和葉秋鴻等人在吃酒。可是吃到現在也不見回來,更沒有往家派小廝。

    雪梅越等越焦急,心頭不由得煩躁了起來。

    無邪和雨燕相視了一眼,走到雪梅身邊,低語道:「太太,外面風大,要不然回屋等?」

    雪梅的一雙眼睛寒星似的,直直的看著無邪,「你說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

    無邪笑了笑沒有說話,伸手去扶雪梅的胳膊。

    雪梅嘆了口氣,將身體的重量壓到了無邪的身上,笨拙的轉過了身子,露出微微隆起的肚皮。

    雨燕急忙命人打起了簾籠,簇擁著雪梅進了堂屋。

    屋角走出個青色身影,將一盞熱茶奉上後就悄悄的隱到屋角。

    雪梅已有五個月的身子,許是因懷孕的緣故,最近脾氣略有些乖張。看到柳紫嫣單薄的身影后,手指不由得緊了緊,隨即又壓下滿腹的噁心和煩躁,端起了茶盞默默的吃茶。

    她有些難過。

    因為姜恆不再像以前那樣膩著她了。

    她也知道,最近姜恆公務繁忙,每日都要很晚才下值。剛剛遷都時,千頭萬緒的一時理不清,接連有好幾天姜恆都宿在翰林院中。

    如果是以前,她倒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反而會心疼姜恆吃不好睡不好。

    可是從兩月前起,她就瞧著所有的事情都不對勁了,脾氣也古怪起來。

    她也知道,自己可能患了後世所說的孕期症,只要生了孩子就會不藥而愈。

    可是,有時就是忍不住的要往不好的地方想去。

    就比如,她不能看到柳紫嫣,一看到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卻沒有藉口支開她。

    因為柳紫嫣從不往姜恆身邊去,只是一心一意的服侍她。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叫人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她卻不能看到柳紫嫣,一見到就煩躁。

    這話她和姜恆說過一次,可是姜恆卻說她因懷孕的關係,只是笑著勸了她幾句便罷。

    她見姜恆不想趕這個表妹出院,表妹又沒有什麼出格的事情,就只得忍下一口氣繼續讓她服侍著。

    越想,她心裡越是煩躁,啪的一下就將茶盞放在了圓桌上。

    清脆的瓷器擊打聲在屋裡飄散開來,屋裡的婢女婆子們齊齊的抬起了頭。

    「無邪,」她喚了一聲無邪,讓她去垂花門前等著。

    無邪乖乖的應了聲是,掀起帘子往外走去。

    「我這是怎麼了?」雪梅只覺得心裡一股邪火無處發作,咬得牙齒崩崩作響。腦海中似乎有一萬個小人在齊聲吶喊,直要把腦門頂穿。

    忍不住就捂著頭低聲呻/吟了起來。

    旁邊劉忠媳婦和雨燕嚇壞了,急忙走到雪梅身邊,「太太這是怎麼了?又頭疼?要不要請老太爺過來看看?」

    雪梅腦海中小人在不停的吼叫,耳朵里亂馬奔騰,一把抓住了劉忠媳婦的手,只疼得紅了眼睛,嘶啞著喉嚨道:「媽媽,我腦子裡疼,疼的發懵……」

    淚水順著面頰淌下,牙齒緊緊咬著嘴唇。

    劉忠媳婦嚇壞了。

    自從雪梅懷了這一胎開始,便有諸多的怪事發生。

    雪梅的脾氣和以前大不相同,動不動就要和姜恆吵架。有時吵的急了,她便坐下來流淚,姜恆若是過來勸,她就使勁的犟。姜恆若是不來勸,她就能一直哭,直哭得姜恆變色。

    一次兩次,姜恆覺得她懷孕不易,都給忍了。可是次數多了,姜恆便有些害怕回家。

    可是,他越是不回家,雪梅越是和他鬧。

    越鬧,姜恆回家的時間越晚。

    「你去前院找你爹,讓他去請老太爺過來……」劉忠媳婦急急吩咐了雨燕几聲,忙伸出手替雪梅揉兩邊的太陽穴。

    幾個婢女也圍了上來,手足無措的看著雪梅。

    剛剛隱沒在屋角的柳紫嫣也走了過來,輕手輕腳替雪梅換了一盞熱茶。

    雙目亮晶晶的瞧著她,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你們都讓開些,太太都疼成這樣了,還圍著做甚?紫嫣去把窗戶打開,別管外面冷不冷,先讓太太透透氣再說……月兒去擰塊帕子給太太濕濕手……」劉忠媳婦手裡替雪梅揉著額頭,嘴裡不住吩咐婢女們做事。

    婢女們得了吩咐,急忙散開。

    開窗戶的開窗戶,擰帕子的擰帕子,還有人端著炭盆往旁邊移。

    屋裡亂糟糟的亂成了一團。

    姜太醫掀簾進來時,正巧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得皺了皺眉。

    此時雪梅倚在劉忠媳婦懷裡,只覺得頭腦發懵,咬著嘴唇抽噎不止。姜太醫怔了怔,忙問,「怎麼了?」

    劉忠媳婦便將雪梅的症狀講了一講。

    「手伸出來,我搭搭脈。」姜太醫伸出三指搭到了雪梅的腕上,須臾,眉頭擰成了一團。

    隨即又將燭台往雪梅臉前移了移,仔仔細細的觀望起來。

    「太太頭懵的次數多嗎?」姜太醫輕聲問劉忠媳婦。

    劉忠媳婦想了想,「倒是有幾次了,只是沒這次嚴重。太太最近不知怎麼了,總是嚷著腦子裡好像有很多小人在喊,喊的頭懵。」

    「祖父……」雪梅歇了這一會,只覺得好多了,睜開眼看到姜太醫坐在面前,急忙作勢要起,卻被姜太醫阻止。

    「你這是鬱火陰結,陽氣不達,以至於陽火內盛,不能發散所致……我一會回去開幾味藥,你明日喝些試試……」姜太醫仔細地望了望雪梅的臉色,低聲道。

    再轉過頭,打量了一番屋裡婢女婆子的臉色,見到她們露出好奇和探究的神色,頗有些不喜。遂輕聲和劉忠媳婦說話:「你隨我出來,我有話問你。」

    見到劉忠媳婦點頭,他便轉身先出了門。


    雪梅神色恍惚的伏在圓桌上,大口大口的吸著窗戶飄來的寒冷空氣,只覺得胸口喘不過氣。

    迷糊中,感覺到有人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替她揉著額頭。

    頭懵的症狀大為緩解,不由得輕吟出聲。

    鼻端嗅到一股奇異的香氣,貪婪地吸了幾口。

    一會,意識便模糊了……

    柳紫嫣看到雪梅睡著了,長吁了一口氣,做個手勢示意幾個婢女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起雪梅,將她往內屋裡抬。

    劉忠媳婦和姜太醫說完話進來後,看到雪梅已經躺下,怔了怔,眼睛直直地往柳紫嫣那裡看去。

    柳紫嫣一雙黑白分明的妙目連瞬了幾瞬,微微一笑,迎上了劉忠媳婦的目光……

    即天真又坦蕩。

    第二日一早,雪梅只睡得頭疼欲裂,強撐著睜開雙眼。

    迎上了一雙溫柔的雙眸,含笑睇著她。

    「你醒了?」姜恆笑著將雪梅扶起,在她身後墊了一個紫錦花隱囊。

    雪梅皺了皺眉頭,說了一聲,「渴……」

    姜恆替她倒了杯茶,親手餵她,直到雪梅不肯再吃,才將茶盞放到床邊的杌子上。

    「你幾時回來的?」雪梅吃了茶,覺得心裡舒暢多了,便倚著隱囊和姜恆說話。

    「快子時到的家,昨日和阿鴻見了幾個同年,不免就多吃了幾杯酒。回來時,你已經睡了……不敢打擾你,我就在書房隨便將就了一夜……聽說你昨夜又頭懵了?現在好了嗎?」

    姜恆的聲音里似乎帶了一絲能讓人鎮靜的力量,雪梅長長吐出一口氣,露出愉快的神情,回答了姜恆的話後,遂也連珠炮似的詢問他,「你可吃了醒酒湯不?頭暈不?你即是喝多了,怎麼醒的這麼早?一會就要去早朝去了吧?」

    姜恆笑著點點頭,說了聲自己不暈,便將手伸到了雪梅的額頭處,替她揉著太陽穴。

    動作輕輕柔柔地,不輕不重,帶著一股能讓人安寧的魔力。

    雪梅雙眼一熱,揪著姜恆的袖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姜恆又是好笑又是可憐她,抽出一塊帕子替她拭了淚,柔聲道:「你瞧瞧你,怎麼跟個孩子似的?哭成了這樣?」

    「我也不知道,」雪梅抽抽噎噎,有些不能自已,任著姜恆替她拭淚,然後破涕為笑,「最近就是這樣,一會哭一會笑,跟個瘋子沒兩樣……」

    「傻孩子!」姜恆低聲淺笑,將她摟到了懷裡,「我昨夜確實是和同年在吃酒,有阿鴻為證!席上並沒有請旁的人。你縱是不相信我,也得相信阿鴻,有他在的地方哪裡會有什麼粉頭什么小姐在?只怕要嫌棄死他……你若是為這個哭鼻子,那可真是要不得。」說著話,伸出食指颳了颳雪梅的鼻子,臉上全是寵溺。

    「我哪有……我大方著呢……隨你胡鬧去,我才不管。」雪梅言不由衷地揪緊了姜恆的衣袖,心裡卻泛起一絲甜蜜。

    姜恆哈哈大笑,將她又摟些了些,卻極小心的不去碰她的肚子。

    一陣瓷器的輕微碰撞聲在屋裡響起,打斷了這份難得的旖旎。

    雪梅堅起了眉頭,看了眼端著洗漱用具的柳紫嫣,往姜恆懷裡又偎了偎。

    柳紫嫣眼神清澈,曲膝福了一福,將洗漱用具往前送了送,示意雪梅該盥洗了。

    不知為什麼,雪梅胸口湧起了噁心之感,一把推開姜恆,扒著床沿就吐了起來。

    直吐得昏天黑地,滿屋的酸臭。

    無邪和雨燕忙亂了好一陣才收拾乾淨,重新薰了香。

    沒想到,雪梅聞著薰香,反而更難受了,張口又要乾嘔。

    姜恆急忙吩咐將香爐端走,她才恢復了正常,倚在隱囊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沒有了往昔的風采。

    「今日為夫侍候你梳洗。」

    姜恆吩咐無邪去開窗,從柳紫嫣手裡接過洗手盆。

    柳紫嫣聽到這話怔住了,手指往裡縮了縮,可到底還是被姜恆把盆奪走。

    看著姜恆仔細地替雪梅擦拭著臉龐上的污漬,柳紫嫣輕輕咬了咬嘴角。

    兩手之間的帕子被絞成了一團。

    一會,她的手指緩緩落下,拂了拂腰間佩著的香囊。

    坐在床沿上的雪梅只覺得胸口一陣翻滾,撲倒在姜恆懷裡,哇的一口向前吐去。

    乾淨利落的吐了姜恆一身……

    無邪和雨燕等人都傻愣愣地看著姜恆和雪梅,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無邪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急忙拿著帕子過來,蹲下身子替姜恆擦官服上的污漬。

    可是官服是纏枝織錦花紋,越擦反而越明顯。

    無邪急壞了,額頭上沁出一層細細的汗。

    不由得抬起頭看向了雪梅。卻見她已經吐得全身無力,氣息奄奄的趴在床邊。

    姜恆的眉頭挑了起來--

    這一身可是官服,上朝要用的,這可怎麼是好?

    昨日那一身沾染了酒氣已經穿不得了,一時半會上哪裡再去找一件去?

    柳紫嫣端來了一盆清水,也蹲下了身子替姜恆擦著官服上的污漬。

    雪梅睜開眼時,正巧和柳紫嫣的目光對上。

    只見她一手拎著官服下擺,一手揮來拂去,細細的擦拭著。

    眼神中露出幸福和深醉的神色,好像她做的事情是天底下最幸福的……

    和雪梅四目相對時,眼中滿是羞澀而嫵媚的笑意,笑魘中帶著一抹春色,一抹得意。

    雪梅腦子裡突然跳出一個小人,大聲的吶喊著。

    「姜恆昨天夜裡是在書房睡的……在書房睡的……在書房……」

    雪梅的臉色瞬間變了--

    一把打掉了柳紫嫣的手,將帕子奪了過來。

    「雪梅,你怎麼了?」

    姜恆立刻不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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