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你啥意思,你說說吧!」敬東頓了頓後,問道。
「大哥,這麼說吧,」雪梅沉吟後道,「你大房以前的事情我不想管,那是因為給你們面子。現在不行,你們不能再踩著我們的頭往上爬。」
「我們咋踩你們頭了?」敬東壓低聲音怒喝道。
「就像今天這樣,這樣不行。」雪梅淡淡的瞟了敬東一眼,語氣溫和,「大哥你也自詡是讀書人,你在十里八鄉扒拉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像你們大房這樣丟人的讀書人。」
「我大房做啥啦?你今天要是不說出個道道,就別怪我甩你巴掌……」敬東氣急敗壞的呵斥道。
巴掌?雪梅眼睛一亮,計上心頭。
今天這院裡的人非常多,若是當著他們的面自己挨了巴掌,劉家老宅偽善的面目不就立刻被扒下來?想到這裡,語氣更加的刁鑽。
「你大房做的事情還用得著我一樁一件的往外說?」嗤地一下笑出聲來,抬首道,「難道我是我爹娘賣出去的?不是爹娘和你想出來的點子?三叔受傷,不就是因為大房賣人的事情?四嬸大傷元氣,難道不是因為你娘搜她的房?今天黃家過來搶人,難道不是因為大房賣人?怎麼?這些全不是你大房做的?若是讓那些讀書人知道,你和你爹還想考童生?做夢吧!」
「你?」敬東惱羞成怒,雙手緊緊攫在一起。臉上帶著怒,心裡卻是『嘎噔』一下泛起了層層漣漪。
雪梅看著他揚起的巴掌冷笑不已,微抬下巴露出輕蔑之色,「劉敬東,你若不敢打我這個堂妹,你就是孬種,小娘養的。」
「你當我不敢打你?」敬東氣得渾身發抖,怒喝道。
這一聲怒喝。頓時驚動了院裡院外看熱門的人,紛紛往這裡看來。見他抬著巴掌威脅剛剛受傷的堂妹,眾人怔了一怔,轟的一下議論開來。
「你要是有那膽兒。早就一巴掌甩過來了,還用得著三番五次的威脅我?」雪梅冷冷一笑,不屑地搖頭,將聲音猛的提高,「你敢說我說的是假話嗎?你敢手拿孔夫子的論語發誓,說你大房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若是做了就一輩子不參加科舉!你敢嗎?」
院裡院外所有人的目光便全落到了敬東的身上。
「我憑啥不敢?」敬東色厲內荏,強辯道,「倒是你們二房,別以為做了啥事就沒人知道。難道你家那七十畝地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說啥沒做虧心事?這錢難道不是你家貪得公中的錢?」
雪梅輕輕抬袖,掩唇而笑:「我有一個好外祖,好姐姐,他們願意借給我家錢,你不服呀?你若不服將來也可以找你的娘子借錢。何必又來眼氣我們?要不然,我把我外祖請來讓他老人家和你談談?」
敬東氣結,一時之間說不出來話來。他要是敢去找刑父他早就去找了,也不會在這裡干吼。一想起那天,刑家的兄弟子侄們抬著扒光了衣服的連大和大妗子,敬東的背後就莫名其妙地露出一絲寒氣。
一想到惹了刑家的人,說不定那根棍子上的人就會換成自己。恨不得痛罵自己。
「我幹嘛要找雪梅的麻煩?」敬東立刻氣餒,氣勢弱了下去。
雪梅看到敬東的手慢慢縮了回去,微微地嘆息,一個大好的機會就這麼溜走了。以後再像這樣在有眾人圍觀的情況下引逗大房的人動手,是千難萬難。
劉承志從上房出來之後,看到兄妹倆人怒目而視互不相讓。不由得大驚,揚聲道:「咋回事?你倆咋了?」說了這話三步並做兩步走,將雪梅擋到了身後。
敬東收斂了滿臉的怒容,笑道:「二叔,我正和妹子談論今天的事情。正生黃家的氣呢。妹子,你說是不是?」
劉承志聽了這話,就將信將疑的看向了雪梅。雪梅淡然一笑,頜首,算是承認了這種說辭。
劉承志皺了皺眉,到底還是選擇了相信敬東的話,「敬東啊,你先回老宅,你爺說讓你把你奶請過來,今天來得都是貴客,讓你奶陪著里正娘子那一桌。」
在劉家,劉老爺子的話就是聖旨,沒人不敢不聽。劉承志這樣傳話,敬東躊躇了一下便轉身往院外走去。
劉承志看了眼雪梅,低嘆道:「你個孩子,你是閨女他是男的,不管是吵架還是打架你都吃虧啊。」
「你閨女我是那吃虧的人嗎?」雪梅笑嘻嘻地,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紅潤。
麗質也在一旁補充,「我姐可厲害了,說得敬東哥啞口無言的。」
「你呀,你呀……」劉承志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只得引著她往上房走去。
到了上房,先拜見了李糧長,又見過了其他幾個人,雪梅挨個一人敬了一杯茶水,也沒有多說便從屋裡退了出來。
不多時,幾個人便把劉承貴和苗氏分別抬來。
將苗氏送到了雪梅房間裡,劉承貴到上房和幾人說了些話便送到了敬民房間。
到了正午,敬民從鎮上回來,帶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上放著今天訂的兩桌席面,還有一個掌勺的大師傅。
大師傅在路上就聽說是刑家的姑奶奶請客,二話不說就鑽到了灶房,替刑氏掌起勺來。
當下,就在上房裡擺了一桌二兩的,由劉老爺子做陪,請了姜恆、李糧長等人坐著。在重山家的上房擺了一桌一兩的,請了井奶奶和馬婆婆等人做陪,由饒氏做主陪著里正娘子吃喝了起來。
剩下的人,就又在院子裡擺了一桌臨時的,刑氏幾人就將灶房裡做的幾道菜端了出來。
吃飯的事情自不細表,待得飯後,李糧長等人便提出告辭。
劉老爺子自然是苦苦挽留,奈何李糧長也是貴人事多,家中事情一堆,便領了家僕離去。
人都散去後,就只剩下姜恆留在家中。將滿身酒氣的劉承志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劉二叔。今天的事情,我會給劉姑娘一個說法。」
「啥說話?」劉承志喝的多了,有些迷糊,甩了甩頭問道。
姜恆怔了怔。笑意隱去,「就是要娶劉姑娘的話,小生並非有意疏狂,實在是有感而發。」
劉承志的酒意頓時被這句話給驚醒了,面色一黑,含怒冷道:「你和我閨女私相授受了?」
「啊?」姜恆側目,後又微笑,低語道,「小生與劉姑娘從未私下有過接觸,何來私相授受一說?」
劉承志這才放心。端詳了姜恆一番,含含糊糊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救我家閨女。我和孩他娘商量過了,我們也沒當回事……我知道你們讀書人都重言諾……沒必要為了一句話就真那啥。」
姜恆淺淺地笑,欠身道:「讀書人言出如山,小生即是說了。必然會應諾。若是劉二叔同意的話,我回去之後,便請我祖父遣來媒人。」說到這裡整整衣襟,大禮拜下,「實在是我初見劉姑娘第一面,便心生愛慕之意,若是劉二叔能將劉姑娘許配與我。小生必感激不盡,願將劉二叔與刑二嬸視若親生父母。」
「真……真的?」劉承志睜大了眼睛,看著長揖不起的姜恆,只覺得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幾乎就要暈了過去。
「小生以夫子之名起誓,日後定會善待劉姑娘。絕無二心。」姜恆駢起三指,鄭重道。
「這……這……」劉承志只覺得現在猶如在山谷中乘風奔跑,兩耳灌滿獵獵風聲,懷疑是不是聽差了。等看到姜恆如此認真,不由得沉吟起來。
如果姜恆真的是願意娶自家女兒。這未嘗不是一段好姻緣。少年,多金,才華橫溢,人又溫存和善,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女婿。他到底是看中自家閨女哪點好了?
雪梅任性,脾氣沖,又得理不讓人,除了對自家人好,待大房一直惡聲惡氣的,這樣的閨女還會有金龜婿喜歡?
呸呸呸!哪有這樣說自己親閨女的?劉承志搖搖頭,暗嘲不已。
「我們劉家,是莊戶人家。不一定能配得上你家……」劉承志的語氣有所鬆動。
「待我回去就稟明了祖父,請他遣人來提親。」姜恆喜上眉梢,連連作揖。
說了這句話,便喜滋滋的喚了等在一旁的秦夫子,又朝劉老爺子長揖一禮,挽著秦夫子的手臂啟步出院門。
「德卿?小姜!」秦夫子被拉的踉踉蹌蹌,忍不住喚道,「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容我好好走路,你這樣拉拉扯扯成何體統?我一把老骨頭了,裡面都空了……」
姜恆充耳不聞,唇際笑意不減,行動如風,快步向著馬車處跑去。
劉承志雙手負於身後,看著急走的姜恆,微微地笑。
「老二,你們在說啥?你咋不留姜公子在家裡多休息一下?」劉老爺子看到姜恆說不了一會話就拜了起來,又勿勿忙忙的跑了,便走到兒子身邊問了起來。
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劉承志不敢隨意在人前透露,便支支吾吾的說道:「兒子也不知道,姜公子怕是吃醉酒了,說不了幾句話就跑了。」姜恆和他說了什麼,卻隻字不提。
兒子和自己離心了!劉老爺子長嘆了一口氣,莫名的憂傷了起來。
「你家也分了,也該自己拿主意了,你不想說就別說吧。」
劉承志看到父親臉上那抹哀傷之色,心中一動,就要將實情托盤而出。卻猛聽得上房裡傳出了饒氏的聲音。
「你敢說你二房沒使心眼?沒使心眼的話,咋姜公子轉眼就要娶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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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放上草稿,我馬上改錯別字。今天這一章碼出來的太晚了。今天去配了眼鏡,轉了半下午,對比了好幾家的店才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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