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親王 第007章 紅髮女王

    金二的槍法依然神准，當丁南山四人操著京片子味的「No－weapon，no－death！」在海盜們的側翼躍起強攻時，已經有六名海盜倒在了他的槍下。

    其間，載洵也沒少開槍，其戰果除了數段樹枝之外，還有一顆流彈打中了一名屁/股抬得過高的海盜。也正是這名難忍疼痛捂臀跳起的海盜，逼得十幾步外的護衛們不得不提前發動。

    一枚銅錢鏢疾射而出，結束了他的痛苦。十米之內，丁統領的殺傷力並不比短槍弱。手持木尖槍的楊子疆手慢了一些，繼續尋找目標，卻發現地上的海盜們根本就沒有起身，反而全部舉起了雙手，連臉都沒抬起來。

    六擊六中，槍槍爆頭，金二的神准槍法，深深震駭住了海盜們。

    海盜這個職業，本就是腦袋系在褲腰帶上，今天生、明天死的高危職業。可這並不代表海盜們就不怕死，尤其是不明不白的被人爆頭而死。

    丁南山幾個人有些意外的順利俘虜了其他六名海盜，另外還繳獲了四支火銃。這年頭，海盜家也沒餘糧……沒多餘的步槍呀。

    將俘虜們用衣服上撕下來的步條牢牢的捆住，又安排金二和扎哈去警戒。大傢伙兒中唯一懂得英語的載洵便當起了主審官。

    對於貝勒爺這么小年紀就會說洋人的話，護衛們倒也並無太多驚訝。幾個人都在醇王府當差有些年頭了，這位洵貝勒打小便被稱為八旗神童，連紫禁城中老佛爺住的那養心殿東暖閣，人家都能沒事兒去打個滾。更不要提坊間流傳的：若不是洵貝勒不是正福晉所生，與老佛爺差了那麼一層關係。以老佛爺對洵貝勒的喜愛，這大清的皇帝寶座由誰坐還指不定的事呢！

    四九城的黃帶子阿哥們中間，經常提及的「洵貝勒雞鳴進宮，老佛爺醒來歡顏」可並不是什麼空穴來風。要說這大清國之中，最受老佛爺信任的，旗人自是榮祿，漢臣當屬李鴻章；可最能逗老佛爺開心的，那就絕對是非洵貝勒莫屬。

    尤其是光緒帝載湉年齡漸長，與「親爸爸」間的隔閡也逐漸加深。宮中還甚至傳出風聲，說老佛爺有欲廢光緒、立載洵的心思。

    也正是因為這些傳言，才使得醇親王下決心同意了載洵留學英國的請求。當年聖母皇太后突然接載湉進宮，便給了醇親王極大的打擊。使得年富力強，正想成就一番大事業的的醇親王「忽蒙懿旨下降，擇定嗣皇帝，倉猝昏迷，罔知所措。」

    大清祖制：親王之子以外藩入繼大統，則其父必須迴避。也就是說兒子成了皇帝，親王就必須辭掉所有官職，只留親王頭銜，做一個賢（閒）王。

    四年前，因為宮廷內鬥，恭親王奕訢失寵，老佛爺重新啟用奕譞，要求首席軍機大臣禮親王世繹「凡重大之事必與醇親王商辦」。中法戰爭後，李鴻章等有識之士開始商議建立海軍，得老佛爺首肯，設置海軍街門，由奕譞總理節制沿海水師。

    世襲罔替鐵帽子親王，食雙份親王俸祿，並成為了大清海軍司令，奕譞也算由此走上了人生巔峰。

    但偏偏自己的兒子們也都過於優秀，二子載湉與六子載洵先後得聖母皇太后喜愛。若是生在尋常人家，這也算是望子成龍，後繼有人。可生在皇親帝胤之家，尤其是皇室骨血凋零，太后垂簾的時代，那可就是骨肉相煎的禍事了。

    自古以來，皇權寶座上，就從不缺乏血腥。若是別家阿哥威脅到光緒的寶座，那手握大權的醇親王說不得要發發狠，為兒子護衛一番。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的備胎仍是自己的骨血……雖說只是傳言，但無風不起浪，大清朝的這點事，還有什麼是經歷過辛酉政變和十年賢王生涯的奕譞不了解的呢？

    一番苦思之後，正值載洵主動要求留學英吉利，奕譞便也覺得讓其遠避泰西，未嘗不是避免同根相煎的好辦法。

    至於阿哥們不能擅自離京的祖訓，有載洵這個敢在聖母皇太后面前打滾撒潑的小子在，也算不得什麼難事。當然，奕譞的這點小心思，逃不過老佛爺的眼力，可似乎那個傳言真的只是個傳言。

    載洵在養心殿為太后表演了幾個小段子，來了段「這個可以有，這個真沒有……」神馬的，便混來了個泰西公派學政督辦的名頭，放在後世，也就是歐洲留學生學生會主席的角。只不過，載洵的這個，是經過官方任命的，堂堂從三品欽差大員不是？

    這下子，載洵的留學生涯，便是奉旨離京了，饒是朝廷御史和宗人府的那些鐵桿宗親們，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只是……面對著眼前這個滿臉鬍子的「維京海盜」，載洵搖頭苦笑，「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人生不如意者，也絕非我一個呀！」

    有著前世記憶中不錯的英語水平，與海盜的勾通並不是很困難，這讓載洵對海盜的審問十分的順利。

    這個孤島正是在後世被稱為傳說中的亞特蘭蒂斯，也就是沉沒的大西洋帝國遺留地之一。因為面積過小，不適宜人類長期居住，又因為偏離歐洲與北美之間繁忙的航線，而一直無人問津。

    久而久之，這裡便成為了紅髮女王艦隊的秘密基地。

    是的，這股海盜的全稱便是紅髮女王艦隊，因為他們的女首領卡塔琳娜的一頭紅髮而命名。當然，更準確的說法，紅髮女王艦隊，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海盜，他們從不打劫商船，更不會與各國海軍為敵。實際上自從蒸汽動力和鐵甲防護成為海軍標配之後，歐洲的海盜就已經幾乎銷聲匿跡。

    以後世的定義來講，紅髮女王艦隊更像是一隻探險隊。他們的主要營生是尋寶——尋找16世紀以前，歐洲海盜最為猖獗的時期，海盜們藏在各地的寶藏。

    這樣的行動在現在的歐洲，並不算違法。因為歐洲各國都還沒有制定文物保護法，海上尋寶所得皆是私人的合法收益。

    （烏木……也只有我大天朝……好吧，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管你地上的還是地下的，甚至是水裡撈出來的，都是國有之物。）

    這個紅髮女王，居然在19世紀末期就有了探險尋寶的想法，讓載洵很是驚訝。要知道，這年代，可沒有什麼金屬探測器等先進的輔助儀器，對於沉船更是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但讓載洵更驚訝的則是……不得不說命運就是一場接著一場的惡作劇。

    或許這是紅髮女王艦隊第一次做海盜該幹的事——綁架，綁架尼德蘭王國的公主和王妃。但就在他們得手之後，來這個孤島上補濟並運走藏在島上的寶藏，準備遠遁南美的時候，卻碰上了流落在此的載洵眾人。

    本來，大鬍子海盜還準備硬氣一下的，但在丁南山飛快的削圓了一截木頭，又將短彎刀在其鼻子上比劃了一下後，他便如竹筒倒豆子般一口氣供出了所有的緣由，就連紅髮女王是因為被人以做律師的父親要挾才被迫參與這次行動都說了個清清楚楚。

    載洵前世的英語水準也只是一般，勉強過了六級而己。大鬍子明顯的北歐口音，讓載洵也只不過是聽了個囫圇，但最重要的都聽懂了。

    丁南山提醒，「洋人奸滑，未必可信！」

    所以載洵還特意叫過來另一個船員重新審了一遍，大致說的差不多，基本可以確認這些臨時客串海盜的船員們並沒有說謊。

    但信息量過大，饒是載洵心裡有了充分的準備，卻也沒想到劇情居然會如此狗血。

    紅髮女王、尼德蘭王國這些名詞，似乎都不應該出現在十九世紀末的歐洲。紅髮……那個西班牙船王的女兒不是應該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嗎？尼德蘭王國……歐洲有這個國家嗎？

    好吧，載洵搖搖頭，對於這個時空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晚清有許多不同，已經不是很難接受了。話說，那個歷史上的光緒與載洵相差十歲以上；可這一世自己……與皇帝二哥只差三歲！那個歷史上，醇親王府早夭了數個阿哥，除了光緒和載洵，活下來的也不過是老五載灃和老七載濤四兄弟而已，可這一世……要不是自己早早就表現出了堪稱妖孽級的智商，也絕不會在一大群兄弟中間，被王爺老爹所看重，更不要提得到老佛爺的寵溺了。當然，這一點，要感謝趙大叔和小瀋陽——慈禧也是東北老家不是？閒時就讓宮女太監們排演幾個小品，關鍵時親自上陣，逗得老佛爺開心大笑，並不會有多難。

    可紅髮女王也就罷了，一個探險家，還是悶聲發財的私人艦隊首領，在瀚海般的史書中沒有留下什麼浪花，也並不奇怪。但尼德蘭王國就不可能沒有記憶呀？前世雖是個理工渣男，但載洵自認也算是個軍史愛好者，一些常識性的知識還是沒有問題的。可想來想去，也沒想起歐洲啥時有個尼德蘭王國！

    「莫非只是一個如盧森堡類的小國家……盧森堡……荷蘭！」

    載洵如在夢中驚醒般一把拽住了大鬍子的衣領，「告訴我，你們綁架來的王妃和公主叫什麼名字？」

    眼睛一直盯著丁南山手中彎刀的大鬍子，被載洵突然的動作嚇得夠嗆，光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王妃的名字好像叫……艾瑪公主，是的，我聽到首領這樣稱呼她的！」

    一旁的另一個船員還算機靈，生怕這個看起來挺清秀，但此刻面目卻已經有些猙獰的少年會一刀宰了被嚇得不會說話的烏索。

    他們是老鄉，都來自于波羅的海內的瑞典哥蘭根島，也是同時加入艦隊，成為了紅髮女王的雇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