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親王 第049章 潛龍初現

    在載洵的眼中：林沁怡是個人才，能寫會算，還長著一顆玲瓏心，微眯的一雙笑眼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般。

    這樣的人才，不應該僅僅是個……性/奴。雖然，除了她的樂籍，又替她交了高額贖身費，她就已經算是載洵的人。要打要殺，要辱要罵，都由得主子的心意。

    正和那王府中眾多的包衣奴才一般。

    但載洵畢竟不完全是這個時代的人，他的靈魂中，深深的鐫刻著後世文明社會的痕跡。在那個年代，奴才這兩個字，已經完全消失於社會階層之中。當然，自甘為奴的人啥時都有，哪個國家也都會有。

    對於載洵來說，金二和扎哈都不是奴才，某種意義上，他們更像是兒時一起長大的玩伴，是兄弟！那林沁怡這樣的人，就更不應該是奴才，放在後世，恐怕她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神級人物。

    就算是在這個年代，人家不也是在陝西巷，只用了幾個月時間，只靠著隔簾一曲，便征服了眾多粉絲嗎？要知道，那些粉絲可不是後世寧可捨棄一切也要瘋狂追星的腦殘粉們，那都是些京城中的大人物。要說放眼全球，他們都是一些沒見識的傢伙；但若是說女人……皇城根下的爺們，啥樣的女人沒見過？

    「好吧，就先放過她一馬。女人嗎，有情有愛的，心甘情願的才有意思。用強，或是用主子的特權，那終究是無味。這麼極品的女子，空得一副軀殼卻得不到她的心，該是多麼的暴斂天物？」

    勉強為自己找了個說得過去，又貌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載洵終於在迷迷糊糊中合上了眼，伴隨著海浪帶著戰艦輕微的搖晃香甜的入睡。

    或許連載洵自己也沒看清，林小小天天圍在他身邊，一副請君採擷的乖巧樣子。可她越是這樣，載洵就越會遲疑，穿越至這個時代，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掩藏自己，保護自己。

    林沁怡很聰明，可越聰明的人就危險。載洵在下意識的拒絕一些危險。

    就如同今天他無意的說出紅警基地時一樣，那時，他的潛意識中想的便是如果有一群紅警單位一樣，忠心無二的士兵該有多好？

    那樣，他就可以放開手腳，實施強國、強軍計劃，實現他心中的夢想。

    可是載洵忽略了，忽略了林沁怡在關上艙門時那幽怨的眼神；更忽略了中華崛起，大國中興，怎麼可能是僅憑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做到？

    好在，後一點，在鏡清號抵達閩江口，與前來迎接的橫江號、超武號和元凱號三艘福建水師碩果僅存的戰艦相遇時；在看到年及花甲的卞寶第總督居然乘船親自迎接時；在船政學堂全體師高呼軍門時，他深刻的領悟到了。

    拋開那大清的腐朽和官員們的腐敗，在這一刻，福建水師的水兵們都是真正的軍人。為了能夠讓艦隊重生，他們對載洵這樣的一個娃娃級的旗人貴胄山呼致敬。並不是因為他是固山多羅貝勒，是皇帝的親兄弟；也不僅僅因為是他們的直屬上司。

    他們的歡呼只是因為載洵的一句話，「我保證，兩年之內，福建水師重新成建。」

    「洵哥兒，老夫知道你在泰西大有能量，那個興辦經濟特區的計劃讓是讓許多人都心折不已，但若說兩年內重建水師……」

    在馬尾港，在船政學堂的練兵場上舉行了簡短的歡迎儀式之後，載洵與桂祥便隨卞寶第回到了福州的總督衙門。

    桂祥也知道，今天的主角是載洵，無論是馬尾港，還是船政學堂，那都是人家的地盤。所以，在與卞寶第寒喧之後，便早早以旅途勞累為由回到了總督衙門中的客房休息。

    走了桂祥，卞總督與載洵兩個便隨意了許多。自載洵留學回來，在福州遞上「特區計劃」之後，二人就算是結下了忘年之交。

    載洵能夠出任水師提督，卞總督更是出力不小。但饒是對載洵抱有相當的信心，卞總督亦覺得他今天在練兵場上的「狂言」有些過了。

    新帥登場，給屬下們一些信心，是好事。可以目前福建水師的狀態，兩年成建，談何容易？

    對於卞寶第的擔憂，載洵報之一笑，「制台大人，今日之言，載洵並非妄談。離京之時，下官亦曾在上書房中立下了軍令狀，兩年之年，福建水師必將重新成建，而且戰力絕不弱於……馬江之戰前。」

    看著年輕得都有些誇張的新任船政大臣，卞寶第咧了咧嘴，也唯有感嘆「年輕真好！只是……這洵貝勒可千萬別如那紙上談兵的趙括一般，大話說盡，最後落得同張幼樵一樣的悲慘下場。」

    張佩綸，字幼樵，清流一黨中的重要干將，曾在中法之戰前積極主戰，並出任船政大臣。卻在法軍逼近之後，嚴禁水師首先開炮，結果……福建水師盡覆，張佩綸也因戰敗而褫職戍邊，發配至察哈爾察罕陀羅海、張家口等地。

    三年後役滿歸京，投入北洋，因為原妻已死，續娶了李鴻章的閨女，成為了老李同志的重要幕僚。

    但時至今日，朝堂還經常有人會將張幼樵與古時趙括相比，批其為嘴炮選手。

    想當年，張佩綸彈劾大臣，評判朝政，連戶部尚書王文韶都被其參奏罷免，該是多麼的意氣風發？

    卞總督抬眼望了望載洵，幾欲張口，最後卻還是端起了茶碗，吸溜了一口，沒有再說什麼。

    次日，從台島聞訊趕來的新任台灣布政使唐景菘與桂祥和載洵在總督衙門中見面，相談甚歡。與兩個京師來的「外地戶」相比，唐景菘算是台島的老人，同劉永福的黑旗軍合作大敗法軍之後，便一直在台灣任職。

    桂祥是台灣巡撫，算是他的頂頭上司。而載洵更不算是外人，唐景菘當然清楚他這個布政使是如何來的，他的頂戴之上，早就被貼上了醇王一系的標籤。

    三人相攜拜見了總督卞寶第之後，便在制台大人的書房中，直接討論起了台灣經濟特區一事。

    桂祥拿出了離京前光緒給他的密旨，言明了一系列的特區開放政策。這當然也都是載洵與光緒談妥之事，考慮到東南沿海一帶的實情，卞寶第又給增加了幾條。唐景菘亦不甘落後，也在移民和稅收方面提出自己的見解。

    看得出，卞總督和唐景菘都是幹吏，短短的時間內，便能想到這麼多的補充政策，讓載洵也很是開心。幾位主官都不是昏庸之輩，經濟特區的前景也更加會被看好不是？

    只是……想起臨行前太后數次單獨召見於他，寒著臉叮囑他要規避和注意的方面，表面上是關心，實則就是給他劃出了政策紅線。雖說看在銀子的份上，太后大度的對經濟特區計劃表示支持，但亦在無時不刻的提醒載洵，不要把「經濟特區」辦成「政治特區」。

    可以想像得到，若是自己真敢于越線，那太后也定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召回京中查辦。在慈禧太后的心中，包括皇帝二哥，都是風箏——你可以飛得高、飛得遠，但風箏線卻是要牽在太后的手中。

    只是這次……載洵盯著端襟而坐的桂祥，露出了一絲神秘的淡笑。

    就算是有桂祥這個與太后親近得不再親的親兄弟監軍，也不可能阻擋載洵心中的夢想。

    「在中華崛起的路上，誰敢攔路，都必將被輾壓至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不要說只是一個桂祥，即便是滿天神佛，也無法阻擋我心中的大國夢、強國夢！」

    ……

    「艾瑪王太后已經同意將荷蘭海軍在英國船廠訂購的輕型巡洋艦范德薩號轉賣。」

    「守護騎士號下水。」

    「阿姆斯特朗爵士同意派出談判代表赴馬尾。」

    馬尾船政大臣衙門，福建水師提督兼南洋船政大臣載洵的手中，攥著三份電報。看發報時間，前後不差一天，俱是由歐洲龍旗集團各分公司發出。

    金二這段時間除了在忙活「搬遷計劃」，便一直在努力說服荷蘭王太后艾瑪將荷蘭海軍訂購的幾艘最新戰艦轉賣給龍旗集團，更準確的說是轉賣給福建水師。但艾瑪王太后卻以荷蘭的東印度公司艦隊也急需補充而拒絕轉售戰艦。說穿了就是人家王太后對載洵忽悠完了鬱金香礦業公司的美好前景後，便撒手不管有些不滿。

    無奈之下，載洵只得將印尼蘇拉威西島上一處金礦的準確位置標出，並提供給了鬱金香礦業公司的找礦小組。得到發現金礦的消息後，艾瑪這才鬆口，答應將范德薩號轉售。

    「尼瑪，花高價買個二手艦，還得看人家臉色！」

    暗暗吐槽了一句，這種被威脅的感覺讓載洵很是不爽。好在，還有其他兩封電報，讓軍門大人的心情好了許多。

    載洵歸國之前，龍旗集團下屬的桑尼克羅夫特船舶設計公司，便已經開始與荷蘭阿姆斯特丹造船廠聯合設計了一款裝甲巡洋艦，並被命名為龍騎士級。而守護騎士號便是龍騎士級的首艦，威廉明娜女王早早就預訂了這艘巡洋艦作為荷蘭海軍的新旗艦，艦名更是由小蘿莉親自敲定。

    計劃中，後續還將有四艘龍騎士級及其改進型巡洋艦投入建造，其中，有兩艘將屬於龍旗集團。阿姆斯特丹造船廠為此，擴建改造了四個萬噸級船塢，一舉成為了歐洲又一大戰艦工廠。

    受此影響，此前一直拒絕龍旗集團入股，甚至拒絕接受龍旗集團自己設計的戰艦訂單的阿姆斯特朗造船廠，也在英國議會與軍方的雙重壓力下，同意與龍旗集團重啟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