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2年年末,日本提前完成了1885年制定的「十年擴軍計劃」。
及至此時,日本海軍已擁有軍艦32艘、魚雷艇24艘,總排水量72000噸,無論是在數量還是在質量上,都全面超過了北洋水師。
同時,日本還建立了一支擁有63000名常備兵和多達23萬人的預備兵,組建了六個常備野戰師團和一個近衛近團,戰時,還可以在數月內便組建出20個野戰師團。
這份情報,是金二負責的船政保密局收集而來。事實上,即便沒有這份情報,載洵對上述數字,也並不陌生。在前一世的記憶中,「甲午」二字幾乎印刻在每一個中華人的腦海中。
關於甲午戰爭的前前後後,即便談不上什麼軍事專家的大多數華人,也都能夠聊上幾句。
但讓載洵以及一眾水師將官們更為觸目驚心的,並不是日軍的快速發展,而是本國國防力量的孱弱。
不提北洋水師的訓練鬆弛和裝備落後,就是有八十萬之眾的大清陸軍,也是良莠不齊。可稱強軍者,十無一二。
連北洋淮軍,公認的「天下強軍」,其在甲午戰爭中的表現,別人不敢斷定,載洵還不清楚嗎?朝鮮戰場臨陣脫逃的葉跑跑,狂奔五百里,奔過鴨綠江;接下來就是打得慘不忍睹的三日江防,更不要說金旅之戰後的旅順大屠殺……這兩戰,皆是在在雙方兵力所差無已的情況下,清軍敗至敗無可敗。
如果說左寶貴、宋慶、聶士成等將領殺身成仁,雖敗猶榮的話,那葉志超、龔照璵、衛汝貴等大量逃跑將軍的出現,無情的將淮軍昔日的榮耀踩在了腳底,葬送了李鴻章多年心血的同時,也將中華拖入了萬劫不覆之中。
比照雙方的海軍實力,福建船政方面,已經進行了多次模擬操演,操演的結果,雙方互有勝負。甚至,以德國人為主的外教團還認為,北洋水師勝面居大。
而熟知本國水師情況的宋文翽、容尚謙等管帶就沒有這麼樂觀了。「撤旗事件」之後,琅威理的離職和英國方面的冷處理,嚴重影響了北洋水師的戰力。加之載洵不時透露的「軍費挪用」,這些管帶對於北洋水師能夠戰勝日本聯合艦隊,實在是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而最近一次的南北會演,更是證實了這種觀點的正確性。
自從上次鄧世昌率領致遠號與南洋水師在會演中「雖勝猶恥」,並把福建水師已將實戰應用於訓練之中的消息帶回北洋,這一次的「南北會演」,北洋方面便堅持修改比拼規則,以福建水師的訓練大綱作為標準來確定演習項目。
但結果……北洋的致遠艦和兩艘綠寶石級的揚武和精武艦,在移動靶項目上,居然全部得了鴨蛋。十發零中的成績,讓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晶的臉色比馬江外的海水還要灰敗。
讓丁提督臉更陰沉的是隨後出戰的福建水師澎湖艦,在二十節的高速巡航狀態中,主炮側擊三千米的靶船,打出了十中四的好成績。
就這樣,吳其藻管帶在返回碼頭上的觀禮台時,還大聲嚷了一句:「卑職給福建水師丟臉了,請大人責罰!」
「責罰?責罰你妹呀!」
丁汝昌實在是受不了這紅果果的打臉,甩袖而走。殊不知,澎湖號今天的發揮,在福建水師中,的確算不上優秀。依靠著龍旗與德國蔡司公司合作研製的先進光學瞄準鏡,平日間澎湖、基隆兩艦的訓練及格線也是要在十中五以上的。
因為丁提督的中途離席,本年度南北會演無疾而終,北洋水師全體開拔,轉道廣州去香港繼續他們的「冬訓」。
浩浩蕩蕩的鐵甲艦隊離開馬尾時,所有福建水師的將官們卻是再無往日的羨慕之色。依照北洋的表現,即便是戰艦數目再多,又有幾許戰力?
載洵本意將會演過程發給在天津的李中堂,不求北洋依此變革,只需中堂大人能夠重視下北洋的訓練,也算是能為北洋增加些許戰力,可隨即想李鴻章那「護犢子」的性格,再加上中堂大人對於載洵一直是防備加敵視的目光,也只能作罷。
沒準,這封電報發出去,還會被視為挑唆和打臉。朝野之中,誰不知李中堂最忌諱的就是他人插手北洋事務?
「罷了!行我之事,盡我之心,天意不可違,何必逆其爭?」
或許……在載洵的心底,對於那場不久就會到來的黃海大戰,也無意改變太多。鄧公之死,致遠之殤,對於國人來說,當然是扼腕嘆息。可當載洵處於現在的位置,明知北洋會成為實現理想之絆腳石後,載洵的想法到底是算冷血還是成大事者必……
「汗青史書丹心照,功過自有後人評。」
默默的感嘆一番,載洵抬起了頭,活動了一下還有些酸痛的肩膀,「各位,漳州、南平兩艦歸建,我福建水師亦可稱是萬事俱備。接下來,就該是我們加強訓練,以求早日形成戰力。眾將聽令!」
「卑職在!」
澎湖號管帶吳其藻、基隆號管帶容尚謙,以及剛剛接替下艦的丁南山,被任命為漳州號管帶的宋文翽,再加上其他鐵肋戰艦的管帶們同聲而起,抱拳聽命。
「明日起,我水師將以南平號為旗艦,組成南海護航艦隊,剿滅海盜,驅逐外艦,全力保障南海航道的安全,以戰代訓!」
「遵軍門大人令!那個……大人,那南平號將由何人管帶?」
吳其藻的話,也代表了其他人的疑問。
載洵臉色一板,用手點了點自己的鼻子,「難不成,本大人的軍令,你們還想不遵嗎?還是你們認為本大人,沒能力統帶一艘戰艦?」
「遵大人令!」
吳其藻縮了下脖子,恨不得給自己個耳光,「尼瑪,嘴咋這麼欠呢?大人一直沒安排南平艦管帶,分明是要親自統帶的節奏嗎?不過……大人還有其他公務,不可以常駐艦上,那大人不在時……算了,不能再多嘴了,想必介時大人也會另有安排。」
吳管帶明智的閉嘴不再發問,其他對南平艦管帶一職還有些想法的軍官也不敢再逆虎威而問。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對於大家的齊聲應答,載洵滿意的點了點頭,宣布散會。管帶們自是回艦布置,兼有任務的陸戰營幾位軍官也是領命而去,明早就要出征,任務緊急,誰也不敢再耽擱半刻。
會議室中,很快就只剩下了軍門大人和唐榮浩兩個。水師的作訓行動,唐師爺是插不上手的,只是大人出征,這提督府中的一應事務就又要落到他的身上。
唐榮浩捅了捅滑落到鼻尖的眼鏡,「大人,您這一走,那京里的電報……」
「電報?哪封?」
「那個……太后和皇上可是催了又催,王爺和福晉娘娘也都發過……」
「噢,賜婚那個事呀!唐師爺,你說,那兩個我選哪個為好?」
「啊……大人,這事兒我哪敢多言呀,還是您自己拿主意為好。」
唐榮浩想說的是:合著您娶媳婦,問我哪個好呀?
「也是!哪個我也沒見過,哪個也都不是省心的,算了,你就給王府回電,說水師訓練任務繁重,無暇顧及,待年關時回京時,再請阿瑪和額娘定奪。至於說宮裡……就先拖著吧,跟我阿瑪說一下,讓他老人家跟太后說說,載洵身負太后和皇上訓示,一日不敢忘懷。每思馬江之敗,夜不能寐。唯有厲精圖治,苦訓兵士,以求得一強師,為太后和皇上效力盡忠……好吧,就是這意思,編這樣的套話,你比我會編。」
唐榮浩:……
望著提督大人的背影,唐師爺悲憤的翻了個白眼,什麼叫我比你會編呀?這唬弄下王爺和福晉的事還好說,這唬弄太后和皇上,可是殺頭之罪呀!
可不管他怎麼吐槽,載洵交待下來的事,他還是得干,而且還必須要干好。好在,唐師爺肚子的壞水不少,錦繡詞句也很多,這年頭,大清的讀書人,誰還不會編幾句瞎話……呃,是忠君報國,粉墨太平的電文。
……
「哇,小男人,你沒騙我吧?你真的讓去指揮你的艦隊?」
「廢話,為了能讓你接過指揮權,我都要陪著你上南平艦了,還能有假的嗎?」
「嗯,麼麼噠!哈哈……」
看到載洵忙著用官服袖子擦口水的樣子,卡特琳娜開心的大笑,「我愛死你了,小男人。可是……你說的是執行護航任務,那豈不是很無聊?我們可以對其他國家的戰艦開火嗎?」
載洵:……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58s 3.513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