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對面船隻上的青年說自己叫樂熹。筆神閣 bishenge.com
樂並不是一個常見的姓氏, 能稱奉州樂家的更是只有那一個家族。與封家類似,他們也是一個傳承千年的世家大族,而且如今也頗有權勢。
眾修士不願意輕易得罪這等人, 且保寧號原本就缺乏食物,現在有人雪中送炭, 很多人都動搖了。
船長徵詢了一番眾人意見, 又詢問對方一共多少人、重量幾何,最後計算一番,同意了。
「樂公子,如果你們上船, 一應物資都要重新統一分配。為了撐到江陽碼頭,每個人分到的食物都會少一些, 你能否同意?」船長最後又向那錦衣青年確認道。
樂熹洒然一笑,朗聲道「自然。」
他跳下船舷, 很快又牽了一名天藍衣裙的女子出來,後頭跟著一隊下人,依次走了過來。原來那船上的主人只有他和那名女子,其餘都是隨侍的下人。因此船雖大, 他們一共也不超過三十人。
藍裙女子年約雙十,裝扮典雅,唇邊含著淺淺微笑,但不知道為什麼,雲乘月看著她, 生出一絲古怪的感覺。
藍裙女子行了一禮, 語速不疾不徐「叨擾了, 我叫季雙錦。」
人群又是輕微騷動。
「季……莫非是中州季家的姑娘?」
季雙錦噙著笑,點了點頭, 幅度很小。
中州在宸州東北方向,在十三州中位於中心偏東的位置,自古繁華。季家曾是中州的諸侯,現在雖然不如樂家,卻也稱得上風光。
季雙錦與樂熹站在一起,兩人舉止親昵,稱得上一對璧人。
眾修士也客氣地恭維了一番。
雲乘月餘光里看到,那位紅裙子的陸姑娘神色微變,手攥緊又放開,下一刻卻又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眼神只在樂熹身上掠一圈,就飄到其他地方去,仿佛毫不在意。
一番客套後,樂熹道「這是我們帶來的物資,船長可以清點一番。」
一名僕人走出,捧上三枚玉簡,每一枚都是純淨無暇的白玉,雕刻不同圖案。
僕人道「三枚一品空間玉簡,各自含靈米二百斤、清水三百斤、靈酒三百斤,靈蔬靈果靈肉各二百斤。」
三枚各含……那加起來豈不是都上千斤了?仙門世家子出門在外……帶這麼多物資?
保寧號眾人被這份豪氣震住了,一時訥訥說不出話。
那位陸姑娘神情一閃,抓著眾人安靜的空隙,一手把玩髮辮,笑道「這下好,可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樂公子,多謝你啦。」
青年看向她,眼神溫和「互相幫助,不必言謝。這位是……」
陸姑娘說「我姓陸,名叫陸瑩。」
立即有人小聲說「這位姑娘用的是諸葛家的追日弓呢!」
陸瑩皺起眉「什麼追日弓,普通弓箭而已。」
但昨夜情形人人看在眼裡,這時只當她在隱瞞來歷,都是心知肚明地彼此看看。
那樂熹公子也神色微動,單獨對陸姑娘抱一抱拳,而後不再多說什麼。陸瑩的目的卻像已經達到,眼裡含笑,一派天真。
藍裙的季雙錦站在一旁,沒說話,微笑如故,眼神都沒動一下,穩得像是拿尺子一厘厘量出來的。
待保寧號船員清點完物資,確認無誤後,對船長點點頭,神色里也難掩驚嘆。
船長卻很沉穩,伸手拿了一枚玉簡起來,將另兩枚玉簡推回去「樂公子,季姑娘,我們只需撐到下個江陽碼頭,二位到時候也能另尋一隻舒適的乘船,不必委屈與我們擠在一起。一枚玉簡中的物資夠了。」
樂熹卻不接,只笑道「出門在外一切從簡,我也不想再找別的船了。我觀諸位也要往明光城而去,不若就此同行,剩餘物資,當成我等給保寧號的酬勞。雙錦,你說呢?」
季雙錦仍是淺淺含笑「就按你說的來。」
船長皺眉,乾脆挑明了說「二位,保寧號二樓的天字號房一共四間,都住滿了。我能幫兩位協調,勉強擠一擠,但如果要一直同行……」
樂熹笑道「這好辦,我與雙錦只要兩間房,找兩位騰出來便好。雖然有人用過,但我們這時不會挑三揀四,叫僕人換一整套新的,也能繼續用。」
船長一噎。這是他們不挑的問題嗎?這是保寧號對客人的信譽問題!保寧號背後是聶家,如果今天為了迎合世家子,將自己的客人趕到一邊去,聶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但這位船長在水上是一把好手,對船員也非常負責,待人接物卻只能稱四平八穩,遠說不上靈活。這時他一為難,氣氛就有些僵住了。
這時,陸瑩忽然開口「不是已經空了一間房出來麼?」
不遠處,洛小孟神色變得極其難看。他好似已經要發怒了,卻極力忍住,卻還是再也維持不住憨厚的笑,咬緊了牙。
樂熹又看她一眼,笑笑「那就只差一間了。除了陸姑娘外,不知剩下兩位客人是誰?如能將房間讓出來,樂某定有重謝。」
陸瑩眼睛一轉,準確地看到了雲乘月身上。她眼神中似乎閃過什麼,笑得可愛「雲姑娘,你要不要讓出房間?你可以和我一起住,我不介意。」
雲乘月微微一笑「可我介意。」
她看向樂熹和季雙錦「你們說的『重謝』,是有多重?」
樂公子望向她,目光一停,笑意加深。
「是雲姑娘?雲姑娘想要什麼謝禮?」
季雙錦還是那副微笑,不開口,神情也不變。
雲乘月微笑道「你們要去明光城,是為了參加明光書院的考試?是的話,你們如果放棄考試資格,我就讓出房間。」
江風喧鬧,船上卻突然安靜了。
樂熹收起笑容,略一皺眉「雲姑娘這是何意?」
「提條件而已。你能隨便叫人家讓房間,我也能隨便讓你放棄考試嘛,這才公平。」雲乘月也收起笑容,淡淡道。
樂熹道「我如果說不行呢?」
雲乘月說「那我自然也是不行。樂公子,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對不對?」
世家公子眉頭緊皺,很快又無奈一笑,偏頭對季雙錦說「雙錦,果然不是人人都像你這般溫柔懂事。」
季雙錦垂眼微笑「嗯。」
雲乘月看著藍裙女子的模樣,心中那絲奇怪更重了。她也說不上是為什麼,就總覺得不對頭。
雲乘月拒絕了,第四間房的主人卻挺樂意收一筆重重的酬勞,因此,安置的事情很快談妥,兩位世家子到底是稱心如意。
這時,樂熹轉過身,面向那艘看上去毫無問題的大船。他抽出腰中的白玉劍,凌空一划「去!」
起先是安靜,而後忽地一震!
那艘裝飾精美的船隻顫抖起來。江浪擊打著它,它卻也擊打著江浪。
船身的每一塊木板都開始發光。很快,這些光芒朝著樂熹手中的白玉劍奔來,匯為一個大字
――凝!
半透明的書文飄逸秀麗,浮在白玉劍尖,片刻後又散為無數透明花瓣,往四周飄灑、消失。
沒了書文,船隻發出巨響,頃刻支離破碎,砸入鯉江之中。
大大小小的殘骸被急流捲走,往下游衝去;有的撞上礁石,便立即粉身碎骨。
樂熹收劍回身「久等了。」
船長看得震驚,脫口道「難道……樂公子說的船隻核心破碎,是完全粉碎?方才船隻完好,全是靠著樂公子的書文支撐?」
樂熹搖頭笑道「獻醜了。」
人群中當即發出一陣輕微的低呼。
能夠以書文之力維持這麼大一艘船不散,不光需要靈力深厚,更要書文圓融自然。否則,即便只是一瞬間的斷裂,也會使船隻破碎。
而看樂熹的模樣,他居然還頗為輕鬆,完全沒有要補充靈力的意思。
這至少是第三境的修為,說不定有第三境後階……不,第四境也不是沒有可能。
有人倒抽一口冷氣「這樣的人都要去明光書院考試……」
眾人只覺得本就渺茫的希望,變得更加微小。
唯有陸瑩拍手笑道「樂公子真是驚才絕艷,叫我長見識了。這回明光書院內院,必定有樂公子一個席位。」
樂熹對她一笑,笑容多了幾分溫柔之意「若有機會,也希望見識陸姑娘的弓道。」
陸瑩又一笑,卻是沒回,一禮過後,顧自回房了。
雲乘月在一旁思索片刻,也回了房。走了幾步,她忽然回頭,卻見季雙錦正看著她。對上目光的一刻,藍裙姑娘避開目光,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雲乘月想了想,利用生機書文的力量多看了一眼,但沒有發現類似死靈的存在。這倒也是,如果突然之間船上一連三個千年前的死靈,她都要懷疑自己撞上了什麼陰謀。
她回到房間,關上房門。
從樂熹上船開始,薛無晦就消失了。這時雲乘月一回房,見他已經坐在窗邊,正望著外頭陰沉低垂的天空。
他雖然不在,卻像知道剛才發生的事,開口道「倒是少見你對陌生人生氣。」
雲乘月站定「我?生氣?」
他回頭道「你剛才不是生那個樂熹的氣了?」
「你這麼一說……」
雲乘月一聽,不怎麼認真地抱怨「我是覺得他很討厭。上來就說什麼要別人騰出房間、他不介意,後來又說季姑娘懂事什麼的,好像被人天生就比他矮一頭,要聽他安排……我想起來了,有點像之前的聶七爺。」
薛無晦道「貴族子弟,不少都是這麼個德性。我本想說替你將他們殺了出氣,不過這樣也好,有人能讓你討厭,總比誰都讓你覺得無所謂的好。」
雲乘月一怔。
「是嗎……」
生機書文在她眉心跳了跳,隱隱閃過光華。
她摸摸眉心,看薛無晦一臉淡漠,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低聲說「我也沒有對誰都無所謂啊。你看,我對你還是挺有所謂的,我要……」
「嗯,對我負責,我知道。」
他重新看向窗外。
雲乘月走過去,側身看著他。他沒理,她就走開,去給自己拖一把椅子過來,再拿一個橘子,坐在窗邊,慢悠悠地剝桔子吃。
片刻後,他蹙眉看來「你在做什麼?」
「我覺得你的情緒也不太對。」雲乘月沒抬頭,仔仔細細撕橘絡,這是為數不多她不嫌麻煩的事情之一,「所以,我在等你向我傾訴。」
「我沒什麼可說的。」
他斷然拒絕。
等雲乘月撕了兩瓣橘子,將那兩朵飽滿的橘色果肉放在盤子裡時,他突然伸手將她的勞動果實拿走。
「橘絡去火,不許丟。」
他指了指剩下沒撕橘絡的部分「吃完那些,這兩瓣給你。」
雲乘月忍了忍「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是麼,或許是因為你管得也挺多。」他語氣裡帶上一絲惡劣的笑意,「你也可以認為,我在幫助你更多一些情緒體驗,好早日彌補生機大道。」
雲乘月不吭聲,也不撕橘絡了,飛快吃完手裡的橘子,然後站起身。
她兩手撐住窗框,直接將薛無晦圈在兩臂之間,臉離他很近。她盯著他,一言不發。
帝王的微笑僵住「做什麼……?」
「吸你。」雲乘月微笑,「你不讓我吃我想吃的橘子,這也沒關係,反正你也很好吃。」
薛無晦……
他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嘆了口氣,抬手把那兩瓣橘子遞她嘴邊「吃你的吧。」
雲乘月這才重新坐下。咽了橘子,她看他還是安靜地看窗外,就說「好吧,你不說,我來猜一下。樂熹和季雙錦,是不是你當年舊部的後代?」
他驀然看來「你怎麼知道?」
「我這段時間也不只是看了說書玉簡。」雲乘月笑笑,「史書記載雖然有限,但千年前管轄各州的家族卻都有名有姓。北部奉州的樂家,中州的季家,都是綿延千年的家族。」
她猜測「難道……他們的祖先也是你的仇人?」
薛無晦沉默了一會兒。
「我不能確定。」
他伸出手,手指在半空停了停,最後輕輕碰上她的頭髮。他輕聲說「我也不能確定,造成我如今這副模樣的人,除了當年親自出現在摘星台的幾人以外,還有誰。」
「樂家祖上追隨我的是樂陶。季家祖上是季栗。」他臉上出現了回憶的神色,語速變得更緩,「樂陶是個女將軍,在我出事前就去世了。你臨寫過她的墓誌。她沒有後代,但她有個弟弟在朝中擔任要職,子嗣繁榮。」
「季栗也是將軍,為人看似豪邁,實則粗中有細,對我向來忠心耿耿。」
「但……」
他微微眯起眼,眸中閃爍殺意,聲音愈發幽涼。
「當年宮變,必然有掌兵者裡應外合。」
雲乘月靈光一閃「那洛小孟身上的死靈……當年的人里,是不是也有姓洛的?我記得西南明州,曾有洛姓諸侯,只是洛家沒落很多年了。」
「是。」他說,「千年時光漫長,能留下來的姓氏實在不多。」
雲乘月沉吟道「那你有什麼計劃?」
「計劃?」他忽地笑了一聲,「不若將所有這些姓的人都殺了,以解我心頭之恨。」
雲乘月看著他。
他淡淡道「不阻止我了?」
雲乘月猶豫了一下「我覺得你不是真心說這話的。」
「……何以見得?」
她說「直覺。」
他手指動了動。
薛無晦閉上眼,手掌放在她頭頂,像是在感受活人的溫度。
「……千年過去,那一絲血脈與陌生人又有何異?不必在意。」他說,「但若是和那洛小孟一樣,因緣巧合招了祖先魂魄在身,我也不會放過。」
他收回手,睜眼道「我確實有一些疑問。我多次嘗試招魂,但既招不出我當年的將軍,也招不出曾經的仇人。而且我所感到的阻力不大一樣。」
「你若有機會,幫我多注意一些。」
雲乘月點頭「好!」
他一怔「答應得這麼快?」
她笑了「這是你第一次直接說,想讓我幫你做什麼。我怕我答應得晚了,你就後悔了。」
「……你不是成天都想偷懶?」
「偷懶是每個人的夢想吧……但該我做的事,我從來也都會做。」雲乘月笑著,又嘆了口氣,「能調整一下我在你心裡的印象麼?我對自己的生活狀態,其實還挺滿意的。」
除了那個搞不大明白的人間煙火氣。
「……是麼。」
他往後一靠,唇角隱約揚起。
「我會考慮一二。」他說。
……
這一天一直過得很平靜。
雲乘月刻意注意著門口的動靜。等到傍晚時,天氣晴了,夕陽漫射,霞光璀璨。她帶著小烏龜出去看夕陽,無意卻發現那位樂公子和陸瑩站在一起。
他們站在甲板一側,隔了一點距離,卻是聊得很投機的樣子。陸瑩活潑愛笑,時不時逗得樂熹也笑起來。
雲乘月皺了皺眉。怎麼回事,樂熹不是和季雙錦一起的?
她又在船上逛了一圈,沒看見季雙錦的身影。等她折返回去,又見正好有丫鬟進去季雙錦的房間,送去豐盛的晚餐。
但到底是別人的事,雲乘月也就想了想,便拋諸腦後。
到晚上,她快睡了,卻發現自己打算睡前聽的說書玉簡丟了一塊。她找了一遍,想起來可能是之前丟在甲板上了。
為了說書玉簡,雲乘月決定不辭辛勞,出去找一下。
夜深人靜,星空冷峻。
她繞到一層的甲板某處,卻看見一道人影背對她,專心致志聽著說書玉簡。這人不僅聽得專心,還不時伴隨一些肢體動作。
「可恨,渣男!」
人影跺腳。
「這個妹妹是什麼套路角色,太刻意了,沒意思!」
人影嘆氣。
「啊啊啊你離我女兒遠一點!」
人影怒拍欄杆。
雲乘月從未見過有人能如此激情澎湃地投入說書玉簡,一時看得愣住了,甚至漸漸生出一點羨慕。這麼投入,好像……比她懶洋洋地聽要好玩?
人影聽書,她看人家的背影,正好一起聽。
過了一會兒,對方聽完了故事,心滿意足回過頭,猛地嚇得原地蹦起來。
「你你你你是……雲姑娘?!」
雲乘月也目瞪口呆了。
「季……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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