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成年拐賣的案子實在不好調查,張軒過去之後跟了一個月左右也沒有查出結果來。最後只好先把那小孩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並且開始接受定期的心理輔導。
錢帆也定了罪,不過他被送往監護所,他父親則是以拐賣為由被定了重刑。
事情過去一個月之後,李言成所在的雜誌公司開始推冬季的旅遊景點,因此作為他們雜誌社不多的攝影師之一,李言成免不了要開始忙碌起來,周圍幾個城市的各大旅遊景點李言成都已經跑了一個遍,他把每一處景點的各色冬季的景色都拍攝了出來,然後傳回了雜誌社。
但是g城是個近海城市,因此在這邊秋冬季節並不是十分的明顯,在這城市雖然已經是冬天,可是卻絲毫沒有冬的意境。隨處都是綠油油的一片,仿佛還處於夏日時期。
李言成曾經在這城市上過幾年的學,因此對這邊的氣候已經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
但是雜誌社卻並不滿足於這毫無特色的冬季景色,他們雜誌社追捧的便是旅遊景點的特色之處,像這樣毫無特色的地方自然入不了雜誌社的眼,李言成在上頭幾個人商量之後,便被派往了更為寒冷冬季景色更為清楚的東北地區。
李言成被派去的地方現在早已經是冰雕滿目,雪花滿天,滿大街望去儘是一群穿著厚重棉襖的人。
這些景色別說是什麼特意選擇景點,就算只是路邊的一些風景都能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
這景色大大的滿足了雜誌社現在的需求,因此李言成也並沒有花太多心思特意去尋找一些特殊旅遊景點,而是開始拍攝起了周邊的街景。
平易近人的街邊照,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個城市都景點特色。
這次陪同李言成一起來的人還有安翔,安翔從回國之後就一直在律師事務所做事情,平時他不是非常的忙,但一旦忙起來卻是早晚都不沒空回家,這次正好安翔有空,便陪著李言成一起來這邊領略一下這東邊城市冬季的特色。
安翔是土生土長的g城人士,他從小到大印象裡面的秋天便只是多添幾件衣服,他從未見過雪,甚至是連真正的寒冷都未曾見識過,這次到了李言成被安排來的城市之後,立刻哆嗦著根本不敢走出旅館半步。
張軒一直都在警局工作,他自然是沒有空陪李言成在外面走動,這麼些年來他早已經習慣李言成在外獨自來往,這次有安翔陪同,他心中雖然有些不放心,卻也比以往舒心了許多,有個人照顧著總比沒人在身邊要好得多。
之前在他家呆了將近一個多月的廖群在聽說李言成要去其他的城市之後,便神情詭異地看了李言成一會兒,第二天便自己收拾東西離開了李言成家,他並沒有對任何人告別。
就算是李言成,他也未曾多說過一句要離開的話,也更加沒有提過這次離去後又要去什麼地方。
就如同他來時一樣,形影無蹤。
李言成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來這裡找自己並不是因為想要在他這裡長住,廖群來,純粹的只是想要抒發一下心中鬱結的情緒,現在心情平靜下來,他自然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更加沒有留下來的打算。
廖群與他不同,是個性格十分開朗的人,他根本受不了李言成這樣悶不吭聲的性子與循規蹈矩都生活方式。
讓他成天待在李言成身邊,與李言成一起變成一個悶葫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廖群的離開讓屋子裡頓時便空了下來,只可惜李言成也沒住上幾天便再次離開了家,去了外地。
他們這次是公費坐飛機出行,行程都已經預定好了。
旅行,安翔對此早已經習慣並不是十分的興奮,李言成也是一直沉默著,直到上了飛機之後他的臉色才十分難看,安翔一開始並沒注意到,等他注意到的時候李言成已經向空姐索要了塑膠袋開始大吐特吐起來。
李言成曾經因為一場意外導致耳骨內軟組織受到損傷,這件事情安翔也只是聽李言成說過幾次而已,他的具體傷在什麼地方安翔也並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李言成的平衡能力十分的差,因此對於飛機和火車這一類運輸工具,他通常來得比常人更加容易暈車暈機。
李言成上飛機之後便已經知道自己肯定會暈車,早已經準備好了一些水,等他吐的腹中空無一物的時候,便小心地喝一些水緩解身體的疲勞,安翔見狀卻是束手無策,這件事情他之前根本沒有想到,因此也沒來得及做任何防禦措施。
飛機上的時候安翔只顧著照顧李言成,根本沒有想到兩地的溫差,下飛機之後安翔便立刻抱著手臂猛搓起來。
機場外飄著雪,白花花的一片倒是十分的漂亮,只是一起到來的不光只是雪花還有冰冷的空氣。寒冷侵襲而來,漫天雪花換來一陣雞皮疙瘩。
他張嘴呼吸,鼻嘴之間噴吐出的霧氣都是白色,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大的雪,雖然凍得不輕,可也十分興奮。
「我們怎麼去你訂的旅館?」安翔問道。
機場也沒有找到任何指路的標示,他茫然四顧,不明白李言成到底準備怎麼去他們之前定下的旅館。
李言成曾在這幾年的時間一直在各地奔走,早已經習慣了各種狀況,因此他熟門熟路地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帶著安翔出了機場,然後走向機場旁邊的大巴車站。
在機場旁邊的車站買了車票,上了車又轉了一次車之後,才總算是到達了雜誌社定的旅館。
旅館並不是很大,但是也算是個不錯的旅館,中小型。
進了旅館之後,李言成便拿出自己在網上訂單的憑證遞到了服務員的手中,換來了一張雙人間的房卡。
這次李言成出來拍攝照片是公司指定任務,因此所有的住宿開銷都是公司報銷,但是因為有安翔跟來便多加了一份開銷,因此他所有的開銷都單獨做賬,安翔的那一份則是他們自己買單。
進了房門之後安翔立刻便衝進房內,第一件事情便是尋找暖氣,把暖氣打開之後他才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
安翔放下手中的行李,然後褪去身上那厚重的不像話的外衣。
他早已經凍得手腳哆嗦,此刻衣服一脫立刻躺到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裡面像一個粽子似的,但他的嘴卻沒停歇,哆嗦得牙齒都發著抖地說道:「天啊,這邊怎麼這麼冷?冷死人……你們那雜誌社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讓你到這種地方來受罪。」
李言成並不言語,他淡定自若地進了房間,把行李都放下之後又把安翔的行李拉到一旁放好,這之後他才褪去身上的厚重大衣放在衣架上。
李言成進了洗手間用溫暖的水沖洗了一下手腳,全身便頓時就暖和起來。
安翔在被子中捂了一會兒覺得手腳還是冰涼,便忍不住想要與李言成說話,好轉移注意力。
「這次你要在這裡呆幾天,早知道這麼冷我就不來了,還是g城好玩,g城從來都不下雪。」
李言成總算是看了他一眼,隨後李言成坐到床上,他在床頭櫃那邊翻找了一會兒。
他輕易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是一張旅遊景點的指示圖,基本上來說每個旅館都會放上這麼一張,大多數是旅遊景點和旅館有合作關係,旅館為他們放置宣傳單而收取一定的費用。
「我明天要去個地方。」在看著旅遊景點指示區的宣傳冊時,李言成突然開口說道。
「去什麼地方?你自己一個人小心一點,我就不去了,這天氣實在太冷,我就在這裡面陪你吧,等你弄好了我們也早一點回去。」安翔心中此刻已經有了一些退意,他並不知道這邊會居然會這麼冷。
來到這裡之前g城那邊還是陽光明媚,平均溫度也都在十四五度左右,雖然已經有些人開始穿大衣,一件單衣倒也能過得去,可是和這裡一比就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
當初他在國外的時候,周圍的環境也都是十分暖和,他還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寒冷天氣。
李言成卻在這時候又開了口他說道:「我本來想帶你一起去。」
安翔聽了這話眼中有些驚訝,這還是李言成第一次主動提出要帶他去什麼地方。
不過反過來想一想,李言成這人雖然平時性格十分呆滯,可是他也有孩子心的時候,說不定這次又像是之前的樣子是在耍他呢!
安翔想著以前被李言成耍過的那些事情,心中有了些動搖,他問道:「你是要去什麼地方?如果是去什麼地方拍照那就算了,我還是就待在這裡吧。」
李言成放下手中的旅遊指南,回頭看向安翔,他想了想之後點了點頭,沒再這件事情上繼續說下去。
當晚兩人就著一屋子的暖氣,安安心心的睡了一個暖和覺。
開著暖氣還好,沒有外面冷,可是安翔睡到半夜還是沒忍住哆嗦著躲到了李言成床上。
第二天清晨天沒亮,李言成便已經從行李之中把他需要的東西全部翻找出來,安翔當時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並沒有看到李言成到底在翻找些什麼,只是翻了個身後便繼續睡了過去。
等他早上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李言成早已經不在屋內了,而李言成的攝像機卻留在原地。
安翔挑挑眉從被窩中摸出手機來打電話給李言成,等了許久之後對方才接通,但那邊卻一直沒有聲音,安翔早已經習慣李言成如此模樣,便主動開了口問道:「你不是去拍照片嗎?怎麼攝像機都沒有帶過去。」
電話的另一邊有風聲傳來,安翔仔細的聽了一會兒才辨認出李言成的聲音來,他說道:「我今天沒去拍攝照片,明天去,今天這邊下大雪不方便拍攝。」
安翔踢了棉被,跑到窗口拉開窗簾向著窗外看去。
果然,這城市居然在一夜之間把整個地面都給抹成了白色,天空還有不斷的飄落下來的白色顏料,讓這所有的一切都鍍上一層白。
安翔有些興奮,他到底還是第一次見到雪,雖然十分怕冷,可是這並不影響他對雪的喜愛。
「你在哪兒,今天雪下得這麼大,不如我們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喝喝茶坐一會兒唄!」安翔興奮地說道,他此刻也早已經忘了對寒冷的恐懼,只想著陪李言成出去看看雪花也好。
那邊風聲繼續響起,半晌之後,李言成的聲音才傳了過來,他說道:「……我在墓地。」
本來還十分興奮的安翔聽了這話立刻便沉默下來,他握著手機有些忐忑不安。
墓地?
李言成怎麼好好的會跑到墓地去呢!
雖然李言成還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安翔心中卻已經有些不安,李言成總是有事情瞞著他,所以每次在李言成說了他不能理解的事情之後,安翔立刻便想到對方是否已經涉及危險。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安翔再次開口時語氣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興奮,而是帶著淡淡的擔憂,「你為什麼跑到墓地去?」
因為下大雪的原因,他們這邊的信號並不是十分的好,說話的時候總覺得聲音裡面有沙沙的聲音,那是電子干擾的聲音,現在雪還不是非常的大,不然恐怕信號都已經斷了。
電話那頭李言成並沒有回答,安翔把手機拿下來看了看,信號已經有些不滿,他在想剛剛那句話是不是因為信號不滿的原因才沒有傳達給李言成,不過這已經不可考證,他便又把手機放到耳朵邊對那一頭的李言成說道:「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這次李言成沒有再沉默,他爽快地報了一個地址給安翔,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安翔穿了足夠多的衣服之後,鼓足了勇氣走出旅館大門。
他攔了一輛的士,然後報了一個地址給司機,司機似乎十分熟悉這邊的路程,開著車在周圍繞了一圈,沒多久就在一個小區門外停下來。
安翔連忙拿出之前李言成發給他的地址給那的士司機,讓他指路。
也許是因為下大雪生意不好的原因,那的士司機很耐心地給安翔指了路,並且告訴他這一邊的小區之前曾經是警察住的地方,十分的好找,只不過現在警察都已經搬到新的住宿區去了,這一片地區漸漸的也就成了一些老年人常住的地方。
聽了那司機的一席話安翔十分疑惑,他不明白李言成好好的跑到這地方來做什麼?
進了小區他很容易便找到了李言成所說的那家小咖啡店,這咖啡店並不是大,相反十分的小,裝修也並不算精緻,放在路邊一般人都不會注意到。
就是這樣一家小店,李言成正坐在窗口外從外面望著他。
屋內,李言成呼出的氣體噴吐在玻璃窗上,變成一團白茫茫的液體,安翔見狀連忙加快腳步向著李言成跑去。
進屋後,安翔要了一杯溫暖的咖啡,坐到了李言成的對面。
今天的李言成與往常有些不同,平時李言成雖然也喜歡的沉默,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安翔覺得今天的李言成有些冷,讓人覺得心裡有些彆扭。
他沒有一直纏著李言成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安安靜靜地陪著李言成,他想只要李言成願意開口了,就肯定會告訴他的。
他也清楚,這樣的機會基本是不可能存在的。
今天的李言成確實是有些與往常不同,他沉默了片刻之後指了指窗外,然後說道:「以前是我家。」
安翔順著李言成手指指著的方向看去,那只是一層住在四樓的普通住宅區,從他們這個角度看去,那裡似乎已經有人入住,陽台上還掛著一些換洗的衣物。
不過因為下雪的原因,那衣服短時間內肯定是沒有辦法晾乾了。
安翔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關於李言成家,他知道的很少。
至今已經好幾年的時間前,在他們都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比他們更早認識李言成的廖群,因為他母親必須要個動手術,手術的時間近在咫尺並不等人,廖群加上一時間拿不出錢,就鋌而走險做了一些介於灰色地帶的犯法事情被抓……
事後他聽說李言成賣了自己的房子,把錢拿去給廖群的母親做了手術。
這件事情安翔是知道的,不過那已經是許久之後的事情,那時候他都已經大學畢業了。
現在李言成突兀地提起,安翔才又想到這件事情。
但是面對這樣的李言成,安翔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安慰對方,或者李言成真的需要他安慰嗎?
李言成的性子向來獨來獨往,就如同一匹獨狼,這樣的他真的會有虛弱到需要別人安慰的時候嗎?
安翔直視李言成,想從對方眼中看出對方此刻到底是在傷心,還是只是有些遺憾,但是他分不清楚。
安翔的不知所措卻讓李言成覺得有些微妙的可笑,他放下自己手中溫暖的杯子,然後對安翔說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安翔聞言立刻手慌腳亂,慌亂中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後瞪大了眼睛看著李言成,問道:「我們可以上去嗎?」
話出口,他似乎又覺得自己這樣子問似乎並不恰當,便又說道:「你不是都已經把房子賣給別人了,我們這樣去會不會有些太冒失。」
李言成卻這樣說道:「你不是很想去的樣子?如果要去,你可以去敲門問一下。」
對於李言成的提議,安翔只是暗暗咬牙,卻沒能做出任何回應來。
李言成以往的生活對於安翔來說確實是有著致命的誘惑,可是就算是這樣,他真能去敲對方的門讓他進去看看嗎?
安翔咽了咽口水,最終低下頭去玩弄自己的手機。
很顯然,他現在還做不到。
別說這樣突然去敲門了,就算是那房子現在還是屬於李言成自己,他也未必有那個膽量敢在這個時候踏進李言成家。
安翔不再說話了之後,李言成也不再說話。
兩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原地,待了約有一小時的時間,直到杯子都已經涼了,兩人才出門打的回了之前的旅館。
到了旅館之後安翔心中依然有些悶悶不樂,這一天的時間兩人都沒有什麼心思說話,各自坐在床上,做著各自的事情。
因為下雪的原因,天很快暗了下來,吃了晚飯又洗漱一番之後,安翔躺在床上卻是怎麼都睡不著。
翻來覆去直到大半夜的時間,安翔才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然後給張軒發了一條簡訊過去:你去過李言成家嗎?
安翔沒頭沒腦地問張軒。
張軒卻在看到了他的簡訊之後立刻就打電話過來,嚇得安翔立刻拒接,把電話掛斷後他又發了一條簡訊過去:他就在我身邊,你去過嗎?
片刻之後,手機震動起來,張軒的簡訊回了過來:沒有。
在被窩當中,安翔繼續發簡訊騷擾張軒:我看到李言成家了,他今天去了。
這次張軒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簡訊而是沉默了將近半個時辰之後張軒才回了簡訊過來問道:他家在x城?
x城是安翔他們現在所在的城市,之前張軒並不知道這裡就是李言成家。
李言成的事情張軒和安翔都是聽曾經很照顧張軒的一個局長說過,那局長說李言成小時候便失去了父母和弟弟,因此就一個人在外半工半讀上學,後來到了他們所在的城市與他們認識,之後的事情他們也都知道了。
但是那局長從來就沒有提起過李言成以前的事情,像李言成住在什麼地方?是什麼城市的人?他們基本都不知道。
相熟之後雖然他們也曾想過詢問李言成,但是不想提起那些讓李言成閉口不提的事情,因此他們從來不曾主動追問過。
此時此刻,他也不會去追問李言成為什麼不在之前告訴他們。
但是安翔選擇的沉默和平靜,只會讓他激動的心情卻根本無法發泄。
那份心情實在太過複雜,既有激動和恍惚也有不安與徘徊,安翔在被窩中盯著手機屏幕看:你要過來嗎?
這條信息發過去之後他不等對方回應,便又把他們所在的具體地址寫在了手機上然後一併發了過去。
他無法描繪自己此刻心中的感受,因此急需要找一個人來替他分擔,那份感受實在太過沉重,讓他喘不過氣來。
張軒沒有再回答他的問題,但是安翔知道,至少今夜有一個人會與他一樣怎樣無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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