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活潑之人,心事最重
一邊裴南枝若有所思看著蘇長安,這個文化交流弄成這樣,想下來對大夏而言百利而無一害,要說真的有害處,就是要費些人力財力這些了。
不過比較起國家得利所在,人力財力這些,微不足道。
倒是想到這個文化展覽的事情,裴南枝想到了什麼,眼睛發亮,甚至眼睛都要變成銀元寶的樣子了。
牧序要察覺到自己這小師妹模樣,也知道肯定是又要打什麼主意,但牧序不去理睬,而是腦中簡單過了一遍這事兒,要補充的東西太多,要準備的事情也太多,於是當即朝著蘇長安作揖:「老臣回去後,就與國子監內的同僚商議此事,擬定個計劃出來後,會呈獻娘娘您過目。」
牧序腦中想著這個各國文化交流的事情,想到陛下聽完後直接就讓來找皇后娘娘,這顯然就是知道娘娘定然能想到這法子,當即感慨一下的同時,更看著蘇長安.
文化交流都想得到,可偏偏這互相展覽交流,而且不僅僅是文學方面的交流,這哪兒能想到啊。
但想到這,牧序這個老秀才既憂心又揪心。
憂心是因為皇后娘娘這病,張文靜到現在還說看不了,只能養著。
揪心是如此一位大夏皇后,卻是染了病。
但看著蘇長安那絕美面容,牧序啞然失笑,感慨自己何時也變的如此矯情了,這皇后娘娘不就在跟前嗎?
蘇長安看著牧序表情變化,有些疑惑。
但牧序接著說道:「如此,娘娘,這事兒就先這樣定下,之後想請待老臣回去擬定好計劃之後,您看看後再詳談。第二件事兒」
說到這兒,牧序滿臉為難:「實際上,是老臣想著求一下皇后娘娘,能不能讓他倆婚期往後拖拖,您給他們二人下了旨要成婚,但姚元載那個老匹夫一大把年紀跑去負笈遊學,當下姚元載不在,老臣擅自想著,終究是要等他回來,親眼看到這倆孩子成婚的,畢竟他從啟蒙開始就做了疏影的老師。」
「本來這事兒是疏影那丫頭自己想著來找您說說的,但她忙著跟荀曠一起接待別國的人,還要忙著寒食踏青的事情,所以老臣替她操心一下,畢竟老臣也算是跟姚元載有些交情。」
聞言,蘇長安笑道:「那天下了旨,其實是看到他倆走到了那一步,但兩個人就是還隔著一層膜,實在看不下去了才蓋了鳳印章子,也沒說現在就要成婚,所以什麼時候成婚,你們來定就好,就是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準備份兒禮。」
牧序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當即朝著蘇長安作揖,「謝娘娘。」
在牧序這一禮後,裴南枝在一邊說道:「輪到我了?」
蘇長安看向裴南枝。
牧序不再吭聲,只是看著自己師妹,一言難盡,但當下都已經來到皇后娘娘面前了,自己自然不可能教訓了,所以索性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從未見過的點心拿起吃了一口。
只見老秀才臉上當即露出驚訝,還挺好吃!
裴南枝開門見山,看著蘇長安道:「我想做這次文化交流的主官!」
牧序一口驢打滾差點兒噴出來,然後看向裴南枝,你心再大點兒!
蘇長安搖頭:「不行。」
裴南枝嘆了口氣,然後說道:「那能不能讓京城裡的賭館讓我進去」
蘇長安再次搖頭:「不行。」
裴南枝腮幫子鼓起,一臉不開心,但馬上接著說道:「那我能在國子監自己找人推牌九嗎?」
蘇長安眨著眼,立馬回答:「不行。」
裴南枝腮幫子更鼓,一臉不開心,「你跟先皇后一樣的冷酷無情!」
蘇長安看著裴南枝揉了下眉心,咋說呢,在離開前其實就知道這位先皇后娘娘的閨蜜還有的事情,而且也接觸過。
畢竟裴南枝在上元詩會之後,就進宮面聖過。
而當時嚇了蘇長安一跳的是,這位裴姨看到燕姨馬上就衝過去抱了一下,並且燕姨完全沒閃避,只是看著裴南枝。
夏鳳翔告訴蘇長安,以前裴南枝就跟燕雲霄關係很好,而且跟母后關係也特別好,最重要的,裴姨小時候總帶著她到處玩,一直到裴姨賭博太厲害被送出京城。
而且裴南枝從以前就是小孩子心性,明明是什麼東西都一學就會的天賦,而且更有超越牧序的可能,可偏偏有賭博習慣,而且玩世不恭。
用夏鳳翔的話就是『父皇說裴姨就是典型浪費天賦的人,會讓人恨得牙痒痒。』
裴南枝看著蘇長安,想了一下後,輕咬嘴唇:「那,能不能送我一個娘娘你的文墨啊。」
蘇長安再次開口:「陛下跟我說給誰都不能給你,你會轉手就賣錢。」
裴南枝被無情拆穿,更加氣呼呼,扭頭看向牧序,一臉你倒是說點什麼啊。
牧序一口氣吃了四五個驢打滾,瞧見裴南枝看向自己,當即轉頭,自己的事兒自己解決去,而且你那事兒跑來找陛下娘娘,還沒被轟走,完全是運氣好遇到了這兩位。
不過
牧序卻是輕咬了一口手中驢打滾的同時,娘娘的文墨啊,好久沒看到新的了.
裴南枝看著蘇長安,走到地板跟前,可憐巴巴:「這些都不行的話,能不能給我升個官,薪水太少了,我看上一個有些歷史的硯台都買不起。」
牧序無奈搖搖頭,能直接張口跟陛下與皇后娘娘要官的,也就小師妹一個人有這膽兒了。
蘇長安反問:「陛下同意了?」
裴南枝搖頭。
蘇長安說道:「那我也不能同意。」
裴南枝整個臉完全鼓了起來,然後委屈巴巴看著蘇長安:「你成了詩詞榜第一後,我的詩詞都沒什麼人買了,我就靠著這個吃飯,現在俸祿就一點點,賭坊也不能去,我連飯都吃不了了,要是先皇后娘娘知道我這麼可憐,肯定不會不管我.」
說話間,裴南枝用手揉了下眼睛,像是在哭泣一樣。
可眼睛卻是偷瞄了下蘇長安反應,見蘇長安一臉無奈,哽咽都來了。
蘇長安再次揉眉心,關於裴南枝是個戲精的事情,之前蘇長安就領教過,還是當著夏鳳翔跟自己面前。
倒是一邊牧序搖著頭,一臉羞愧,天底下也就一個人敢在皇后娘娘與陛下面前這樣,但也就只有如今這兩位聖人才允許有這麼一位這樣。
但牧序看著自己這小師妹,搖著頭的同時思考著師父若是知道師妹如今變本加厲,該又要氣的吹鬍子瞪眼了。
這麼想著的同時,牧序偷偷將驢打滾一個個的塞進自己袖子裡,反正娘娘這兒多的是,不缺這幾個。
一邊『拿』,一邊看自己師妹樣子,真是愧為讀書人啊!
看著裴南枝,蘇長安無奈一笑:「雖然這些事情都不能答應你,但是你說的那個硯台,倒是可以給你買,不過,姨,今天來不是這些事情吧,畢竟這些事情,你之前都是寫信的。」
裴南枝聽到要給自己買硯台,就跟小孩一樣,一下子開心了。
倒是蘇長安看著裴南枝,笑了笑後站起身朝著裴南枝作揖:「姨,我身子無礙的,不用每天變著法寫信請安,或者去糾纏張文靜,我多休息就好,而且我現在禁足修養,之前答應你的麻將也可以給你做出來了。」
關心蘇長安的人很多。
如蘇家的人,如孫姑姑,燕雲霄等等
但是這裡面很微不足道,又感覺最是讓人意料之內的就是裴南枝。
這位天下人都知道是先皇后娘娘閨中好友的天下第一位的女夫子。
裴南枝今天並非是第一次來,隔三差五的,裴南枝就會找藉口跟人一起來,最開始一次是鴻臚寺卿黎春芳,黎春芳是來賠罪,因為那夜鴻臚寺官員的事情,裴南枝跟黎春芳一起來的。
後來是荀曠,再是當下的牧序。
而自己不能親自過來,裴南枝就會寫奏疏,或是跑去纏著張文靜問前問後。
自始至終,裴南枝沒問過蘇長安與夏鳳翔兩人身子如何了的事情。
但卻一直在用自己方式關心,究其緣由按照夏鳳翔告訴蘇長安的『裴姨你別看玩世不恭,比荀曠他們都隨性,什麼話都說,但對在意的人的事情能上,裴姨很害羞的。』
蘇長安不了解這有什麼可害羞的。
但蘇長安知道,越是故作輕鬆漫不經心之人,越是有難以釋懷的心事。
而裴南枝對於先皇后娘娘的死,一直沒有放下。
或者說,如裴南枝與荀曠來的那次,夏鳳翔看著裴南枝委屈巴巴離開背影,對蘇長安說『裴姨在母后走的那天夜裡,一個人到了皇城城牆上,在雨夜舞了一夜,她在送母后離開。之後她回去是因為那個院子是母后送給她的,裡面的許多東西都是母后知道她喜歡,所以特意尋來送給她的,所以她寧願拼了命寫詩賣也不會賣那些東西。父皇走後,裴姨跑了回來,想在我身邊一直待著,我讓人送她離開更不准她進京的,因為太危險了那時候。裴姨她,很害怕我也死了,現在估計也害怕你也出問題,所以這些日子才瘋瘋癲癲跟小孩兒一樣,雖然她從以前就跟小孩一樣。我都長大了,她還是這樣。』
說完這些後,夏鳳翔靠著蘇長安肩膀補充了句『裴姨一直沒成婚,其實也是因為母后走了,沒人陪著她出嫁,她跟母后是最好的朋友,約好的互相陪著出嫁,否則不如不嫁。而且裴姨一直瞧不上我父皇,就覺得我父皇配不上我母后。』
聽到蘇長安的話.
裴南枝看著春風習習之下,白髮輕輕飄起的蘇長安,知道了自己做的這些原來完全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裴南枝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看著蘇長安問道:「氣氛到這兒了,是不是可以讓我升官漲俸祿了。」
砰!
就在裴南枝說罷的那一刻,一邊倒吊著睡覺的申屠哭月突然從吊床上摔了下來。
眾人扭頭看去。
就看到申屠哭月一下子站起身,頭上還有樹葉,不過申屠哭月一把抹去嘴角口水,迷迷糊糊看著蘇長安:「開飯啦?」
眾人無奈。
不過眾人也選擇性無視。
倒是裴南枝看了申屠哭月一眼後,看向蘇長安:「申屠副統領她都替我高興的掉下來了。」
蘇長安看向裴南枝,這能拉扯到一塊兒的?於是當即說道:「不行.」
裴南枝又不開心了。
但心下,看著蘇長安卻是笑了一下。
而看著那白髮,欲言又止,過些日子吧,等過些日子再說。
牧序與裴南枝離開的時候,牧序帶走了兩包驢打滾,裴南枝可憐巴巴的來,委屈巴巴的走。
不過走在回去路上,牧序看了眼自己師妹,什麼也沒說。
倒是裴南枝摸著袖子裡的梳子。
那年,就在先皇后娘娘的宮裡,她用這把梳子替當時病入膏肓的皇后娘娘梳頭。
先皇后娘娘頭髮病了後變得很稀,所以裴南枝梳的時候很小心。
而這樣梳頭,從她們小時候就互相梳了。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先皇后娘娘笑著說:「南枝,我走後,你就讓鳳翔給你梳頭。」
裴南枝一臉嫌棄:「那丫頭瘋瘋癲癲,上次差點兒把我頭髮弄皺一大簇兒,還是你來的好。」
先皇后娘娘笑了起來,然後說道:「我變成鬼還怎麼給你梳頭啊。」
裴南枝沒說話。
倒是先皇后娘娘說道:「不過說起那個丫頭瘋瘋癲癲,也不知道會找個什麼樣的郎君。」
裴南枝想了下後說:「萬一找的是個女子呢。」
先皇后娘娘馬上笑了起來:「那你在給鳳翔梳頭的時候,也替我幫著那孩子梳頭呀。」
裴南枝一臉嫌棄:「自己努力活下去,然後自己來!別給我隨便弄什麼事兒,我可是還有很多場大事兒要忙。」
先皇后娘娘笑了起來,然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哀傷。
裴南枝將鏡子翻了過去。
先皇后娘娘笑了下,「南枝,對不起啊,我好像沒辦法陪你出嫁了,都怪你什麼人都看不上,就想著賭博,完全不找心愛之人。」
裴南枝手停頓了一下,低頭看著手上自己好友脫落下的頭髮,輕聲說道:「那不嫁了唄。」
先皇后娘娘無奈一笑,靠在椅子上,有些虛弱說道:「說什麼呢,不過等一下,我跳舞給你看吧,就當是我在你婚宴上給你跳舞了。」
裴南枝伸手捏住先皇后娘娘的臉:「給我好好休息,等我找到個比陛下更好的男人,你陪著我出嫁。而且你要是比我先走,小心我罵你,我可是讀書人,罵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先皇后娘娘笑了起來:「那等我走的那天,你狠狠的罵,然後跳一支舞,就是你在我婚禮上因為害羞沒跳完摔倒的那支舞,我想看來著。」
裴南枝字正腔圓:「別做夢!」
然後
數日後,先皇后娘娘病逝。
裴南枝趕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冰冷的遺體。
她一句話沒說,只是憋了半天罵了句『傻子!』
那天夜裡下了雨。
裴南枝來到了城牆之上,在皇后娘娘殯堂正前方最清晰可見的地方,跳了一夜的舞,一直反覆一模一樣的動作。
走在綾綺閣出宮的路上,裴南枝收回思愫,看向一邊牧序:「師兄。」
牧序手裡拿著蘇長安臨走送給她的驢打滾,扭頭看向裴南枝。
裴南枝開口:「我覺得在那個文化交流會上,我們應該宣揚一下咱們大夏的推牌九文化,我可以現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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