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
月光之下,一名白衣男子正立於半空,在其對面則站了個妖氣衝天的大妖,兩人劍拔弩張相對而立,一時氣氛都有些凝滯。
&士,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擎天妖王皺著眉頭,卻沒有輕舉妄動,這半路殺出的道士,竟能輕易將他所設的結界打破,看來還是有點本事。
直接無視對面之人,季青身形一動,已經將失去意識的白狐收起。當他再看向對面的妖王時,臉上已經添了一層冰霜,反正這次要去鎮妖塔,不如再為鎮妖塔添個新成員吧。
如此想著,白衣滌盪間,季青手中便已出現一隻青色劍柄,劍柄下方氣流涌動,卻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有無盡的劍氣散播開來。對面的妖王臉色是一變,不禁再度打量了男子一番,在對面的男子身上,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像是仙的氣息,但卻有一點不同。
季青的聲音如一塊石子投入湖中,清脆而乾淨,「既然遇到我,那便不用走了。」
話落,男子便已揮劍而出。那道劍光只是緩緩劈出,毫無光華,但待妖王察覺到時,一股鋒利的氣流已經輕易切割開其身前的屏障,直往他身上劈來。
揮拳將劍氣擊碎,擎天妖王立刻覺得手上一痛,一道血痕赫然出現在手上。他自誕生以來,直至成了雲滄山中妖王,最得意的便是這對鐵拳。此番與面前的道士不過是一個交手,便處在了下風,這怎能讓他不心生恐懼。
心中一凜,擎天妖王決定走為上策,隨即巨口一張,吐出一道黑色的妖氣。那妖氣猶如實質一般,所過之處萬木枯萎,直直的朝對面迎風而立的男子處撲去。季青見此,仍是單手執劍,由上而下直直劈出。
一道透明劍痕迎上滾滾的黑氣,只見白光一閃,黑氣盡數消融。下一刻,白光便劈在了已經逃遠的妖王身上,直將其劈的吐出一口血來。
瞥了眼那團滾滾而去黑氣,季青手中長劍瞬間消失,顯然是不想再追下去,一隻道行近千年的妖,一旦受了重傷,就是他不去收,自然也有別人收。
季青捏著手中毛團蜷縮的尾巴,將滿身都是血痂的狐妖扔進水裡,因為看著這樣慘澹的妖,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便只有先清洗一下了。隨手撕下一塊袍角將那團東西包住,季青便閃身回到原地,老牛還在那處吃草,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原本燃著的柴堆也滅了,正剩下冷卻的余煙。
重新將火堆燃起,季青這才看清懷中白狐的情況。整個狐身都透著淡淡的血色,一雙狐目也緊緊閉著,身上除了胸前的一處傷口較嚴重外,其他都是些輕傷。
將蜷縮起來的毛團舒展開來,季青修長的手指將其四隻爪子分開,露出胸口處有些猙獰的傷口。那處是狐九命被打落時挨下的,傷口透著烏青向外翻著,顯得更加可怖。
指尖亮起一道氣流,季青毫不猶豫便將那處淡紅色的狐毛削掉,然後從懷中倒了些液體出來,灑在了毛團周身。將手中喘息微弱的毛團從頭到尾,查看了一番,並將比較嚴重的傷如法炮製的處理好,季青才將手中的毛團拎到火堆頂上,準備將其*的狐毛烤乾。
此時,原本應該昏厥的毛團好像微微睜了下眼睛,並扭動了幾下身子,但沒扭幾下,便被火堆上裊裊升起的青煙熏暈過去。
單手將狐妖拎在火堆上,季青一邊控制著角度,一邊將毛團全身都照顧到。只不過在烤的時候,他仿佛看到紅色火光中的毛團好像有些冒煙。
月黑風高夜,月河城中一片寂靜,只余打更之聲偶爾響起。方信天站在高大竹樓頂上,其身後則站著一位一襲紅衣的女子。女子面上帶著白紗,竟是大夏朝的長公主夏笙。
女子此時一言不發的站著,杏眸空洞的望著前方,像是失了魂一般。方信天轉過身來,面上的銀色半面面具已經取下,英俊風流的臉龐上籠罩著一絲淡笑,他暗啞的聲音迴響在竹樓的每一個角落,「明日我們便啟程回都,如何?」
月下的女子仿佛木偶一般,聲音絲毫不帶一絲感情道,「謹遵主人之命。」
抬手將女子的面紗取下,露出下方一張艷若桃花的俏臉,方信天道,「若不是我看上了更好的東西,今夜便要你伺候了,不過日後的時間還很長。」
隨著男子的話語消失在黑暗中,長公主的眸子漸漸恢復神采,她靈動的眸子四處看了看,卻只發現飄落在地上的白色紗罩,並無其他存在。但她明明感覺到,方才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身邊,現在回想起來,仍不禁讓她有些微微發抖。
方信天身形在空中急速掠過,黑色的夜幕下,其一身灰衣逐漸染上墨色,直到與夜幕融為一體,只餘下一道淡淡的影子,往北飛去。
擎天妖王被季青打傷,雖然拼足了妖力勉強逃脫,境界卻跌落了不少,要想恢復怕是需要許多時日。眼見周身的妖氣已經變得稀薄暗淡,妖王勉強將背後深及骨髓的傷口止了血,緊接著身形不穩的朝前飛去。
此時,暗沉的夜色中,一個黑色的身影踏月而來。月光將其面容照應的不甚清晰,擎天妖王只來得及抬頭,便已經被一個方形的透明罩子罩住。
瞬間將自己今夜的獵物吞入腹中,方信天舔了舔嘴唇,滿意道,「果然是修行千年的大妖,比起那些小妖的妖丹來,有用多了。」只見其面上容顏一陣模糊,先前被面具遮擋的部分,開始緩緩變化,不論眉眼還是膚色都仿佛換成了另外一人。這個過程只持續了盞茶時間,沒一會兒便又恢復正常。
方信天望了望遠處的樹林,神色掀起一絲波瀾,緊接又很快隱去,只見那裡正有幾縷青煙飄起,儘管在夜色中非常隱秘,卻仍是被他看了個清楚。
天界內,群仙來去,甚是匆忙,仿佛有什麼了不得的事發生。就連西天彌勒也來了幾個,太白金星一邊駕著雲往玉皇殿去,一邊整理褶皺的衣袍,昨夜喝醉了,若不是殿內童子提醒,他怕是還要睡下去。
太白金星匆匆踏入玉皇殿時,整個大殿都已站滿了人,玉帝此時也高坐在殿堂中央,眉頭微皺的看著半空中的一處法鏡。那法鏡名曰破日神鏡,是太古時期流傳下來的,能觀三界之內任意一處的景象,不過此鏡頗有靈性,若無大事從不開啟,但一旦開啟,那便是可能顛覆三界、毀天滅地的大事。
默默在眾仙人的最後處站好,太白金星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這麼重要的事,他居然來遲了,但願沒有人看到。
想到這裡,太白金星抬頭瞥了一眼前方,只見前頭一個熟悉的人,正對著他淡淡笑了一下。那笑中摻雜了太多,一時讓太白金星有些忐忑,這該死的月老,怎麼什麼時候出了岔子都會被他看到。
正在此時,空中的破日神鏡再度發出一陣耀目的光亮,圓潤的鏡身也漸漸隱去,融入到天界虛空之中,只留下一道影像,在空中不斷閃現。滿殿仙佛頓時一片寂靜,只有空中的破日神鏡偶爾發出幾聲響動。
只見半空中,一副火紅的畫面呈現出來,四下是無盡的火海,唯有畫面中心處有一孤島聳立。孤島上一片灰濛濛的霧氣,在神鏡下不斷伸縮抖動,並時而往火海中衝撞,仿佛想要逃離一般。
破日神鏡的畫面再度拉近,那處孤島也越來越清晰,太白金星隱隱看到那灰色霧氣中,竟仿佛有一人影一般。不待破日神鏡的距離再度拉近,灰霧中忽然閃現出一雙猩紅的眼睛,那眼睛並無瞳仁,呈現出一片紅色,顯得十分詭異。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破日神鏡發出一聲清鳴,立刻變回原形,回到了玉帝手中。
太白金星也是被那雙殺戮的眼睛嚇了一跳,忙摸了摸眉間那顆金星,竟隱隱有些發燙。作為征戰之星的化身,他從那雙眼睛中感覺到了殺戮之氣。眸中升起一絲慎重,太白金星決定將此事稟報一下。
不待他張口,已經有一隻手從其身後伸出來,並一把將他腰間繫著的錦袋奪了過去。單看那隻手,太白金星就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面露凶色的將東西奪回來,太白金星小聲道,「月老,你又要幹嗎!」
月老撇了撇嘴,編了滿頭辮子的銀髮甩了甩,湊到太白金星眼前道,「我就是看看,我給你的東西還在不在。」
太白金星將手中的錦袋打開,裡面果然又多了一條紅色的長線。將那礙眼的東西拿出來,扔到地上,太白金星頓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大聲道,「你再這樣,我就打的你回不了宮!」
清亮的聲音迴響在大殿中,幾乎在場的所有仙佛都將此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太白金星立刻意識到不對,不禁迎上高坐上探尋的目光,沖玉帝苦澀一笑道,「陛下,小仙今日精神有點不好,是否能批個假?」
淡淡看了下方一眼,玉帝對站在一旁的太上老君道,「此事,老君怎麼看?」
太上老君捋了捋鬍子,心中感嘆玉帝總喜歡將這種壞事交給自己做,口上卻是極其老道的說道,「此事關係重大,若放任下去恐怕會有很大的災禍。我天界必須下界查探一番,我覺得太白金星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玉帝點了點頭,目光再次瞧向那處,視線之內,太白金星正與月老站在一處。
在心太上老君這個奸猾的老頭罵了個遍,在一片灼灼的目光中,太白金星暗暗踹了身邊人一腳,苦著臉道,「小仙願意前往。」
話音剛落,在其身旁一直未曾出聲的月老也出聲道,「小仙願與太白金星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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