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
只見女子方一從木凳上做起,其面上的紗巾便被摘下,露出一張萬分詭異的面容來。只見女子原本露在外面的面容白皙光滑,紗巾之下的地方卻長滿了金色的羽毛,半人半獸的臉方一露出來,便將南子木嚇了一跳,但鑑於他看到過更加猙獰的,他立刻將手中的刻刀握起,指著對面的妖人道,「你最好不要過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女子聽了他的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千變,終於還是嗤笑一聲,繼而盯著南子木冷冷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不客氣。」說著,便從原地騰空而起,兩手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兩根長羽,已經化作利刃朝南子木飛了過來。
知道裡面之人已經現出原形,宋玉將目光再度鎖定在不遠處的毛團身上,先前被其逃掉,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狐九命站在雪地之中,其胸前五道長長的爪痕正緩緩流出血來,血液滴落在地上,將那處的雪融化開,顯得十分耀目。眯了眯眼睛,狐九命就朝一旁奔去,因為他看到房中的少年已經頂不住了。
閃身攔在狐妖身前,宋玉眸中嗜血,他一邊向前逼近,一邊道,「自身難保,還想著別人,我現在就送你們上路。」
一雙利爪在眼前不斷放大,狐九命眼看閃身躲避不過,便直接迎了上去,他乃是九尾狐妖沒有那麼容易死,即便丟上個七條八條的,應該也沒什麼大礙。呼嘯的風聲夾雜著雪花飄落,狐九命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沒有傳來,睜開眼睛之時,他便發現自己已經被一個熟悉的懷抱包裹住了,而這幾個月來天天在夢中陪他的男子,此時正看著他,面色說不清是高興還是憤怒。
季青不敢想像他晚來一步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眼前這隻蠢妖真身都未練成,就這麼往別人的利爪上沖,腦子不好也就罷了,難道是因為吃錯了藥,連眼睛也不好用了。懶得再看懷中的毛團一眼,季青怕忍不住自己的怒氣,將這隻毛團就地正法,便直接將視線放在了那個剛剛被自己一腳踹飛的妖物身上。感受到從對面傳來的血腥氣味中,夾雜了一些毛團的氣息,季青眼中的怒火直接燎原。
宋玉沒想到會碰上仙人,以他的水平能判斷出忽然出現的男子是仙就已經不錯了,於是毫不猶豫的「噗通」一聲跪在原地,宋玉喊道,「求仙長饒命,求仙長饒命啊!」
不待男子說完,季青手中長劍已經亮出,只見其手臂一揮,對面的妖物便已經被斬殺成千片萬片,消融於天地之間。要說宋玉也是倒霉催的,碰上別的道士,或者碰上季青心情好些的時候,或許還會留他一命,將他關入鎮妖塔幾百年,可是誰讓他碰了季青的逆鱗呢,而且還是這麼粗暴的碰的。
眼看著剛剛還壓著自己打的妖物被一劍斬殺的神魂俱滅,狐九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他不敢看季青的表情,他只覺得抱著他的人,散發出的氣場比這滿天冰雪更加「凍人」。正在他準備龜縮下去的時候,頭頂的男子已經開口了,只聽得其冷冷的聲音飄蕩在耳畔,「狐九命,變回人形。」
聽著季青的話,狐九命疑惑的抬起頭來,他看著男子變幻莫測的臉道,「爹……恩……我不會。」狐九命本來順口便要叫那人「爹爹」的,終於還是忍住了,他不想那人做他的爹爹了,他現在不喜歡了。
毛團話一說完,季青的臉就徹底僵成一塊了,他忘記了,毛團現在化形失敗、又失了大半魂魄,哪裡還能變幻人形,以前不讓他變,現在可好想要也要不來了。抑制住心中無出宣洩的怒火,季青伸手打算將懷中毛團按進衣襟中,以圖眼不見為淨、清淨視線,卻在碰到毛團時,聽到其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立刻將手勁變軟,季青下意識的摸了摸毛團的腦袋,將其慢慢塞進了自己的衣襟里。他對自己此時的心情不甚明了,但他知道,在他心中早已響起無數聲慨嘆,他何時這樣對待別人過,不過是他,也只有他。
隨季青一同來到太吏府的,當然還有妖皇了,他作為一個勢必將毛團弄到手的有志之士,決不放棄任何接近毛團,並將其帶回狐丘山的機會。穿過大片的樓閣,瞬間出現在太吏府後院,他一眼就看到那隻馬上就要被利爪抓碎的毛團,他本想上演英雄救妖的戲碼,卻眼神一掃看到了閨閣之中,一個熟悉的人影。
只見少年身上的衣衫已經被割得破敗不堪,在女妖的不斷逼近下,少年腳下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眼看著一柄羽刃就要從其胸口穿過,妖皇終於忍不住一個閃身飛進了閨閣之中。輕輕鬆鬆將少年身前的羽刃隔開,妖皇腰間長蕭微動,那隻女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便已經化為灰飛消散在兩人面前。
南子木咽了口口水,看著方才還要將他殺死的女妖瞬間被滅,他的心情有些難以平復。此時,背對著他的男子忽然開口道,「又見面了。」
心中閃過一絲不妙的感覺,南子木迅速從原地站起身來,只見對面的男子已經轉過來,妖媚的臉上掛了抹熟悉的笑容,沖他道,「我記得讓你不要亂跑來著」
心中閃過才出虎穴又入狼窩的念頭,南子木表情僵硬,一時有些失語。那日師傅新喪,他去山中弔唁便是差點被眼前之人隨手滅掉,已經見過此人真身,現在又見到此人,他實在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將手中的刻刀揣進懷裡,南子木道,「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能走了嗎。」
南子木知道自己手中的刻刀,對這人一點威脅都沒有,索性就收起來了,他不認為此人救了他的命,轉眼又會想要殺他,便直接說出這番話來。正如他所料,花卿聽了他的話後,非但沒立刻掐死他,反而笑了笑沒說話,在他看來,眼前的少年確實與常人不同,當日他沒選擇將其殺了,果然沒做錯。
玩味的看著眼前的少年,花卿雖然對凡人有著絕對的反感,能不接觸就不接觸,但眼前的少年給他的感覺確實不同,或許餵他吃個妖丹、仙丹什麼的,將他直接變成和他一樣的人也不錯。這麼想著,花卿便開口道,「要不要跟我走?」
聽著男子的問話,南子木幾乎沒有考慮就點了點頭,不要以為他是真心的,是他面前的男子雖然面上帶笑,眼中的意圖已經無比清楚的表達出來,而南子木也明明白白的接收到了,那就是「如果拒絕,好好掂量掂量」。
對少年的表現感到十分滿意,花卿轉身朝外走去,邊走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答覆,花卿虛浮的踩在雪地上,嘴角邪邪一笑道,「既然你不說,以後就叫你梅花好了,左右你與這冬日裡的冬梅一樣,雖然桀驁不馴,但是我喜歡。」
南子木就知道那人有著各種方式逼他就範,挫敗的握了握拳頭,少年聲音有些低道,「南子木。」
儘管南子木特意壓低了聲音,花卿仍然將「南子木」三個字準確的收入耳中。輕輕扯了扯嘴角,花卿的眼睛卻看向院中的另一個方向,只見那處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已經凌空而起,馬上就要消失在空中。瞬間出現在少年身旁,花卿單手摟住少年的腰,將其緊緊箍在懷中,在騰空而起的瞬間說道,「我還是覺得梅花好聽。」
此時天已經有些黑了,暮色四合之下,大雪幾乎要將整座清河鎮掩埋,季青見此便直接在一處客棧中落了下來,並隨便選了個房間推門而入。在進入房間後,季青立刻設下結界將整個房間隱藏起來,此處在外人看來便已經成為一處光滑的牆壁。
將懷中的毛團掏出來放在被褥上,季青便發現毛團已經睡著了,只見其四隻爪子蜷縮在身前,耳朵貼在腦袋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嘆了口氣,季青從懷中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的東西,卻發現沒有什麼適合給毛團療傷,先前讓毛團吃錯了丹藥,讓他現在不敢再給毛團餵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想到還有一月就是三月三蟠桃會,季青便又將東西都收了起來,只留下一個綠色的小瓶。
將團成一個球的毛團攤開,季青將瓶中的液體一點點抹在了毛團胸前,看著毛團胸前的狐毛被染成淡紅色,然後迅速結痂,季青將瓶子隨手扔在一旁,便將毛團用錦被包了起來。
轉身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季青覺得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毛團撲向那雙利爪的情形,雙手慢慢收緊,季青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開始不斷閃動著金色的光芒,其額間也漸漸出現一抹龍形的印記,正是龍魂又開始作亂了。深吸一口氣,季青想要將腦中不斷湧現出來的雜亂情緒壓制,卻發現越壓制越糟糕,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想要將床上的毛團拎出來,放在懷中。
一步一頓的來到床榻邊,季青雙手顫抖的將錦被掀開,只見毛團還窩在那處酣睡。呼吸變得沉重,季青的雙目已經完全變成金色,額間的龍紋也發出金色的光,眼前的一切變得搖晃不停,季青雙手伸向毛團,掐著他的脖頸將其從原處提了起來,口中喃喃道,「醒過來,給我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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