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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靈運倒是一直很淡定,站在劍身上完全像是被釘在上面,衣袍吹到他臉上,呼呼作響,啪啪打臉。
顧宸舟什麼也沒看清。
就記得最後被人拎著領子撿起來,耳邊終於安靜了。
他坐在主峰門口的大石頭邊嘔,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一點是,他現在是水靈根,可以嘔完給自己漱個口。
御劍飛行真是——
驚險,刺激,感覺不錯,下次還敢。
業靈運站在一旁看著他。
他抬頭,眸子裡有些疑惑。
業靈運:「你該煉體了。」
還沒見哪個修士能吐成這樣。
聽到淬體,顧宸舟眼神一亮,問:「煉體之後,我就不暈了?」
業靈運頷首:「是的。」
修者淬體達到肉身強健的目的,是修煉開始之前的準備步驟。顧宸舟剛好才入門,此時淬體正合適。
二人往主峰待客區走,顧宸舟跟在她身後,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飛雲暗淡,枯草伏山,已與他剛來劍宗時大有不同,朔風吹來,漫路枯藤搖晃,竟是奇觀。
「宗主。」
「宗主好。」
有些下課的弟子們看見業靈運,上前來打招呼,業靈運淡淡「嗯」了一聲,並不熱情。
而顧宸舟還在糾結剛才聽的煉體之事,心不在焉,站在她身邊琢磨著開了口。
「煉體後,我的心疾,也會好嗎?」
業靈運:「那倒不能。」
好吧,是他多想了。不過就算如此,肉身強健也會讓他輕鬆許多,這麼一想,他就又高興起來了。但是同時他又有點小憂慮。
「煉體時,會很疼嗎?」
業靈運的表情有點難言,她眼神掃過顧宸舟帶點期盼的神色:「不疼。」
他眼睛微微彎起:「真的?」
業靈運:「......」
還真敢信。
顧宸舟被她的臉色逗笑。
正在此時,劍宗西北方向,傳來激烈的鐘聲,仿佛是瀕死之時敲出來,急促而悲切。
抬頭一看,天上也發出了示警的信號。
本來還步履鬆緩的弟子們臉色大變,提氣就向那個方向衝去,抬眼就只能看見她們步法詭譎,幾乎連殘影都看不到。
業靈運眼神起了波瀾,拎著他也快步朝那個方向而去。
鐘聲從不遠處的院子裡發出,是一位修士的法器——鎮魂鍾在響。
鎮魂鍾能夠鎮壓修士神魂,一旦被逼拿出這個法寶,基本上意味著此修士和她所應對的敵人,兩人之間必有一人是邪修。
圍過來的弟子越來越多,院落大門緊閉,四周由陣法覆蓋,年輕弟子修為尚淺,不能強行破開。
但若是不暴力破陣,再拖一會兒,裡面的人根本等不到救援。
正在此時,一位全身黑袍的門生出手,周圍人立刻尊敬喊道:「方師姐。」
這位方師姐名叫方錦,幾十年前出現在劍宗,修為高深莫測,大約是在化神之上。
但具體是什麼階層,弟子們不知,長老們也不會每天在她們耳邊念叨。
她的地位很高,不是因為她的家族勢力,而是因為這位神秘的師姐,來自西洲!
西洲秩序比東洲混亂,沒有世家插手管理,門派也稀少,散修一抓一大把,可以說,那裡的修士動不動就傾軋背叛,毫無底線。
一開秘境,爭搶寶物那是你死我活。平時更是你惹誰誰殺你,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殺,一切都是強者有理,殺人完全不會被人詬病,修士們甚至還會叫好,世道殘酷至極。
西洲嚮往東洲的秩序嚴明,東洲嚮往西洲的瀟灑自由,兩邊的修士都是擠破了頭想來對方那邊,但是由於兩洲之間有天塹阻隔,禁跳躍空間、禁虛空飛行,神識散出更是如入深淵,連個迴響都聽不見,因而能越過阻隔的修士少之又少。
就算越過了,西洲與東洲修士修的道完全不同,也很少能夠融入東洲。
一旦惹了東洲的修士,若是占理,尚有迴旋的餘地。若不占理還過分,人家一但下追殺令,不是自己一人追殺,而是宗門上下加上家族上下所有人,順便還能樂呵呵地砸錢在懸賞閣給你加個懸賞令,附上理由,公開處刑。
這種情況建議直接一點,不用反抗,就地等死。
除去這些,兩邊修士的理念也不太相同。西洲修士性情冷漠,唾棄凡道。在西洲,若你說「這是凡人,救她們」,西洲的人會給你兩拳。若你再說「大家要團結一致,共渡難關」,那西洲的人會七竅生煙,就算死了都能跳起來再給你邦邦兩拳。
還要起來罵你一聲晦氣!
而東洲的修士,絕對會為你鼓掌。不是因為她們覺得對,而是因為——東洲修士再看不起凡人,心中不屑,也不會擺在明面上被眾人審視。
畢竟東洲歷史上記載,真的有過修士修凡道積累功德成仙的。
方錦當時一出現在東洲就被各方大能察覺到了,劍宗首先派人過去與她洽談,給的待遇頗為豐厚,甚至還揚言若能力出眾,可許之宗主之位。
只可惜還沒高興多久,業家橫空出世一個業靈運,處處碾壓她,劍宗幾位長老熬夜開了個大會,突然就改變了想法,原本許她的宗主之位也落入了業靈運手中。
修真界殘酷,資源只會朝強者傾斜,誰都覺得她可惜。但不能否認的是,業靈運確實比方錦天資更強,其他天才最起碼讓人覺得努力能夠趕上,而她仿佛天道寵兒,吸收天地靈氣時身體就像是聚寶盆。
還是一個看不見底的聚寶盆。
如果按年齡比修為,那業靈運絕對是斷層第一。別說東洲,就算加上個西洲,她們都有自信賭一把。
只要給業靈運機會成長,成仙似乎也輕而易舉。
其實在弟子們心中,任何一個人輸給業靈運,都太正常了!
誰讓她的逆天是整個大陸出了名的。
但是這位來自西洲的方師姐並不甘心,此時此刻見到業靈運,臉色也不怎麼愉悅。
「新婚蜜月,還有空從床上下來救人?」方錦笑,「不是這侍君不討業宗主喜歡吧。」
業靈運淡淡道:「自然比不上你討我喜歡。」
方錦惡寒,想起從前業靈運有段時間攆著她打架一副窮追不捨的樣子,臉色鐵青一腳踹開了大門。
顧宸舟在業靈運身側笑的東倒西歪,方錦一個眼神看過來,他連忙收斂,躲到了業靈運身後,只能看見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
拉拉袖子,業靈運就側過頭看他,目光有些變化。
「......」
是給她惹麻煩了嗎。
有點害怕。
好像有話要說。
他已經準備好聽訓了。
顧宸舟不安,忍不住湊近了些,就被抱了起來,摟的緊緊的,他低頭看著腳尖離開了地面,整個人懸空,正有些迷惑。
就聽到她說:「假的,噁心她的。」
顧宸舟微微愣住,看著她的下巴,「噢」了一聲。他覺得他身旁這位小夥伴在暗示他什麼。
業靈運帶著他走入了院中,裡面安靜死寂,剛一入門便有魔氣迎面撲來,她揮劍斬之,十分自如。
顧宸舟看向一旁,腦子一轟。院落的石碣上赫然寫著幾個字——待客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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