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沈宅。
宋九坐在精心布置的婚床上,無名指上套著一個奢華而不失設計美感的戒指。
另一隻戒指的主人正一步步向他走來。
「乖,小九,現在該叫我什麼,嗯?」沈寒抱起心尖尖,低頭溫柔的誘哄人兒說出那個詞。
宋九忍不住羞紅了臉,精緻的容貌更是可人。
聽出愛人語氣里的期待,他垂下顫抖的睫毛,聲音細微。
「老…老公。」
軟軟的一聲點燃了男人眼底的火焰。
不過終究是憐愛多於欲望,男人極為克制的在人兒額頭上,印下一吻:「小九你知道嗎,今天是我最快樂的一天,怎麼沒早點遇見你…」
若是上一世碰見了人兒,他絕對不會放手。
宋九沒有聽懂男人的話,以為男人是在遺憾為什麼沒在高中之前與他相識。
於是抬手撫上愛人寬闊的肩背,無聲安慰。
沒想到男人卻是誤解了,再也按捺不住心火,撫摸著將他放倒在大床上
窗外月色漸濃,花圃里一大簇妖艷的玫瑰花正迎風盛開,熱情似火。
人生如滄海一粟,生命如時間轉瞬即逝。
醫院,vip病房。
白髮蒼蒼的老人坐在病床前,手掌緊緊握住一支有著黑色花瓣的玫瑰花。
因為太過用力,莖幹上的尖刺深深扎進掌心,鮮血從傷口滴落,雪白的床被上暈開出妖艷的血花。
從青絲到白髮,兩人相遇相知,再到相愛,就這樣走過了一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宋九無力的躺在病床上,感受著病痛的折磨,感受著生命的逝去。
他想,他的任務完不成了,他會在這個小世界裡徹底死去。
但是他並不覺得遺憾。
宋九艱難的偏過頭,看著不再年輕的沈寒,想給他一個笑容,但意識到自己蒼老的面孔,便止住了笑意。
他快要死了。
真正意義上的,生命的終止。
幾日來一直守在病床前的老人,眼裡埋藏著深沉的愛意。
老人輕輕牽起他的手,放在了一朵突然出現的黑色玫瑰花上。
宋九呼吸陡然變得急促,緊緊盯著那朵罕見的黑色玫瑰。
眼角浸出一滴淚水。
為了找到攻略目標的心愛之物,他苦苦追尋了許久,從沈寒手裡拿走過許許多多的玫瑰花,紅色的,黑色的,新鮮的,乾枯的。
可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隨著年歲的衰老,沈寒似乎覺察到什麼,無論他怎麼勸說,再也不肯親手給他一朵花了,甚至後來特意搬離了沈宅,在一個沒有玫瑰花的閒靜地方定居下來,度過餘生。
可就在他以為根本不存在什麼心愛之物時,就在他快要死去時,他終於找到了。
尋尋覓覓兜兜轉轉了這麼久,原來答案一直就隱藏在他的身邊。
花還是那朵普通的花。
然而,一旦被賦予真誠的感情,它將不再是一朵平凡的花,而是一個愛慕者赤誠如火的心。
所以啊,只有如此,黑色玫瑰花才算是真正的心愛之物。
宋九突然明白了。
在指尖接觸到花瓣的一瞬間,久違的機械聲在他的腦海中響起,冰冷的電音恍若隔世。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開始脫離小世界】
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守在床邊的愛人,宋九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病床上的人兒沒了呼吸,溫熱的身體漸漸冷卻,周圍的一切如同褪色的油畫,開始失去色彩,變得灰暗陳舊。
此時,世界仍在不停轉動,在這所醫院裡,有人笑著迎接來新生命的到來,有人哭著送走了死去的親人。
天色已黑,滿頭白髮的老人靜靜的坐在黑暗中,扯開嘴角笑了,卻也含著淚。
身後是宛若墳墓般死寂的病房。
老人吻了吻他疼惜了一輩子的人兒,結束了殘生。
次日清晨,醫院頂樓響起護士的尖叫聲。
vip病房裡,兩具冰冷的屍體緊緊相擁,十指交叉處別了一朵黑色玫瑰,花瓣閃耀著詭異的艷麗。
黑色玫瑰花的花語:破除枷鎖,大膽追求心之所愛。
致我純潔的戀人。
【恭喜九號成功完成任務,為保護任務者,現在開始格式化…】
宋九在劇痛中失去了記憶。
「抬起頭來。」
少年依言將頭抬起,低垂的眉眼流露出溫軟,還沒有長開的緣故,五官略顯青澀,衣著簡單卻難掩傾城之姿。
唇紅齒白,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宋九跪在石板上,沒有貿然抬眼。
「今年多大了?」一道溫潤似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珠落玉盤,讓人如浴春風。
磁性的嗓音讓少年心頭一酥,蒲扇般的睫毛顫抖,輕聲細語的回答道:「回殿下,草民今年虛歲十六。」
十六?前途正好的年歲啊。
秦寒放下手中的棋子,轉身嘆息道:「給本殿當伴讀,也算是委屈你了。」
宋九抿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偷偷往前探了一眼。
涼亭里男子負手而立,衣袂隨風飄揚起伏,修長的背影看起來落寞孤寂。
無端的讓人有些感傷。
秦寒,當朝四皇子,皇帝與宮女一夜風流的產物,出身低賤,不受皇帝的重視。在宮中形如透明人,待遇甚至還比不得一些太監。
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過得很不好。
宋九低下頭:「殿下哪裡的話。」
男子走到他跟前,淺藍色的衣擺隨風飄逸。一隻手將他扶起,溫聲道:「快快請起,地上涼,莫要受了寒氣。」
古代尊卑森嚴,奴才能得到主子的垂青,便是極受主子信任的表現。
宋九沒有料到男子會是這般反應。
心下一驚。
抬起眼,這才看清了任務目標的模樣。
一襲素袍,溫潤如玉,月白色的衣裳上,金色的仙鶴展翅欲飛。
男子面如清玉,風華絕代。鳳眸眼尾上挑,給人極強的威懾力,偏偏唇邊的笑意內斂,淡化了那份攻擊性,氣質溫和讓人倍感親切。
見者無不稱讚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宋九呆呆看著那雙上挑的鳳眼,只覺得又熟悉,又陌生,就好像他在很久以前就見過這雙眼睛。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卻有一股流淚的衝動。
「怎麼哭了?」男子眉頭微蹙,嗓音溫雅。
宋九回過神來,抹了下臉,手指上沾了點濕潤的水滴,這才發現自己無故落了淚。
未曾想,第一次見面便出了窘相。
少年臉皮子一紅,開口道:「有幸瞻仰殿下容顏,草民情難自已。」
說完,連他自己也覺得這話有些感性,臉蛋更紅了。
少年瞳仁清澈,奉承討好的話也不招人反感,反而讓男子愉悅的笑出了聲。
「油嘴滑舌。」他捏了捏少年雪白的腮幫子,語氣溫和,宛如初雪消融:「行了,忙了一天,回去好生歇息。」
男子慢條斯理的坐回石凳,拿了一顆做工粗糙的棋子把玩著。
庭院簡陋蕭條,乾枯的樹枝在冷風中瑟瑟發抖,人跡寥寥,男人孤寂的背影完美融入其中。
一抹剪影,遺世獨立。
堂堂皇子竟然沒有隨行伺候的奴才,孤零零的坐在這裡,與自己下棋對弈。
仿佛被世間遺忘了般。
宋九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角泛起緋紅,生怕自己再出窘相,便匆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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