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傳統觀念重,尤其是宋家現任家主宋父,絕對不可能接受小兒子與同性的醜事,他用電話發出最後的通告,如果不和那個窮小子斷掉,就當沒有這個兒子。
宋九將離開前說的話給宋父重複發了一遍,默默關掉了手機。
他在心裡給宋家人道歉。
「小九怎麼了,心情不好還是和家裡人鬧了矛盾,看起來心思重重的,乖乖跟我說說,別一個人硬抗。」路冽抬手揉了揉宋九的腦袋。
見人兒沉著臉不作聲,路冽耐著性子,低聲徐徐誘哄:「憋在心裡很傷身體的,乖,聽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走得遠。」
宋九眨了眨紅潤的眼眶,看著任務對象溫柔擔憂的神情,他無聲地掉了眼淚。這是自己的私事,他不想牽扯到路冽。
少年不想,但有人卻主動找上了男生。
高級咖啡館。
「我知道你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智商情商比普通人都高,如果你是我的兒子,我肯定笑得合不攏嘴。我派人調查過你的身世,我知道你家庭破碎缺錢,但小九是無辜的。」
「小九那麼單純,很容易上當受騙,你們之間隔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你給不了小九想要的生活,不是嗎?」
宋母抿了一口咖啡,淡定陳述事實。
坐在對面的路冽沉默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確實給不了小九富裕的生活,甚至連基本的保障都沒有。愛情不能當飯吃。
沒有物質的愛情就是一盤散沙。
道理他都懂,但要他放棄小九,和心上人斷絕關係,是不可能的事。
「姐,既然我的情況你都了解,那你一定知道以我現在的成績考入最好的大學,輕而易舉,未來可期,養小九一人綽綽有餘。」路冽說道。
兩人情比金堅,倒襯托得她是個拆散姻緣的壞人,宋母捂著隱隱作痛的心臟,呼吸急促,她看著對面無動於衷的男生:「那在此之前呢?你又該怎麼養活你們?孩他爸已經凍結了小九所有的銀行卡,他現在身無分文,連吃飯都成了難題。」
「你心裡若真的有他,就放過小九,別讓他跟著你吃苦受累。高考在即,小九若是因為這件事發揮不好,他的前途就被你給毀掉了!」
「你還不明白嗎?分手,對你們,我們,大家都好。」
宋母氣上心頭,端著咖啡杯的手止不住地抖動。
高大男生起身,看了她一眼,深深彎下腰給宋母行了大禮,然後沉默著離開,跟當初小九毅然決然的背影如出一轍。
都是犟種。
宋母氣急敗壞,打碎了杯子。
沒有宋家的經濟支持,兩人只能選擇搬出學校費用昂貴的公寓,在老城區精挑細選租了一間狹小的出租屋。
看著周圍陳舊的家具,宋九反而鬆了口氣,有種輕鬆的感覺。
路冽放下兩人的換洗衣物,靠過來,從後面抱住人兒的腰肢,低沉的聲音貼著耳邊:「後悔嗎?放棄榮華富貴,放棄大別墅,放棄一切,選擇和我擠在一間破房子裡。」
「真的不後悔嗎?」漆黑占據了他的全部眼睛。
宋九微微偏過腦袋,柔聲道:「不後悔。」
「為什麼?」
為什麼?
宋九一愣,答道:「我活著便是為了你。」他說的是實話,而落在路冽耳里卻是比小時候奶奶給的大白兔奶糖還要甜蜜。
有時候,路冽也在思考,當初宋九蓄意接近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但後來經歷的種種表明,做事情有時不需要目的,就像小九一樣想和他做朋友便三番五次地釋放善意。
儘管在路冽看來,兩人的關係已經不止朋友那麼簡單。
小九在情感方面比較遲鈍,不太明白,但路冽清楚自己早就在日積月累的相處間情根深種。
不管當初宋九是因為什麼原因接近他,現在路冽只想抱著人兒,永遠不想鬆手。
恐怖的占有欲讓男生幾乎快壓抑不住內心的狂躁欲望,恨不得將少年抱得再緊一些,融入血肉中。
混沌中的惡魔感受到了寄主波動強烈的情緒,只覺得莫名其妙,人類脆弱又堅強,絕情又多情,之前還想死,現在卻拼命地活著。
真奇怪。
兩人的生活雖然辛苦拮据了很多,但感情卻日漸升溫,那層關係如同一層薄薄的窗戶紙,誰也沒有主動挑明。
等了幾周,宋家見兒子依舊執迷不悟,一片愁雲慘澹。
宋母整日以淚洗面,她最心疼幼子,捨不得孩子吃苦,哭著哭著開始責備宋父和長子不近人情,斷了孩子的生活費。小九是自己身體掉下來的一塊肉,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得了貧苦日子。
她不支持兒子搞男人,但終究是心疼多一些,頻頻給宋九打電話,希望幼子能回來。沒有結果。
當初宋九打給路冽的家教費用是打在了宋九名下的銀行卡上,連帶著也被凍結了。為了維持生計,路冽同時打了好幾份工,家教,在大廠里幹活.......
什麼髒活累活都干,唯獨不讓宋九受苦。
路冽承包了家裡的家務,甚至迅速學會了下廚,自己因為幹活又髒又累,卻還會精心準備宋九愛吃的飯菜,每隔幾天變著花樣送各種口味的小蛋糕。
是個人都受不了這樣高強度運轉,短短一周,他的身體消瘦得不成樣子。
宋九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這日晚餐過後,他放下餐具:「阿冽,我接了份家教工作,給小學生輔導功課,一天只需要上...」
「推掉。」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路冽打斷了,「我不需要你為我付出什麼,專心備戰高考便是對我最好的付出。」
宋九望著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忍不住開口:「可是...」
路冽收拾碗筷:「沒有可是,以你現在的水平要考最好的大學還有一段距離,乖寶聽我的,專心學習。」
宋九跟著起身,幫忙收拾桌子:「那你呢?你也需要時間複習,我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耽誤了你的前途,要不然,要不然我們還是暫時分開一段時...唔唔...」
那人的唇冰涼而蠻橫,在他的口腔里肆虐橫掃,不放過每一寸嫩肉。
兩人抱了很久,直到宋九因為口水嗆著了,路冽才堪堪退了出去,一雙鳳眸里醞釀著風暴,看著少年一字一頓道:「我說過,我一個人也能養活你,不會讓你受苦,也不會讓你受傷。」
「小九,請不要離開我。」
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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