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寺里有一棵存活千年的銀杏樹,根系盤踞錯綜複雜,茂盛的枝葉鬱鬱蔥蔥,周圍散心的香客很多。
兩人圍繞著銀杏樹周圍修建的走廊慢悠悠走著,微風攜帶著暖意吹過,歲月正好。
「剛才那些小九別放在心上,不可信,我的命運如何都是掌握在自己手裡,哪能讓幾根竹籤說了算?」路冽不想少年的情緒因此低落,他開口安慰。
宋九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暖風,很舒服,仔細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阿冽說得對,竹籤斷了並不能代表什麼,最多是運氣不好。
他笑了笑,點頭表示贊同。
寬敞的過道,迎面跑來一個拿著大風車的小男孩,沒有看路,徑直撞上了宋九,反彈跌坐在木板上。小男孩呆呆的,隨即張嘴大哭。
宋九連忙把小男孩抱起來,約莫四五歲光景,長得結實,哭泣的臉蛋肉嘟嘟的,可討人喜歡了。
他拿出大白兔奶糖安撫小孩情緒,等對方不哭了,才溫柔地詢問情況:「你的爸爸媽媽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玩呀?」
小孩天生感官比較敏銳,能感受到人的善惡好壞。面前抱著他的大姐姐跟電視裡的仙女似的,好漂亮,說話也溫柔,不像媽媽口裡的那些壞人。
「小知的媽媽在後面吶。」小男孩奶聲奶氣地回答,說著還用手指指向了走廊,沒有發現媽媽的身影,他愣住了,「媽媽不見了?」
宋九蹙眉,看來是小孩因為貪玩和父母走散了。寺廟裡人流量大,人來人往的,恐怕一時半會找不到小孩親人,這可怎麼辦。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怎麼和父母走丟的?你記得多少就說多少。」路冽警惕心強,第一時間懷疑小孩是有人故意指示的。
他語氣生硬,再搭配上冷著的一張臉,有種正在審問犯人的嚴厲。
小知哪裡受得了這強硬的態度,小嘴一撇,又開始掉金豆豆,吵著鬧著要媽媽。
宋九沒帶過孩子,不知道怎麼哄,面對這種情況有些手足無措:「別哭別哭,男子漢大丈夫,要堅強一點。小知寶寶最乖了,對不對?」
他偏過頭,對路冽低聲道:「孩子還小,別嚇著他了。」轉而又去安慰懷裡的小孩。
宋九抱著孩子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家長來找孩子,順著走廊往前走,一路問過去也一無所獲。今天下午還要返校,他們不可能一直幫忙找孩子父母。
耽誤了三個小時,小男孩的父母沒找到,反而遇見了剛才主殿裡拿竹筒的和尚以及寺廟的住持。
宋九抱著孩子靠了過去,簡單說明情況後,便把孩子交給了和尚。小男孩怕生,扒拉著他的小腿死活不肯跟別人走,宋九連哄帶騙才讓對方同意鬆手。
和尚帶著小孩離開了。
「施主,我看你印堂發黑,陰氣極重,最近必有禍事降臨,施主是不是和某些不乾淨的東西拜了什麼儀式?」住持留在原地,攔住宋九離去的步子。
見少年神情茫然,住持暗示性瞥了一眼他身旁的某個存在,聲音蒼老:「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所有生物都適合做朋友。」
「誰知道皮囊下隱藏的是什麼妖魔鬼怪。」
住持在寺廟裡修行了數十年,多少有些道行,他見到路冽的第一眼就發現這人半死半生的狀態,根本不是活人,怪不得竹籤會斷掉。
他好心提醒,宋九卻只覺得對方在貶低阿冽,自己與阿冽相處了這麼久,不似親人勝似親人,路冽絕不可能陷害自己。
宋九壓制住內心的惱怒,好聲好氣回了句:「謝謝,阿冽的性子,我比誰都清楚,不需要旁人來指指點點,不多勞您費心了。」他拉起路冽的手,疾步離開。
住持看著兩人的背影,高聲喊道:「我是看在施主你是個難得的心思純淨善良之人,才好心提醒你注意身邊人。切莫執迷不悟,切記切記!」
實際上,若非少年靈魂散發出了神明才有的金色光輝,他才不願意自找麻煩,捲入因果中。
兩人的身影越走越遠,不一會兒消失在人群里。
住持揩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嘆了口氣。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還能近距離接觸來自西方的惡魔,魔氣極深,那高個子男生天生陰命,現在又被惡魔寄生,恐怕命不久矣。
這趟行程真是糟糕透了。
祈願沒個好結果,看起來仙風道骨的寺廟住持還盡說些不吉利的話,挑撥他和阿冽的關係,還不如不來。
宋九吃完飯回到寢室時心情有些低落。
「乖寶,沒事啦,我們的關係可不是隨便一個外人可以挑撥的,別生氣,生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路冽把人摟在懷裡。
似乎總是阿冽在安慰自己,宋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掙脫開懷抱,洗漱一番後,沉沉陷入夢鄉。
惡魔在體內待得越久,路冽的身體就越來越不像人,渾身冰冷,體溫低得可怕,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吃飯睡覺來維持身體機能。
路冽不想睡,也睡不著,他只想趁現在不多的時日再多看看少年一眼。
將那張臉牢牢記在心裡。
......
呂秋雪發現男友最近有些反常。
以前她撒嬌索吻,衛錦都會寵溺地配合她表演,對她無一不從,給足了情緒價值,可是自從兩人坦誠相待的不久,某些東西悄無聲息發生了變化。
衛錦開始對她變得敷衍起來,時常以忙於公司來逃避她的約會邀請,語氣也變得不耐煩。
呂秋雪盯著男友帥氣的背影,咬碎了一口銀牙。難道自己當初看走了眼?其實衛錦和之前那些男友都是一個惡劣性子?不,不可能,她不接受。
那晚衛錦奮不顧身撲過來保護她安全的模樣,她依舊記得很清楚,她不相信往常溫柔體貼的男友會突然變了臉面,肯定是什麼她不知道的外在因素造成了今天的局勢。
高級會所。
包廂里一片奢靡混亂,衛錦仰躺在沙發上,他包養的小情人跪在地板,盡心伺候金主。
低吼過後,衛錦獎勵似的摸了摸鄭亦舒的腦袋,嗓音慵懶:「不錯,有進步。」
哪怕只是敷衍的一句話也足以讓鄭亦舒高興半天,他咽了下去,彎彎眉眼,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仰視著衛錦,聲音細細的:「多謝衛少誇獎,我會繼續努力的。」
一旁在女模那裡剛剛釋放的王霖軒聽了這天真的話語,只覺得有些好笑。
這傻孩子被人當做替身都那麼高興,傻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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