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東流去 第二章駿馬疑流電一

    遮天蔽日的塵土仿佛讓正午的紅日都失去了往日的囂張，是的，太陽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看著大地上往來的人群，無論你是世家巨賈，公侯將相，又或者是販夫走卒，乞丐無賴，從太陽的視角看，都如同我們俯視螻蟻一般。莫言天地不仁，或許你我在天地眼中根本就連芻狗都不如。

    敢於挑戰太陽權威的，很抱歉，不是人類。或者說，就是一個健壯的大腦讓人類變得膽怯了。掀起大片煙塵幾乎遮蔽天日的，是一群野獸。野獸的大規模遷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不過，需要遷徙的野獸大多是同一種族或者近似種族。像今天這般，幾乎是出動了神洲全部的野獸拼了命的向同一個方向奔跑的現象就不是遷徙，反而很像逃命了。

    它們在躲避什麼？或者應該說是有什么正在驅趕著它們，讓咱們把目光從這些好似春運中擠火車的人群一樣擁擠的獸群上暫時移開，向它們的身後看去。如果此時羿在這裡就好了，他一定能認出來墜在獸群背後，不緊不慢的騎著一隻身上的斑紋如同猛虎，體型卻如同放大版的公牛一般的的野獸的女子就是當初站在饕餮頭上襲擊羽民國的紅衣女子。

    此時，這紅衣女子，仍然持著她驅使野獸時使用的塤，不時的吹奏出幾個低沉的音符，似乎是在幫奔逃的野獸控制方向。閒暇之餘還不忘伸出纖長白淨的手指抓一抓代步的野獸額前的毛髮，每當這個時候，那野獸就舒服得眯起眼睛縮著脖子，仿佛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讓它馴服。只是，從旁觀者的視角來看，這一幕就顯得相當的詭異了，因為那野獸眯起來的是一雙人眼，還是一雙十分妖嬈的丹鳳眼。是的，大家可以認為這頭比一般公牛還大「猛虎」長著一張人的面孔，並且是一張讓人說不出的詭異的妖媚臉孔。也許，唯一能分辨出這不是一名披著獸皮的壯漢的就是，這野獸的嘴十分闊大，還生著如同野豬一般的獠牙。探出口唇之外讓人感覺這野獸似乎還是有那麼一點兇狠的。同樣的，如果蚩尤或者公孫在這裡的話，很輕易的就能認出來，這就是凶獸「檮杌」。只是不知那神秘的紅衣女子究竟跟這些凶獸有什麼親密的聯繫，上一次驅使饕餮，這一次有能驅使檮杌。

    紅衣女子的出現當然並非偶然，如同上次她驅使獸群襲擊羽民國一般，這次她的目標顯然更大，是神州的羲部落。那麼，此時的羲部落又是一幅什麼樣的光景呢？

    也許在如今，或者早在幾百上千年之前，圍城就不是一種好的進攻方式。因為，你包圍了別人的城市就要投入更多的兵力，做好打持久消耗戰的準備。兵法言「十則圍之」可見並非虛言。只不過咱們的故事發生的時候，守城還是一件誰也不願意做的事情呢。因為這時的主要食物來源是採摘跟狩獵，還不是所有的民眾都能掌握種植技術，更不要說穀倉這種東西自然也是沒有的。想像中的高牆大城似乎也沒有出現，人們還處於結廬而居伐木成寨的階段。顯然現階段的「城牆」也是抵受不住集團衝鋒的。

    不過，雖然條件如是惡劣，少典依舊守護者他的子民。此刻的少典正親手持著石刀，並且拉著他的小兒子烈山，站在寨門後搭建起來的高台上與進攻此處的和部落戰士對峙。這本來是一種十分有英雄氣概的行為，只可惜被少典懷中的美女破壞了氛圍。是的，前邊的文字你沒有讀錯，少典確實是右手持刀左手牽著他的小兒子烈山，只是持刀的右手臂彎中還圈著一名美艷的女子。

    這名女子名叫「羲和」，說起她的來歷，咱們還得墨跡些時間，從頭開始講。前文透露過，羲部落並不是東面神洲的原生部落，是青帝伏羲從「人滿為患」的中洲帶過來的部族，然而，當時的羲部落掌握著先進的漁獵技術，部落人口又多，在神洲這片土地上儼然高等級文明，發達國家。如同今天的超級大國一般，自己領先了絕不會想著幫助別人進步，而是想著如何加大差距控制別人。那時候的人比之如今看起來是善良的多了，至少羲部落只是簡單地去其他部落炫耀一下武力，確定一下從屬關係而已。由於數量與質量上的全面不對等，羲部落的行動進行的十分順利，當真可以說是勢如破竹，擋者披靡。

    這本來並不是什麼壞事，但是人總是容易驕傲的，在幾乎收編了神洲大部分的部落之後，羲部落的人也驕傲了起來，漸漸的覺得神洲這個稱呼有些刺耳了。他們甚至覺得自己對於這片土地上的人才是真的神，自己原先居住的中洲才是真正的「神洲」。這顯然是一個極為不好的苗頭，只不過，發生這些事時羲爺爺已經踏上了遊歷天下的旅程。甚至蚩尤跟公孫都已經準備出發尋找羲爺爺去了。

    蚩尤跟公孫走後，部族之間矛盾更加的激化了，某些自詡為神的羲族人，已經漸漸的「說服」自己接受了這一情況，他們不允許其他的族人稱呼神洲為神洲，要其他部族將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改名為「東洲」。甚至有些羲部落的族人已經不再自己從事狩獵採摘的活動，他們要求其他從屬部落每天為他們獻上貢品。當然，這並不是代理族長的少典授意下的事情，只是一些經受不住榮耀衝擊的惡劣族人弄出來的事情，但是，這世上就怕有為惡的榜樣。榜樣的力量始終是無窮的。本來善良的族人，在看到作惡有利可圖，而又沒有什麼不良後果之後，便紛紛效仿。是啊，此時的人並不存在什麼善惡觀念，他們善良並不是因為他們知道行善的意義，只是因為他們單純淳樸，就如同他們此時行惡，也不是因為他們品質低下，仍然是因為他們淳樸。

    只是，這世間有些事情本來就是不能給他一個緣故因由的，就比如說愛、恨。因為新加入的所要供奉的族人太多，有些部落便接受不了了，開始了反抗運動。要不說，人學好沒有天賦，學壞那是不需要天賦的。在你的治理下有人造反，那你應該如何處理？顯然不能置之不理，那麼這些「吃貢」的羲族人便對少典謊稱許多部落假意歸順，此時相約一同謀反。大家都明白一個道理，任你再英明的一個君主，如果被人有意閉塞了視聽，那你顯然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此時，羲部落中「先吃貢」的族人已經太多了，如果有人說了實話，很顯然不僅之前取得的利益不保，還有可能被少典懲罰。最完美的設想就是能繼續現在這種「欺負」其他種族的現狀，還能叫他們不敢反抗。只是，此刻的羲族人還沒意識到撒謊的嚴重性。

    然而，對於少典來說，在這個互相搶奪生存資源的時代，自己的族人與東洲的原住民之間發生的衝突，不用問，無論誰對誰錯都應該保證自己族人的利益。或者我們不應該說人一有文化壞主意就會變多，但是，少典出了一個十分損的主意。在得知有部落造反之後，少典立即集中族中勇士前往各處一一平叛，然後在凱旋的時候，將各族族長最重要的親屬一併押回羲部落看管起來，這些親屬有的是族長尚未成年的幼子，有的是族長年輕貌美的女兒，甚至還有族長的母親、妻妾。總之，族長你可以繼續當，作為造反的代價，你得把自己的親屬交出來讓羲族人帶走。

    是的，羲族人從和部落帶回來的就是一個名字跟部族相同的美麗的少婦。少婦是如今的說法，在當時，這個名叫和的少婦已經是九個兒子的媽媽了，顯然，歲月並沒有在和的身上留下什麼無情的刻痕，少典初見和時目光就被和那鼓漲得仿佛要裂衣而出的胸脯跟屁股吸引去了幾乎全部的目光，再當少典的餘光瞥見和那驚艷的臉龐時，便再也挪不開目光了。是的，少典對於這個人質十分滿意，全然沒有考慮到她已經是九個孩子的母親了。

    和是和部落的聖女，也許是因為此地是東洲，所以部落中的風俗迥異於部洲。在部洲，聖女是貞潔的象徵，類似於部落的外交官，主要負責調節部族間的關係，所不同的是，聖女還要負責起傳承信仰的任務。實際上部洲的聖女就如同中世紀歐洲的教皇，明面上並不干涉國務，但是國王為了保證自己「君權神授」的地位，總是要求著教皇的。是以，聖女在部落中有時也扮演著太上皇的位置。只是，東洲的聖女，或者說主要是和部落的聖女完全不同，一旦成為聖女，便主要負責給族人生孩子，生多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