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說鬼狐,或許知道的人並不多,但要是說起鬼狐中最出名的那位,看過聊齋的人肯定都記憶深刻,聊齋志異中畫皮一事的女主角,正是一隻道行高深的鬼狐!
鬼狐並非狐狸化作的鬼,而是能幻化人形的妖狐與人類陰魂交媾之後誕下的妖邪。
這東西生來就會說人話,擁有人的身體,乍一看與常人無異,但隨著年歲見長,他們體內的妖狐血脈就會顯現出來,至十六歲時,更會無故身死,七天之後詐屍而起,便算是成年的鬼狐了。
成年鬼狐以人心為食,他們有種怪異的嗜好,雄狐喜食女人心,雌狐剛好相反。
但鬼狐之中的雄狐,萬胎也難見一個,幾乎沒人見到過他們,有記載的鬼狐都是雌狐,它們常剝下人皮做成鬼裳穿在身上,化作美女勾引那些被美色迷昏了頭的人,再引誘至無人處掏心食之,若在月夜下遇到獨行女子聲音發嗲,身段妖嬈者,便有可能是此等邪祟。
而且劉希東還鄭重告誡過他,一旦遇上鬼狐,千萬不能與之靠得太近,它們腋下的香囊能分泌一種香氣,血氣方剛的男人幾乎無法抵禦這種迷人香氣,一旦吸入,便會血氣上涌,即便在他們面前擺上頭母豬,他們也絕不會挑食。
想到這一點,楊樹林緊忙閉住了呼吸,驚疑的看向吳擘。
吳擘的舉動卻更讓人吃驚,他轉向那半人半狐的邪祟,淡然笑道:「顏如玉,又見面了。」
顏如玉依著過去女人的禮節,向吳擘福了一福,嗲聲嗲氣的道:「奴家見過吳公子,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想不到我和吳公子這麼有緣呢!」
吳擘居然認識這邪祟?楊樹林驚疑的同時,也被顏如玉那嗲到骨頭裡的動靜弄得直起雞皮疙瘩,聲音居然嗲到這個份上,想來應該是只鬼狐沒錯了。而且看情形,還是一隻道行極高的鬼狐。
讓楊樹林沒想到的是,吳擘聽了顏如玉的話,居然點了點頭:「的確是巧,你不在梧桐修你的山野禪,大老遠跑到岩石來幹什麼?」
顏如玉蘭花指一擺:「吳公子這話可太傷奴家的心了,難道公子這麼不想看到奴家麼?」
雖然不知道吳擘看了她這副扭捏作態的樣子心裡到底有何感想,但楊樹林聽了,卻忍不住噗的一下噴出不少口水來。不是他想得罪人,實在是顏如玉太噁心了點,就憑它這副尊榮,誰會沒事惦記她?做夢夢著它那都算標準的惡夢!
他這麼一噴,頓時惹來了顏如玉的冷眼,對著吳擘的時候它笑意盈盈的,可轉頭看向楊樹林的時候,目光中卻透著野獸特有的凶光:「就是你欺負了奴家的甄姐姐?」
甄寡婦搶在前邊大聲尖叫:「就是他,妹子別跟他囉嗦,快宰了他!」
顏如玉似乎早知道此處發生了什麼事:「姐姐莫急,小妹今天一定讓他還你個公道!」
楊樹林聞言心裡冷笑,顏如玉早不來晚不來,恰好趕在這個關口出現,來得也太巧了,明顯是別有所圖,就算沒有甄寡婦訴苦,她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忍不住冷哼一聲:「好一個公道!」
顏如玉理直氣壯的笑道:「甄姐姐受了委屈,奴家當然得幫她討回公道,你們說是不是?」
顏如玉說到最後,扭頭去問高強和裘勵。
高強狡詐,乾笑兩聲敷衍了過去,而裘勵的膽氣卻陡然壯了許多,一改剛才那副縮頭縮腦的模樣,走上前大聲應道:「那是當然的,老子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了,顏姑娘要給仙姑報仇,算我一個!」
「還有我!」
「還有我們!」
遠處又傳人聲,轉眼之間,四周竟相繼湧出了許多惡鬼、妖畜,而且數目還在不斷增加。
楊樹林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些邪祟,有些他已經見過,正是之前跟高強在此聚會的那一批,而更多的則是些生面孔,有殭屍、惡鬼,也有妖畜、凶靈,數量竟不下數百,其中不乏陰氣濃重的狠角色,他們湊到近前,頓時將空地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時間,空地周圍陰風呼嘯,怨氣衝天!
這些邪祟模樣各異,神情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看向楊樹林的眼神,每一個的眼神中都透著掩飾不住的貪婪。這下連吳擘也不禁有些動容,臉色明顯陰沉下來。
「顏如玉,他們都是你帶來的?」
顏如玉咯咯嬌笑,故作羞澀的低下頭,擺弄著毛茸茸的手指:「吳公子太看得起人家了,人家不過是約了幾個朋友,誰想到他們會來這麼多,想必,大家也都是想為甄姐姐鳴不平,甄姐姐的人緣還真是好呢!」
吳擘怒哼一聲,扭過頭去,顏如玉卻不肯就這麼放過他:「吳公子要是沒什麼事,不如先走一步,等奴家幫甄姐姐出了這口氣,就去找公子品茶聽琴,公子覺得如何啊?」
「我是去是留用不著你來指揮,不過我提醒你,楊樹林現在是陰司通判親點的陰差,不管你想幹什麼,還是先考慮清楚後果的好。」
「親點陰差又如何?官家的人就可以作威作福了?不瞞公子,奴家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扛著陰司的招牌橫行霸道,其實就只會欺負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弱小。」
她這邊話音未落,周圍的邪祟紛紛附和,那叫一個群情激奮,聲如雷動。
「對,今天說什麼也要讓他付出代價,為甄仙姑討回公道!」
「陰差就能胡作非為啊?宰了他,讓陰司也嘗嘗我們的厲害!」
裘勵嚷的最大聲:「顏姑娘說的好,陰差多了個屁,一個陽世人憑什麼來管陰世的事兒,想管也行,先讓他也死一回,嘗嘗做鬼是個什麼滋味!」
吳擘見狀,眉頭皺得更深了,環顧了一眼四周形形色色的邪祟:「呵呵,好一群無家可歸的弱小。顏如玉,你要是非得一意孤行我也不攔著你,但他畢竟是我的學生,看在這一點上,我也不能任你們一擁而上。」
顏如玉的小眼睛裡凶光閃閃:「吳公子莫非要護著這陰司的走狗?」
顏如玉這話是陰笑著說的,雖然還是很客氣,但已經有了要翻臉的架勢。
吳擘對她的神情視而不見,緩緩將佟贏嬌放到了地上,負手凝視著顏如玉,淡然道:「你們若是逐一挑戰,我也懶得管你們的事。但如果你們想倚多為勝,那就是逼我出手了。」
他這邊話一出口,緊跟在顏如玉身後的裘勵就猛的上前一步:「吳擘,給你臉你不要臉,你就算出手又怎麼樣,今天你要是非得護著他,老子就連你一起宰了祭陰神!」
吳擘眼中寒光一閃,轉頭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頓的問道:「你說什麼?」
裘勵寸步不讓的又逼近一步,大聲吼道:「我說宰了你!」
「對,宰了他!」
「顏小姐敬著你,可不是我們怕了你,你以為你是誰,顏小姐你讓開,我們來會會他!」
吵嚷聲中,眾邪祟呼啦啦圍了上來,雖然這些邪祟的道行大多及不上吳擘,可這麼多邪祟群涌而至,帶起的濃重殺機幾乎可以讓人窒息,場中陰氣蒸騰,一道道兇狠的目光全都盯在了吳擘的身上,冥冥中似乎有種龐大的壓力,令吳擘的手心裡也滲出了冷汗。
可就在此時,楊樹林的聲音自一旁響起:「老師的好意我心領了,你不用攔他們,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
全場一靜,眾妖邪齊齊扭頭向楊樹林看去。
吳擘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急色,飛快的丟了個警告的眼神給他:「你胡說什麼!」
事實上,面對如此眾多的妖邪,吳擘心裡也沒有半點把握,只能仗著鬼泣的名頭震住他們,或許能給楊樹林爭取一線生機。可楊樹林要是再說下去,他就沒有了阻攔的理由,若再逞強幹涉,眾妖邪不但不會再買賬,反而可能連他也要被牽扯進去。
可是讓吳擘驚愕的是,楊樹林卻好像根本沒理解他的意思:「老師放心,這些跳樑小丑我還應付得來。」
說著,他直視顏如玉:「你們不就是想要靈台柬嗎?單挑群毆你們隨意,來吧!」
「樹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吳擘含怒呵斥,心裡焦急不已,連他都沒把握在這種妖邪環視的情況下全身而退,更何況楊樹林只是個剛剛進行過血祭的陰差了!
然而楊樹林卻沒再說話,只是沖他笑了笑。
楊樹林當然明白吳擘的用意,但眼下的情勢他也看得明白,即便是吳擘,現在也已無力回護於他,強行插手只會讓吳擘自己也身陷絕境。
對他而言,只要知道吳擘有回護他的心意就已經足夠了。
他笑著揚起了手中長刀,直指顏如玉。
這動作雖然簡單,卻足以說明他的態度,刀鋒揚起之時,一切便再也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這一下眾妖邪頓時炸了窩,紛紛向他圍了過來。
而顏如玉卻咯咯嬌笑著抬手止住了它們:「不愧是吳公子的學生,有魄力!奴家就如你所願,親手送你這最後一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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