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林聽完這些,大感疑惑:「那殭屍到底是個什麼種,姥爺那麼多解屍毒的方子,難道都不管用?」
劉山宗嘆氣:「當時著急,我也沒看清是什麼殭屍,方子到是有,問題是藥湊不夠。」
「缺什麼?」
「殭屍的爪子,傷了姥爺的那隻殭屍的爪子,燒成灰入藥就能治,可姥爺說啥不讓我去。」
楊樹林暗罵劉山宗糊塗:「他不讓你去,你就在這兒干瞅著?他萬一有個好歹的,我看你到時候上哪兒買後悔藥去,這麼著,我跟你一起去!」
他這邊話音未落,炕上的劉希東就含混不清的嚷道:「不行,不能去,你個小兔崽子,連我老人家的話都敢不聽,是不是想把我給氣死!」
楊樹林心裡狐疑,爬上炕,往他腦袋邊上盤腿一坐:「怎麼著,您這是壽星老上吊,活的不耐煩了?要說不知道怎麼解,那咱沒轍,可既然知道缺啥,你怎麼還橫扒著豎擋著的,你到底啥意思。」
劉希東閉著眼,嘆了口氣:「傻小子,人總有撒手西去那一天,我老了,算一算這輩子也夠本了,剩下這把老骨頭,不值得你們為我去拼命!」
楊樹林沒有因為他是傷號而慣著他,直接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我看你是老糊塗了,你在這兒躺著,讓我倆干瞅著?你咋尋思說出口的呢?」
說著,他撐起身子就要跳下炕,不料劉希東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脖子:「咳,你們倆真不能去,要是去了,老頭子就算死了都閉不上眼!」
楊樹林笑道:「那你趕緊說,到底那殭屍有什麼厲害的地方,為啥不讓我們去。」
劉希東連連咳嗽,好半天才順過氣來,長嘆道:「傻小子,那是飛僵!」
一聽這話,劉山宗和楊樹林的臉色全都變了,異口同聲的驚呼:「飛僵?怎麼可能!」
兩人的話一個字不差,甚至連語氣都一模一樣,看起來頗為好笑。
可此時誰都沒有心情笑,而是盯著劉希東,只希望劉希東是在糊弄他們。
因為他倆誰都清楚,如果傷了劉希東的真是飛僵,那這回他這條老命可能真要交代了。
殭屍屍變之後,依靠吸食人血汲取生氣而維持屍身不腐,但這個階段它們懼怕陽光,身體脆弱動作僵硬,加上需要大量人血,只能經常出沒在有人跡的地方,很容易暴漏了蹤跡,一旦暴漏基本上都會被除掉,很少有殭屍能躲過人劫。
即便有漏網之魚僥倖躲了過去,且得到生氣滋養而壯大,但想要化成活動自如的游僵,還需要找到陰氣匯聚之處汲取大量陰氣來凝固陰元。這個過程短則數十年,長則上百年,主要看陰氣有多濃郁而定。
期間它們處在沉眠之中,不能被打擾,一旦被人挖出來也會落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成了游僵之後就難對付多了,他們縱躍如飛且屍氣大盛,尋常人只要被它們噴上一口屍氣,就會淪為它們的口糧。
游僵再靠汲取陰氣來化形就基本不可能了,必須吸納天陰月華來壯大自己,這個過程至少也要上百年,期間雖不像沉眠時那麼脆弱,可遇到手段高明的陰陽先生,照樣也得伏誅。
可它們一旦化形成功,體內陰元便會暴漲,能憑藉陰氣在夜幕下飛掠,雖然不能像長了翅膀似的飛個不停,但一口陰氣不泄,飛個二三里地還是能做到的。到了這個程度的殭屍,基本上就無人可制了,因為即便不敵,它們也能飛掠而去,飛出二三里地之外,什麼人還能追得上?
而通常人們所說的黑凶、白凶等等,其實都是最初級的殭屍,只是因為成因不同,戾氣輕重不同而強弱有別罷了,就像楊樹林在魏東成家樓頂收拾的那隻黑凶,明明只是一具橫死的屍體,卻因為玄狐作祟,而使其屍氣暴增成了黑僵,甚至引得天雷臨降。
但如果那黑凶得了飛僵的道,不要說楊樹林自己,就算加上劉山宗和劉希東也照樣兇險萬分,一個不好就會像劉希東此時一樣,弄得自身難保。
也正因為如此,聽劉希東說出飛僵二字,楊樹林和劉山宗就都有些絕望了。
憑他們倆哪能斗得過飛僵,更別說剁下它的爪子入藥了。
「沒什麼不可能,仙姑嶺本就陰氣匯聚,加上深山老林很容易藏身,這畜生已經得了道,當時要不是山宗拎著你那把黃泉刀,讓它有了顧忌,恐怕現在你也看不到我們了。」
楊樹林聞言看向劉山宗,眼神有點不善。
他就不明白了,劉山宗跟那殭屍打了照面,居然沒看出來是飛僵?怎麼笨到這個份上?
劉山宗看出了楊樹林的心思,尷尬的攤手:「當時天黑,我又著急,沒注意到它有什麼特別。要是早看出來,我就算用綁的,我也不能讓姥爺上啊。」
「那現在怎麼辦?」楊樹林有些惱怒的問。
劉希東嘆氣道:「倒也不是沒人能除掉他,如果你們能說動吳擘出手,此事就還有希望。」
「我去跟他說!」楊樹林轉身要走,卻被劉山宗一把抓住。
「你幹什麼!」
「吳擘恐怕不會幫忙,前些日子他來見姥爺,因為一些事兒跟姥爺吵起來了。」
「吵什麼?」
「還不是金禿子那事兒,姥爺問他為什麼不分是非黑白,助紂為虐辱沒了先人的名頭。結果吳擘一聲不吭就走了,連句話都沒有,還把姥爺氣了個夠嗆。」
楊樹林無奈,這是新一代人跟老一代人思想上的衝突,別說他管不了,吳擘的爹媽來了也照樣無能為力。
其實在他看來,吳擘也是為了賺錢,手段雖然不怎麼光明正大,但也並非不可理解。
「沒事,吳老師還不至於輕重不分,我去找他,他肯定會幫忙。」
說完,他留下劉山宗照顧劉希東,獨自去了九天攬翠小區。
但他沒想到,這一次,他從一樓爬到頂樓,愣是半點異常都沒發現,找人打聽,也沒有人聽說過吳擘這號住戶,從中午直找到傍晚也沒見到吳擘的面。
他雖然有點不敢相信,但還是明白了,吳擘這是不想見他。
無奈之下他垂頭喪氣的回了家,可進屋之後他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信誓旦旦的保證吳擘答應幫忙,還說他已經先走一步去了仙姑嶺,讓他們隨後跟去。
劉希東此時的情況比中午更嚴重了,話都說不連貫,楊樹林讓佟嬴嬌照顧劉希東,自己拉上劉山宗出了門。
一出門口,他神色就陰沉下來:「姥爺還有多少時間。」
「最多兩三天,再遲的話,就算弄到藥也沒用了。」
楊樹林立馬下定了決心:「那咱們快點準備東西,今晚就走!」
誰知劉山宗卻低聲嘆息道:「吳擘不肯幫忙,光憑咱們倆,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楊樹林驚疑的看向他,他狠狠白了楊樹林一眼:「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會拉什麼屎,你那話也就能糊弄糊弄姥爺,還想忽悠我?說吧,是不是吳擘不肯出手?」
楊樹林知道瞞不過他,索性認了:「那咱們也不能眼瞅著姥爺……」
劉山宗拍了拍他肩膀打斷了他:「我有說不去麼?你還沒回自己屋吧,回去看看。」
楊樹林回屋一看,原來劉山宗早就把東西都準備好了,棺材釘、墨斗線、公雞血等等用具一應俱全,還有他那把被陰司通判開了刃的黃泉刀,裝了整整一大背包。
楊樹林想了想,決定把玄狐也帶上,這小東西既然能把黑凶鼓搗得差點起屍,肯定對殭屍有所了解,說不準能幫上什麼忙。
將玄狐塞進另一個背包,他立馬和劉山宗出了門,花高價租了麵包車,連夜直奔仙姑嶺。
仙姑嶺位於岩石鎮北端的老林子裡,已經是岩石鎮最邊緣,再往裡就是徹底杳無人跡的原始森林了,而且只有當初搞開發時鋪的一條臨時土道,車走在上邊顛簸不斷,折騰得二人都有些暈車。
下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好在劉山宗已經來過一趟,帶著楊樹林鑽進了嶺下屯子裡,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正是當初賣狍子肉的那個獵戶。
獵戶四十多歲,生得到是高壯威猛,可一見劉山宗,就驚得臉色大變:「你怎麼又來了!」
原來上次劉山宗他們去廢棄的山莊,就是這個獵戶帶的路,結果劉山宗他們非要留在山莊,把他給嚇了個夠嗆,這回以為劉山宗又要讓他帶路呢。
劉山宗說明來意,獵戶聽說不用他帶路,這才鬆了口氣,把二人讓進屋後,長吁短嘆:「別怪我膽子小,我也是實在被折騰怕了。昨晚你們回去的吧?今個早上,屯子裡又丟了個娘們,還是那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楊樹林聽了神色微變,而劉山宗則是有些惱火了:「不是跟你們說了,別讓人再往山莊那邊去了嗎!」
獵戶一臉冤屈:「誰也沒去啊!那娘們就上自家後院上了趟茅房,人就沒了!」
楊樹林和劉山宗對視一眼,心裡都覺得不妙,難道那飛僵已經摸到了屯子裡?
「帶我們去她家看看!」
「可都這個點兒了……」
「少廢話,不想屯子裡再出事就趕緊的!」
獵戶聞言也不敢怠慢,趕緊領著兩人穿過屯子,來到屯子北邊的一個院子前。
這家的院子很大,院裡還拴著三頭牛,可此時屋裡已經熄了燈,烏漆麻黑的看不到屋裡的情況。獵戶隔著障子喊:「老趙頭,趕緊開開門,我給你找來倆高人,看看能不能把你家娟秀找回來!」
獵戶的嗓門很大,按理說屋裡人肯定能聽著動靜,可等了半天,屋裡卻連個燈都沒亮。
就在此時,楊樹林背包里的小玄狐突然啾啾叫了起來,聲音聽著竟有幾分焦急。
而牛欄里的三頭牛也都哞哞直叫,不安的來回走動。
楊樹林猛的抬手,阻止了正要再喊的獵戶,沖劉山宗使了個眼色。
劉山宗唰的一下將黃泉刀抽了出來,扭頭告訴獵戶快去喊人拿火把過來,隨後慢慢挑開了院子前的破柵欄門,與楊樹林一起緩緩往屋裡靠近。
可還沒等他們靠近屋子,忽聽屋子裡一聲沉悶的嘶吼,如老牛被宰時發出的慘嚎一般,震得門窗直抖,緊接著就見後院之中,一道黑影呼啦啦飛掠而起,直向北邊飛去,轉眼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與此同時,二人都聞到了一股惡臭的味道,劉山宗臉色驟變:「不好,屍氣,快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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