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幼薇看得寒心,這是一家什麼人啊,之前隱瞞病情力圖將女兒嫁掉,嫁了之後看女婿軟善好欺負,就又開始欺負女婿了。筆硯閣 www.biyange.net
然而這種事,她一個沒出嫁的姑娘真插不上話,田父和程保良也只能算是外人,還得看謝家怎麼說。
然而謝家自從謝大老爺、謝三老爺出事之後,就像被抽了脊梁骨,來幫忙的並不想和蘇家硬碰硬,都看著謝良。
謝良佝僂著背,以往又高又胖的身子陡然間矮了一截。
「我確實沒照顧好玉娘……」他剛開了個頭,就被蘇氏的大哥推了個趔趄,大聲道:「看吧,看吧,妹妹一屍兩命,就是這傢伙害的,我們不追究害人命的事就算好的了,還想侵占嫁妝,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謝良只是低著頭不說話,顯然是被這一連串的變故給打擊懵了。
田幼薇一看不是事,就把坐在一旁只顧著嚎哭的魏氏叫道一旁:「你真想人財兩空嗎……」
片刻後,魏氏提著兩把菜刀沖了進去,大聲叫道:「對!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隱瞞病情騙婚,男方不計較好生照顧,不但不感激,反而欺人良善,蹬鼻子上臉……誰敢從這屋裡拿走一針一線,老娘和他拼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鬧出去,且看以後誰家還敢娶你蘇家的姑娘!」
先嚇唬住了蘇家的人,又和其他謝氏族人道:「你們過來不幫忙,是要讓大家都曉得謝家的人好欺負?」
謝家人這才動起來,雙方鬧了個旗鼓相當。
田父和程保良這才真正起了作用,制衡著不讓事情鬧大,叫雙方坐下來細談。
田幼薇熬得兩眼通紅,見這裡沒自己什麼事了,帶著謝氏回了家,一頭栽倒在床上睡個天昏地暗。
第二天中午才起的床,田父已經張羅著把周太醫送走了,蘇家和謝良也基本談妥——還是按照田父給出的方案,拿走了蘇氏留下的貴重首飾,此外他家要求厚葬蘇氏。
謝良都答應了。
田父嘆息:「阿良這孩子實在太本分了,任人欺負啊。」
也難怪當初謝大老爺一心就想要娶田幼薇做兒媳,也幸好他沒答應,這個性子實在讓人看不上。
謝氏忿忿:「怎會有那麼不要臉的人家!自己理虧,還敢謀財鬧騰。」
田父是做生意的,比較能懂蘇家的想法:「不是想著女兒反正死了,與其便宜外人,不如弄些回來補貼家用嘛,反正只賺不賠。」
嘆息一回,一家子各忙各的。
過了幾天,謝良突然來了,先是把田幼薇墊付的醫藥錢給了,又鄭重謝過田父、謝氏、田幼薇,再不好意思地道:「我要賣窯場,你們要麼?價錢好談。」
田父吃了一驚:「什麼?要賣窯場?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謝良輕聲道:「晚輩無能,經營無方,苦撐下去只能是不斷往裡貼錢,玉娘看病治喪花了不少錢,實不相瞞,還欠了不少外債,不如賣了還債比較好。」
田父一想,這人老實本分品行好,又有制瓷天賦,不如買了他的窯場,叫他去自家窯場做事,一舉兩得。
因怕田幼薇不答應,就和謝良說道:「你先等一下,我們商量商量。」
進了裡間,田幼薇才聽田父說了就否決:「不行,家裡早前做海貨生意幾乎把錢填了進去,餘下的都是要周轉的。燒一爐瓷本錢不少,咱家的好工匠基本都被修內司那邊抽走了,還得防著燒窯失敗。
之前已經買了謝良家的地,再買窯場就不夠周轉了。二哥還要成親呢,他和嫂子去任上,那邊也需要置辦宅邸家私,阿璟最近讀書不能掙錢只能花錢,幫人也要有個底線,我不答應。」
田父急了:「阿良制瓷的本事不小,讓他過來幫你的忙,豈不是更好?」
田幼薇鄭重地道:「他未必想來,他幾次求我,都是走投無路才來的,您以為他真的不在意兩家人之間的恩怨嗎?就算他不怪咱們,心裡也是記著的。換作您,把祖業賣給對方已是千難萬難,還要去人家幫忙討生活,丟不丟臉?」
田父摸摸鬍子,道:「好吧,我聽你的。」
因為是要回絕,田幼薇就沒再去見謝良,而是去了窯場,那邊最近燒著一爐瓷器,離不得她。
等到窯爐熄了火,天已經黑透了,她騎著馬回到家,覺著家裡的氣氛很不對,謝氏板著臉不和田父說話,田父也是怏怏的,心裡便是「咯噔」一下:「又怎麼啦?」
謝氏氣道:「我不想說,讓你爹自己和你說!」
田父看著前方,低聲說道:「我看阿良太可憐,就把他家的窯場給買了,他也答應在我家窯場幫忙,等蘇氏的後事辦完,他就去上工。」
田幼薇的耳朵頓時「嗡」的一聲響,立時站起來高聲道:「你不是答應過我的?為什麼轉眼就變了?契約簽了?」
「簽了。」田父低著頭道:「你一個人太辛苦了,阿良在制瓷方面很有天賦,謝家先祖也是製作越瓷很有名的人家,你們若是一起燒瓷,咱家生意還能更好……」
「恐怕您不是為了咱家生意吧,是想再賭一把,試試還能不能再讓越瓷爭一爭!」田幼薇又累又氣,也顧不得給田父留面子了:「你給了他多少錢買窯場?」
「不多,就是本錢,三千兩銀子。」田父覷著她的臉色,好聲好氣地道:「阿良也沒有不肯在咱家窯場裡做工,他很願意的。」
田幼薇道:「你是不是和他說,只要他答應來咱家窯場做工,你就把他家窯場買了?」
田父低聲道:「我沒這麼說,我只是說他可以來我家做工,我家很差人。」
那不是一樣的嗎?
田幼薇氣得不想吃飯,把筷子一扔就走了。
田父小聲地道:「我又沒做錯,一沒坑人,二沒騙人,三是為了家裡……也是心疼你辛苦。」
田幼薇回到房裡,把賬本一陣好翻。
弄那兩艘海貨基本用光了積蓄,前陣子進了一批貨,還沒賣完,壓了不少錢。
燒制邱夫人等的定製瓷器時壞了一爐,賠了不少本錢,幾乎沒怎麼賺到錢。
家裡的貢瓷份額少了,朝廷給付的錢也隨之變少,窯工的工錢要支付,到處都是錢。
田父再抽走這三千兩銀子,辦辦田秉的婚事,打點邵璟考試,家裡能抽用的銀子所剩無幾。。
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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