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要這樣做?」周普瞪著周裊裊,眼神兇狠得似要吃人。讀爸爸 m.dubaba.cc
雖然周裊裊是周相唯一的親生骨肉,終究是個女子。
而他已成氣候,將來周相百年之後,周裊裊勢必要依靠他的。
何況周裊裊錦繡前程盡毀,更加不足為懼。
是以,他並不害怕得罪周裊裊。
周裊裊自己也明白這些,神色越發淡漠,語氣冷淡:「我想這麼做,於是就做了。」
「你……」周普氣得咬牙切齒,將手高高舉起。
「想打我?」周裊裊笑了,將臉迎上去:「打啊,替我爹娘教訓我呀!替我夫家教訓我呀!長兄如父嘛!雖然兄長是表兄,但也姓周,不是麼?」
她再怎麼不爭氣,她娘也是最寵她的,不然她也不能如此任性妄為。
她爹懼內,且正當壯年,還能護她最少十年,周普的翅膀再怎麼硬,也不敢太過分。
果然,周普審時度勢,果斷地放下了手,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妹妹這又是何必?為兄不過是擔心你,牽掛你,怒其不爭,想讓你清醒罷了。你倒好,把我當成仇人一樣對待。」
「哼~」周裊裊冷笑一聲,低頭喝了一口水,說道:「不做也做了,我回去後自會向父親解釋此事。有勞兄長放下公務,這麼遠連夜趕來接我歸家。梁家那邊如何?」
周普也放下那點不屑與怒意,說道:「邵璟將這件事壓得死死的,梁家還不知道,但也好幾次著人到家裡問你什麼時候回來,說是梁三不好了。」
「不好了?」周裊裊神色複雜:「怎麼個不好法?」
周普道:「那我哪兒知道?本該去探望他的,但你始終沒有消息,我去了若被追問,豈不尷尬。東西收拾好了麼?我們即刻出發。」
周裊裊是早就收拾妥當、吃飽喝足等著的,自然沒意見:「走罷。」
周普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立刻讓跟隨周裊裊的下人出來見他。
周裊裊的陪嫁見了他,自然歡喜不盡,將心穩穩落下。
梁家下人則是沒給好臉色看,尤其那位管事,直言不諱:「周大舅爺來得正好,三奶奶行事不妥,還請府上好生教導呢。」
周普暗起殺意,面上不露分毫,謙和誠懇羞愧極了:「你說得極是。」
梁家下人見他態度端正,也就沒那麼生氣了,張羅著準備出發。
將要出門之時,卻見田幼薇帶著人趕了來。
各色禮盒整整齊齊碼放在周裊裊和周普面前,喜眉手持明細單子,一條條念給周裊裊聽:「……一共三十份禮品,合計九百一十二兩銀子,請梁三奶奶著人核對無誤再結賬呢。」
周裊裊懶得看,直接叫翠梅把賬結了。
周普命人將禮盒收好,下令:「出發!」
「慢著。」田幼薇笑吟吟攔住去路。
「還有什麼事?」周普不耐煩了。
「請三奶奶核對人頭。」田幼薇將一張名冊遞給周裊裊:「您這次一共帶了十八個人住進我家,名冊在此,請您核對無誤,畫個押簽個字,咱們就兩清了。」
周裊裊抬眸看向田幼薇:「這麼細緻?」
周普想的,也正是她所想的,只要出了明州城,梁家那些不服管教、與她作對的下人就該死了。
屆時,不管是海匪幹的也好,或是栽贓給邵璟也好,只看周家心情如何。
但田幼薇這麼一來,卻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與邵璟無關了。
田幼薇與周裊裊雙目相對,笑得燦爛:「那是自然。之前您托我替您照看這些人,現下物歸原主,正該有個清單交接,這才合乎規矩。您說是不是這樣?」
周裊裊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自是不敢與田幼薇為了這個起爭執,否則讓梁家的下人看出端倪,這事兒更難處理。
於是她悶不做聲地簽了字畫了押,再將名冊丟回去:「走!」
「慢走,有空來玩。」田幼薇笑容姿態得體地送走了周家兄妹,命令下人:「把這裡盡數打掃乾淨。」
回到房裡,一團小肉球兒跌跌撞撞地朝她撲過來,她趕緊扶住,曦哥得意的「咯咯」笑——他剛才踉蹌著走了兩步。
雖然幾乎算不得「走路」,不過是慣性使然,胡嬤嬤等人卻都以為不得了,交口稱讚。
邵璟坐在一旁看著,同樣滿臉自豪。
「總算送走了。」田幼薇和在她懷裡扭來扭去、始終不肯安分的小子艱難鬥爭,不讓他抓到她的耳墜和髮簪,累得氣喘吁吁。
邵璟看不下去,朝曦哥伸手,嚴肅地道:「過來我抱!」
曦哥看了自家老爹一眼,準確地捕捉到了那份不高興,果斷一扭身子,將兩隻小胖手緊緊摟住田幼薇的脖子,再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裡,用肉嘟嘟的小臉討好地摩擦她的臉。
田幼薇被搞得沒脾氣,息事寧人:「算了,你傷還沒好,抱他做什麼?」
「我看遲早要被你慣壞。」邵璟說著,卻是忍不住愛憐地摸摸曦哥的小胖腳,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這不是還有你嗎?嚴父慈母,等他稍大些懂事了,你再狠狠教訓他。」田幼薇在邵璟身邊坐下來,說道:「你覺著,梁家那一批人能活下來幾個?」
邵璟有些發怔:「說不好。看各人的命罷。」
那張移交人員清單,只能讓周家兄妹在一定範圍內有所顧忌,但若是他們非得下死手,就只能靠那些人自身的機智和運氣了。
然而二人也是做不了太多,保全自身已屬不易。
三天後,消息傳來。
周家兄妹在回京途中遇到水匪,隨從奮勇殺敵保衛主人,或是被殺,或是溺水,活下來的不到一半。
田幼薇的心情好不起來,憤怒而無可奈何,既是對周家,也是對自己。
為了不讓這種情緒影響到邵璟,她找了一團瓷泥,坐在明州的冬日下咬牙切齒地揉,再雕琢成一個泥像。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房吃飯?」邵璟慢吞吞地過來看她,見著那個被反綁雙臂、持跪姿的泥人,「嗤」的一聲笑了:「這不是咱們周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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