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方選笑笑,說出之前在營牢發生之事。
又解釋了他的考慮。
那名夥計,雖然方選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幾次接觸下來,可以看出此人較為圓滑,所以將車隊和貨物交給他管理。而王二性格剛正,做事有原則,讓他管更重要的錢和信件則更為放心。
反之則不同。
圓滑之人通常精於算計,如果巨款交到他手裡,很可能真就生出歹念了。而剛正之人通常執拗,很難處理人際關係,讓他管理車隊也會適得其反。
「妙啊。」胡全忠連連點頭,隨後說道,「都說公子鐵口直斷,可否替在下看上一看?」
說著就將雙手背在身後,用力挺直了胸膛。
方選看了他一眼,故意抬手掐了掐指節,把從動漫里學的結印動作做了一遍,隨後說道:「老夫掐指一算,胡主事乃是犬命。」
「公子果然神算!」胡全忠說道,「在下的屬相正是犬。」
方選聞言,頓時一頭黑線,本意是想內涵胡全忠一下,笑話他是個舔狗,不料對方還真的屬狗。
「公子再看看。」胡全忠湊過來道,「我……與……」
「大小姐?」方選白了他一眼。
胡全忠嘿嘿一笑,撓撓頭表示肯定。
「哎。」方選搖頭,「我教你的泡妞大法,你為何不用?」
「那泡妞大法,皆是虛與委蛇之計。」胡全忠不好意思道,「我怎忍心如此對待大小姐。」
「得,你繼續舔著吧。」方選在心中直搖頭,「論一個舔狗的自我修養啊。」
「公子,何為泡妞大法?」一旁的吳彥祖突然問。
他一向都是暗中觀察,很少會主動說話,此時聽到二人談及一個從未聽過的詞語,心生好奇,這才忍不住發問。
「你用不上的。」方選看了看吳彥祖,「你有這張臉就夠了。」
正說話間,方選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灰色的腦袋上,兩隻長長的大耳朵,這不是我的驢子嗎?
「驢子,驢子!」方選大喊,朝前跑去。
三人一溜煙攆上去,就見大兔兔身上背著幾個大麻袋,被一個婦人牽著,正朝城南走。
「大兔兔。」方選一聲大喊。
驢子立即停下腳步,轉頭看他的同時,不住打著響鼻,四目相對,一人一驢都認出了對方。
此時也看清了牽驢婦人,年紀並不大,面貌頗為俊秀,只是一身裝扮十分破舊,臉上手上都沾滿了泥土,身後背著一個約摸兩三歲的幼兒,正兀自沉睡。
「冒昧一問。」方選拱拱手,指著驢子問道,「這驢子是從何處得來?」
女子聞言,囁嚅著沒有回話,眼神中閃過一絲慌張。
「大膽刁民,問你話呢!」胡全忠顯露官威,大喝道,「膽敢偷竊侯府的驢子,就不怕抄家滅族嗎?」
「大人饒命,民女該死!」婦人當即跪倒。
身後的幼兒也被驚醒,「哇哇」大哭起來。
「莫要嚇著孩子。」方選瞪了胡全忠一眼,隨後對婦人說道,「起來說話。」
「民女不敢。」婦人磕頭道。「大人明鑑,這驢子並非盜竊而來。」
「既是不曾盜竊,那就起來說話。」方選每天面對不同人的磕頭禮拜,感覺自己要被逼瘋了。
「好好說話不行嗎?整天就知道磕。」他在心裡大喊。
見婦人起身,他才說道,「驢子從何得來,儘管照實說,本公子非是不明事理之人。」
「謝公子。」婦人又施了一個萬福禮,這才說了前因後果。
女子名叫陸小妹,家在黃土城外。不久前丈夫過世,只留下幾畝薄田。夫家人欺她孤兒寡母,半月前強占了田宅,生生將她趕了出來。
當日走在渭河邊,自知生活無望,便打算尋水深之處自盡。正打算跳時,就見一頭灰驢突然來到身前,圍著她不住打轉。
她以為是誰家的驢子走丟了,就在原地等了許久,卻不見有人來尋。便以為此乃天意,上天可憐他母子二人,才派來的這頭驢子。
之後的時間裡,她就住在城外土地廟內,一方面確實無處可去,另一方面是想等驢子的主人來尋。每天會帶著驢子在周圍村子裡幫農戶幹活,換取母子二人的口糧。
聽完講述,方選又仔細看了看驢子。雖然毛色差了一些,也消瘦了不少,但全身並無傷痕,沒有被虐待的痕跡,也就放下心來。
轉念一想,以大兔兔的驢脾氣,誰敢虐待它。
方選心中思忖,驢子應該是自己跑出城去的,由於當時自己惡名在外,所以連帶坐騎也沒人敢攔。不曾想它竟然跑到渭河邊去了,還陰差陽錯救了一對母子的性命。
眼下該如何處置,這成了難題。
驢子肯定得要回來,但是這無疑會斷了這對母子的生計。替她要回土地倒是不難,即便要不回來,近期正清查土地,到時候會給無地農民分配,她也可以分到土地,但是即便如此,孤兒寡母也很難守住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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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辦法,應該是給她找個合適的人家再嫁。但是她還帶著一個幼童,這個年齡離成為勞動力還早,只能是個拖油瓶,換了誰都不會願意的。
想到這裡,方選不住撓頭,最後開口道:「以你如今的境況,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我為你找個去處,你看可好?」
「但憑公子做主。」陸小妹納頭便拜。
「你先將貨物送回去吧。」方選指了指驢子,「回來到侯府找我,就說二公子命你過來的。」
「多謝公子。」陸小妹起身,連連道謝。
「快去吧。」方選擺擺手。
卻見大兔兔站在原地,似乎不想離開。
「快去快回。」方選伸手在驢屁股上拍了一下。
大兔兔這才邁步,跟著陸小妹朝前走去。
方選這才轉頭,準備返回侯府。
「公子替她找的何等去處?」胡全忠問道。
「還能是什麼去處。」方選回,「只能讓她先去烏山,到那邊安排些雜事做,至少不至於餓死。」
二人說著話,回到侯府,就見議事廳內,範文懷正將一大盤白銀放在桌案上。
「還不錯,你倆也湊出來不少啊。」方選心中一樂,「這不得有個上千兩。」
見他出現,劉仲達起身道:「來得正好,范先生得知烏山缺錢,將家中積蓄盡數取來了。 」
「哎呀,這可是我未來媳婦兒的嫁妝啊!」方選心疼不已,同時暗自吐槽劉仲達,「你真是分幣不出啊。」
將手裡的布袋放在桌案上,向劉仲達說明了銀兩的來去數目。
最後轉頭對吳彥祖道:「替我記下,何時收了何人的銀兩,以及用在何處。」
吳彥祖點頭稱是。
此時範文懷開口,表示已經差人去收集廁所浮土,很快就能裝車運走。同時也放出風去,讓所有居民收集尿液,每月每戶可得十文銅錢。
「才十文錢。」劉仲達道,「果真有人為這十文錢不畏腥臊之氣?」
「你還真是不識人間疾苦啊。」方選心中暗道,「這點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對普通人家來說,買兩斗米夠吃好幾天了。」
「十文錢著實不少了。」範文懷道,「城內外五千戶口,每月每戶十文,總計需要五百兩白銀」
聚沙成塔,還真不是一筆小數目,難怪範文懷主動把棺材本都拿來了。
劉仲達也是一驚,站起身道:「花費竟然會如此巨大。」
看他一副惆悵的模樣,方選安慰道:「賢弟放心,只需再過幾日,就有源源不斷的錢財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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